后怕地想——但凡,她心狠一点,要是把乌雪昭给勒死了…… 简直不敢想。 踉跄了一下子,险些无力倒下。 荆氏也怕啊,一下子气血上涌,汗湿了后背。 她脑袋上,热气蒸腾。 茵姐儿说:“娘,你头上冒烟儿了。” 荆氏整张脸都蒸红了。 顾不上先骂茵姐儿,眼疾手快去扶老夫人,去上房正院里休息。 乌旭潮也从雪地里起来,都顾不上拍膝盖上的雪,抽干了精气似的,弱声说:“都先进房去。” 一大家子,陆陆续续挪到上房里去。 几乎人人腿软。 三老爷媳妇,怯怯地说了声:“……吓死我了。” 含着哭腔,脸还是白的。 女眷小孩儿们,顷刻间,喜极而泣。 茵姐儿看着呆愣的乌婉莹,问道:“婉莹姑奶奶,姐姐当皇后,你怎么不高兴?” 乌婉莹幽幽扭头看向茵姐儿。 心里下刀子似的难受。 她高兴是高兴,可他们都不知道,刚不久前,她她她还要给乌雪昭挑男人!!! 那不等于是,跟皇上抢皇后。 让皇帝当王八吗! 乌婉莹心中一凛,抹了抹额头,全是虚汗。 她暗暗祈祷,乌雪昭可千万别对皇上说这事。 就、就当她没说过那话好了。 灵月说的对啊! 那叫人话吗?! 她原就不该说的。 三房小郎君嘟哝了一声,道:“雪昭姐姐藏得可真够深,不声不响就……” 一抬眼,就发现大家齐齐看着他。 眼神很不对劲,仿佛他再敢非议乌雪昭,就要撕烂他的嘴巴。 圣旨已下来。 哪怕乌雪昭还没进宫,就已经是皇后,是天家人。 非议皇室,死不足惜。 免得牵连了全族。 三夫人也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荆氏问乌老夫人:“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问得好,眼下该怎么办——皇帝可还在乌家,郑喜丁点暗示都没给,他们究竟要不要拜见?帝王又愿不愿见?乌家送未来皇后去庄子上的事,帝王计不计较,这些都得迅速想明白了。 不是说,领了圣旨,就领了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那是立后的圣旨。 而不是赦免他们的圣旨。 乌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亦觉棘手。 怎么办? 全要看雪昭和皇帝的感情。 这个当口带着亲军卫赶来,要说皇帝心里没雪昭,怎么可能。 这阵仗,换了别人家,真就是抄家了。 必然带着怒意来的。 要说帝王心里有雪昭,那,雪昭怎么还宁愿去庄子上,都不入宫? 帝王心意究竟如何? 乌家要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能让皇帝满意? 乌老夫人眼神依次在两个儿子身上落下。 乌旭潮不敢接这眼神。 他人微言轻,皇帝只怕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他去了,除了给皇帝皇后下跪,还敢说什么呢? 至于乌旭海么。 他是乌雪昭的亲爹不假,未来的国丈,倘或让他狐假虎威,借女儿的恩宠去帝王跟前现眼。 他还没这么蠢。 眼下,独独只有一个人可以过去探一探风声。 所有人,都瞧着茵姐儿。 她素日和乌雪昭交好,人也古灵精怪讨人喜欢,且叫她去看看帝王那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茵姐儿看着大家齐齐整整投过来的眼神:“……” 荆氏拉着茵姐儿去偏厅说话,绷着脸质问:“这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怎么不和娘说?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 茵姐儿道:“我说了还不是吓死您。” 荆氏道:“……” 那倒也是。 等等—— 根本不是一回事!说了虽然也被吓死,到底有个准备的余地,不像现在,全家哪个不是懵了? 差点让女儿给绕进去了。 荆氏道:“你快去你姐姐房里瞧瞧,到底怎么样了。” 茵姐儿道:“我去可以呀,但是皇上要是问我一些家里的事,我怎么回答?我能照实说吗?” 荆氏一哽。 万一皇帝问起,乌家为什么发落乌雪昭…… 乌家的确做的也没错,谁家都是这么处理失洁的女子。 错在,这大节下,合家欢的时刻,略有些不近人情,皇帝若是个心疼人的,难保不迁怒。 茵姐儿眨着眼道:“娘,要不我对皇上撒点儿谎吧!” 荆氏吓得手脚一凉。 这是撒谎吗? 这是欺君! 她一巴掌抬起来,没舍得真落下,皱眉道:“少作死!欺君要杀头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茵姐儿懊恼,道:“怎么说都不成,我不去了!” 荆氏推着茵姐儿出去,道:“娘知道你聪明,快去看看。至于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再给我装傻充愣,明年什么都别想养了。” 茵姐儿带着大家的殷切期盼,去了蘅芜苑。
第69章 “皇上, 奴婢宣完旨了。” 郑喜来蘅芜苑里说。 桓崇郁只是淡嗯一声,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握着乌雪昭的手, 没什么大反应。 倒是雪昭心里,有些涟漪翻起来。 这一道圣旨下来,家里要变天……总归会有些烦扰。 桓崇郁温和目光刚落到乌雪昭脸上。 郑喜便说:“皇上, 茵姑娘来了。” 桓崇郁道:“让她进来。” 茵姐儿是换好了衣裳进来的, 一身紫红袄, 脚踩一双金线的冬靴, 刚抽了条儿, 行动间, 有少女的朝气与轻盈。 还有些怯意。 茵姐儿自然不敢抬头看龙颜。 进来便跪道:“臣女乌韶君,参见皇上。” 盛福在她膝下垫了软垫。 桓崇郁道:“起来。” 茵姐儿叩首:“谢皇上。” 这才敢抬头。 乌雪昭让茵姐儿过来坐, 也悄悄把手从帝王掌心中抽了出来。 茵姐儿坐在乌雪昭身边,打量了帝王一眼……在姐姐面前的帝王, 和刚才从老夫人院落前一闪而过的帝王,眉眼判若两人。 茵姐儿挨着乌雪昭坐,还是紧张的。 乌雪昭抱了抱她, 问家里人可还好。 茵姐儿点头,又摇头,小声地说:“……还行吧。” 茵姐儿还小声地说, 是家里人让她来的。乌家人很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帝王。 拜见, 还是不拜见? 虽然她声音小,话却全在眉眼里。 桓崇郁心下了然, 起身道:“雪昭, 朕先回宫。” 乌雪昭和茵姐儿一起起身恭送帝王。 桓崇郁想说什么, 瞧了茵姐儿一眼,作罢。 转身出去了。 茵姐儿纳闷,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 扭头冲乌雪昭眨眼。 乌雪昭捏了捏她的脸,红着脸说:“……先在我这儿坐会儿吧。” 等皇帝走了,她们姐俩再去见长辈。 这会儿就不跟过去了。 至于天子欲言又止的话。 大抵是些不适合小孩儿听的东西。 桓崇郁走后,郑喜并未立刻跟上。 郑喜进来说:“姑娘,皇上留了两个人给您,名唤迎梨和迎杏,稍会些功夫,您且使唤着,不论大小事儿,都能吩咐她们做。” 他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特意添了一句:“桌子补漆也能吩咐她们姐妹俩做。离您和皇上成亲还有段日子,事儿多着,您怎么松快怎么来,自己个别烦心。” 乌雪昭道了一声谢。 郑喜叫来两姐妹。 茵姐儿探着脑袋一瞧。 迎梨迎杏穿的都是宫装,长相八分相似,亲姐妹俩。 身材比寻常女子高出不少,眼神不似普通闺阁女子,若细看她们的手指,便能发现,不是一双柔弱无力的手。 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哪儿是伺候的丫鬟呐? 是近身保护的女护卫。 迎梨迎杏行的是宫中礼仪,异口同声,中气十足:“奴婢见过主子。” 乌雪昭道:“两位姑娘请起。” 她吩咐灵月,先把两人带下去。 迎梨是姐姐,她恭敬地说:“姑娘,皇上吩咐奴婢们贴身伺候您。” 莫说这还是白天了,就是天黑了,也不会离身。 乌雪昭也就不安置她们了。 这姐俩倒很会行事,主子没招呼,便安安静静隐匿在外间,悄无生息。 以至于茵姐儿敢悄悄说她们:“……我爹好像都打不过她们。” 其实迎梨迎杏听得见。 莫说是,乌家大老爷,乌家三个老爷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她们姐妹俩。 郑喜这会儿也带着剩下的几个宫人走了。 蘅芜苑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灵月、灵溪把之前收拾的包袱重新摊开,如释重负。 这下好了,不用去庄子上过年了。 乌雪昭开始做针线。 ……大婚日子应该不会太远,皇后嫁衣有宫中司局准备。 但她想为自己的夫君,绣些贴身的用物。 - 郑喜追去了前院。 帝王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去了乌家正院。 到底是见了乌家人一眼。 正院上房,桓崇郁走进去,乌压压跪了一片。 他也没落座的意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盛福已学得师傅的七成本事,开口问道:“哪位是乌旭海大人?” 乌旭海小心翼翼地应道:“……微臣在。” 桓崇郁低眸,扫了乌旭海一眼。 没多说什么。 桓崇郁给盛福递了个眼色。 盛福忙去将乌老夫人扶起来,体贴地笑道:“天寒地冻,老夫人别冻坏了。” 乌老夫人诚惶诚恐,唇色微青。 虽站着,却不敢直视天颜,而是谨慎而敬畏地说:“臣妇无妨。” 桓崇郁这才在乌家人面前说了第一句话:“烦请乌老夫人,好好照顾皇后。” 乌老夫人双腿发软,要被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臣、臣妇遵命。” 至于底下跪的其余人。 没有一个人胆敢大声呼吸,甚至一缕连遐思没有,各个屏息凝神,只待帝王落下皇命。 然,帝王说完那一句,便走了。 围着乌家的亲军卫,也一并撤走。 御驾回宫。 乌家上下,至此才全都松了一口气,暂且把心安进了肚子里。 左邻右舍、酒肆茶楼,关于乌家的传言,却源源不断。 除夕之日,乌家成了满京城的谈资。 无人不晓乌家,无人不艳羡乌雪昭。 乌老夫人实在撑不住了,回了院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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