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求救似地看向十五郎。 十五郎会意,“家大业大,自然奢靡。” 芜阳公主赶紧又接了句,“十四娘,你当家之后,可要好好换换规矩。” “或许是府里有事吧。”穆十四娘虽然在洛府待过一段日子,可除了外出,都待在洛玉瑯的院子里,从未去过洛府其他的院落,府里是如何过日子的,她是一点不知。 “怪不得他为了你,”芜阳公主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好莫再犯错,“我让他七日未满,千万莫提前来接,免得我与十五郎不高兴,他果然听话。” 穆十四娘眼睛正望着洛府的方向,猜测着洛玉瑯此时正在做什么,眼中的情意早已掩藏不住。 十五郎心中内疚再次升起,说道:“真不早了,连我这个惯会熬夜的,也想睡了,你们不困吗?我让人点灯来。” 三个人在灯火中缓缓下楼,正好被院中无意张望的纯笙看到,见是三盏灯笼,立刻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洛玉瑯的房门前,里面寂静无声又让他犹豫了,从昨夜到今晚,家主应付无数,实在辛苦,现在好不容易睡着,还是莫要打扰得好。 无奈在院中踱步,“可怜家主,日日都要看上好几回,可惜又错过了。” 洛玉瑯还在犹豫如何向父亲说明,景妍凝已经主动找上了他,“瑯儿,此事由我来向老爷说明。” 这样温和的语气,让洛玉瑯汗毛都竖了起来,“你若实情告之,他必定又会气病。不如由我来说,院中小厨房走了水,大家用水去灭,哪知油遇水,爆燃而起,我被人舍弃性命护了出来,其余的人不是葬身火海,就是被烟熏,伤了心肺,丢了性命。” 洛玉瑯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 “其余的,就此揭过吧。” 对景妍凝不知何意的示好,洛玉瑯不太领情,“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景妍凝倒也干脆,直接为他解了惑,“扮了女装,装成陪嫁,随新娘子一道进来的。” “你是怕真相大白,父亲会休弃你?”洛玉瑯冷淡问道,“早知如此,为何要将父亲气成那样?” 景妍凝自然不愿实情告知,开始诉苦,“我在洛府半生,已无处可去。景家莫说你看不上,我也极其厌恶,那里不会有我的生路。” “当初我母亲信你,却落了那样的下场;父亲信你,孤苦半生;我岂会再上当?” 洛玉瑯话音未落,景妍凝又开始失态,“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景玉霜,并没有上赶着嫁进来。你母亲当初自己也是同意了的。生子之后,还她户牒,放她离开,他们也是答应了的。就连你父亲也曾说过,不会让世人知晓此事,可他后来又做了什么?” “你为何要寻母亲顶替,当初那套说辞早已瞒不过我。”洛玉瑯语气依旧冷淡。 “你又知道什么?我心爱之人,被他们害了,我若不嫁进来,他连安葬都不能够,他有什么错?”景妍凝早已泪流满面,却不去擦,“我又有什么错?我能反抗吗?” “我既然放过了你,就没打算计较这些陈年旧事。”洛玉瑯沉默了半晌,“只要你安份守己,不再生事,我可以暂时不告诉父亲。” “我将景玉霜都赶走了,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景妍凝的话提醒了洛玉瑯,当晚一阵怒火冲天,根本没在意景玉霜在与不在。 “可你又将新人领了进来,还犯了洛府的大忌。”于洛玉瑯而言,他与景妍凝之间,已没有仁慈二字可言。 “我事先并不知情。”景妍凝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在府里十余年,何曾做过这样过份的事。” “没有你,她的户牒怎么能顺利地上到了我的名下?还差点上了洛府的族谱?”洛玉瑯淡然问道。 “那些人,一听景家的名号,什么都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景妍凝不会承认,在洛玉瑯意料之中。 “日后,你想住在哪里?”景妍凝似乎十分警惕,听他这样问,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只要离正院远些就行。” “你也信鬼神?”洛玉瑯意有所指地问道。 “你母亲之所以从不来寻我,是因为她明白害她至此的不是我。”景妍凝的嘴硬让洛玉瑯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趣。 “我答应你,你不想父亲知道的,我暂时不告诉他。” “我想见他一面。”景妍凝话音未落,洛玉瑯已经开口,“不可能,以后都不可能。除非父亲想见你。” “景家不会死心的,你不怕他们再来寻我?” 洛玉瑯却突然笑了起来,“寻你?你打算说什么?你还想再死多少人?”虽然仍是笑声不断,可看向景妍凝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 “只要我继续装疯,这事就说不清楚。”景妍凝继续讨价还价,让洛玉瑯摇了头,“我提醒过你,我不是父亲,没有他那样的仁心。你装不装疯,于我都不重要。” 而后起身,吩咐人送她回去,“可你装不装疯,于你——非常重要。” 景妍凝突然狂笑了起来,“你像极了景家的冷血无情,身上全无一丝洛府仁和谦恭的气息,这一点,你不承认都不行。” 见洛玉瑯终于沉默,虽然形容狼狈,却满脸得意地走了出去。 纯笙看不下去,多了句嘴,“家主,莫信她的疯言疯语。” 原本发呆的洛玉瑯接一句,“爷只像自己,你今日话真多。” 纯笙缩了缩头,“家主,昨晚夜深时,望海楼上曾经亮过灯。” “何时?”懒散靠着的洛玉瑯惊而坐起,“为何不叫醒我?” “或许是巡楼的也不一定,当时已经子时,以我对夫人的了解,她是习惯早睡的。”纯笙对自己的打岔十分得意,这个疯女人,偏挑家主最不喜欢的说,他偏不让她如愿。 “你了解?”洛玉瑯扔了本书过去,“你敢说你了解?!” “我又不是瞎子。”纯笙依旧嘴硬。 “以后就当个瞎子。”洛玉瑯恶狠狠看着他,眼神中并无狠厉,“再胡说,就让你当个真瞎子。” “府里谁不知道家主小气,大家从来都不会正眼去看夫人。就像我,现在连夫人到底长得如何,我都尚不清楚。”说完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洛玉瑯咬着牙,却并未去追,在他身影消失后,领情地轻笑着,“会不会说话?正眼看是这样用的吗?没文化真是害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迎回 此后数日,因为再无人打扰,洛玉瑯皆守在洛老爷床前,心中数着七日的期限,最后在第六日,还是按景妍凝的说法,将正院走水一事告诉了洛老爷。 他不想十四娘回来后,又因为此事再生波澜。 躺在床上的洛老爷,面容虽然虚弱,可看向他的眼神却透着亮光,最终说了句,“你既已当家,你操心吧。” 洛玉瑯刚刚松了口气,洛老爷又问了句,“媳妇呢?” 洛玉瑯说是公主执意归宁七日。 洛老爷又开始用刚才的眼神看他,“明日早些去接吧,你既然打算让她当主母,就不能总将她藏在羽翼之下,不见一丝风雨。” 洛玉瑯乖巧地点了点头。 “风水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洛玉瑯见父亲竟清明如此,有些后悔不该帮景妍凝瞒着那些事。 “已经请高人看过,将祖宅拓宽,改了中线,风水自然改了。” 洛老爷接道:“左右都无余地,你打算如何巧取豪夺?” 洛玉瑯在洞若观火的父亲面前,不打算隐瞒,“我们的风水改了,他们的风水自然也改了,只要发生些事,他们自然难以安心住下去,我再做个大善人,资助些银两以示歉意,帮着他们选块好去处,应该不难解决。” “敢做敢为,有利也有弊。”洛老爷又开始用同样的眼神看他,“日后新媳妇管得住你吗?” 洛玉瑯挑了挑眉,“这个,孩儿尚不知晓。” “虽然只是匆匆几面,还是能看出她是个有主意的,起码性子沉稳淡定,你这匹野马,确实需要人好好管管。” 洛玉瑯见老父亲这样说,得意了起来,“孩儿看上的,自然是好的。” “那些人,大多数都是跟着她嫁进来的,在你母亲的事上,都损了阴德。如今如此惨死,也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洛玉瑯没想到父亲竟如此记仇,“早知如此,孩儿就不该渡他们超生。” 洛老爷摇头,“一码归一码,他们死在洛府的地界,自然该由我们送他们往生。” 第七日,一大早,洛玉瑯就敲开了芜阳公主府的大门。 他面色如常坐在正厅,倒是芜阳公主和十五郎神色有些不自然。因为大家都有所回避,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提及这桩匪夷所思之事。 等穆十四娘在梅香的陪同下现身,洛玉瑯立刻迎了上去,牵着她入座,“我该晚些来的,好让你睡个好觉。” “我早醒了。”穆十四娘说完,自己先抿了唇,厅内还有芜阳和十五郎,她似乎失言了。 洛玉瑯将一切看在眼里,痴痴看了一会,才主动提及,“本该来看你的,只是府里突然走了水,又伤了人。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昨日才将一切处理妥当。” 穆十四娘想起此前种种,流露出愧疚之情,洛玉瑯赶紧安抚,“不是我们住的院子。” 芜阳公主都快将手里的茶盏抠出印子,她算是学到了,这样能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真是高手。 “要紧吗?”穆十四娘问道。 “要不要紧,都已经烧了。”洛玉瑯自嘲地说道,“好在,我们尚有余钱,既可置办新院子,亦可重修。” 穆十四娘偏头不去看他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也没了继续追问的兴趣。 在公主府用过午饭,席间十五郎主动提及自己将与芜阳公主四处云游的打算。 洛玉瑯一脸艳羡,“十四娘最喜欢四处游走,可惜我难以抽得开身,否则与你们一道,也算人间乐事。” 刚刚经历一桩这样的大事,居然还能云淡风清地谈及其他,芜阳公主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十五郎则从他看向十四娘的神色中读出了满含的宠溺,“姐姐这几年比我走得都远,如今嫁了人,自然该安守于室,好好侍奉长辈。” “这倒是真的,我每日给父亲送药,他总是会问新媳妇何时归来。”洛玉瑯有意将新媳妇三个字念得极重,如愿以偿得了十四娘一个红脸。 两人往日再熟悉,说话再无遮拦,穆十四娘还是不太适应身份突然的转换。 “姐,我与芜阳不在京城时,你若有事还是可直接来公主府。”芜阳公主也接了句,“我已经吩咐过了,你住的院子一直会有人收拾。” 洛玉瑯接了句,“她有事自然要先告诉我,若我都无法解决,寻你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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