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不是落入蛇口,尸骨无存;就是落入崖底,被洪水冲走,不知埋在何处荒野。 “此地不能久留,你们先回苏城,就当仍不知情。”洛玉瑯对青荷的兄长说道,“这洪水来得奇怪,你们停在入口处的马车,还能寻到吗?” 青荷呀了一声,“洪水就是从那来的,当时还觉得路极好走,全是砂石,现在看来,是因为河道的冲刷所致。” “那你与施掌柜先在这里待着,等我们去找到马车,就来接你们。”青荷的兄长有些怅然若失,两匹马儿和马车跟了自己数年,就这样毁于洪水之中,真是有些放不去,听妹妹这样说,一刻也不想多等。 青荷经过此事,早已精疲力尽,又被巨蛇吓住,哪里还敢逞强,老实应了声。见穆十四娘一身狼狈,走过去说道:“姑娘,我陪你去后面洗洗吧。” 穆十四娘看到与自己同时从谷底爬上来的青荷,倒是没有自己狼狈,明显清洗过一番。“可惜行装都在车上,现在只能草草将泥泞洗干净了。”两个人在后面窃窃私语,不时交流着刚才的惊险之处。 洛玉瑯在外面吩咐道:“留几个人在这守着,要是还有人来寻,拦住他们,免得受了无妄之灾。但是谷底巨蛇之事,莫要外传。” 等穆十四娘和青荷出来,自己也进去草草洗漱了一番,一手的藤蔓汁液粘粘糊糊,实在难受。出来后,径直坐在穆十四娘身边,拿起她的手就细细摸了起来。 岩洞里可不止青荷在,穆十四娘瞪着他,奋力抽回着被他拖住的手,“我手上都是划痕,怕你手上也有。”洛玉瑯解释着,“还好,并不多,我有药。” 起身从布帘后面拿出一瓶药,先细细替穆十四娘涂了,又将药递给她,摊开双手等着她投桃报李。 穆十四娘抿嘴示意他这样不妥,他却将双手又伸前了些,示意她看上面的划痕。这么长的距离都是他一人用力,上面自然不会好到哪去,被他这番模样弄得没辙的穆十四娘,只好背了人为他涂药。 原本想偷偷摸摸,谁知洛玉瑯时不时指示她,“这里有些疼,多涂些。还有这里也是。”弄得穆十四娘咬牙看他,他却茫然地回道:“是真的疼,我又没骗你。” 穆十四娘咬牙切齿说道:“大家都是这样上来的。” 洛玉瑯更加迷糊,“他们练惯了的,我只擅长用剑,并不常练木桩。” 穆十四娘实在不愿与他在众人面前如此亲昵,岔开了话题,“你这些日子都歇在这里吗?” “你猜。”话刚落音就得了穆十四娘一记白眼,他自己却呵呵直笑,“哪能呢?我已安家在常城。” “怪不得你选在常城开分号。”穆十四娘终于明白了过来,前几个月,他时不时来苏城,又将新店选在常城,看来并非专为自己而来,而是另有目的。 “那倒不是,是因为常城有了分号,所以才选了那里。”洛玉瑯解释着,“原本想选在湖城,离京城也近些,但那里实在太过萧条,不如常城热闹。” “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要早知道了,我们也不会来这,也不会有今日的事了。”穆十四娘其实有些懊恼,是自己一再地提醒,青荷他们才会去问,才会有今日的惊险。 “没来得及。”洛玉瑯轻巧地应付了,穆十四娘却知道他必定另有打算。 谈话间,岩洞里传来了烤兔肉的香味,却将两人同时拉回到了过去。 时过境迁,两个人都成长不少。在穆十四娘看来,当初连名讳都不愿告诉她的少年,现在却恨不得整日缠着自己。在洛玉瑯看来,当初那个落魄非常却从未卸下防备的小丫头,现在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面对自己时也会脸红了。 依旧递了免腿给她,“这下不只有盐味了,保管你齿颊留香。”短短一句话,就将两人的过往交待了出来,穆十四娘答道:“当家的也不可妄自菲薄,那几次兔子也挺好吃。” 得了佳人赞许,洛玉瑯挑了挑眉,凑近说道:“不瞒你说,那也是我头次自己烤兔子。” 穆十四娘意外地看着他,“怪不得当家的会问我懂不懂得杀兔子。” “只是没想到,你比我还不理事。”洛玉瑯摇头,“看来,以后我得多学些本事。” 穆十四娘见他又拐到这上面,闷头吃兔子不再理他。 “青蓿还不见回来,莫非洪水依旧没退?”听他这样问,有吃完的领了命,“公子,我们去看看。” 穆十四娘见青荷一脸的担忧,“当家的,你说蛇会被洪水冲走吗?”大家都明白,洪水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条巨蛇。 “一时被我的酒弄迷糊了有可能,蛇懂水性,哪能那么轻易被水冲走。”洛玉瑯见她总是看向青荷,跟着安抚道:“青蓿行事稳妥,又知道有巨蛇,应该不会冒险的。” 青荷担忧兄长,话也多了起来,“我家世代居住在此,从没听说红崖山有巨蛇的事,但今日眼睁睁看它从眼前跌落,容不得不信。”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次 “莫说是你,红崖山我熟悉无比,今日也是头次遇见。”洛玉瑯望向穆十四娘,“你说是我的酒弄醒它的,还是你一顿胡摸,弄醒它的?” “我哪知道?”穆十四娘实在不愿回忆蛇信舔拭自己手背的感觉,连累手里的兔腿都不香了。 “生气了?”洛玉瑯轻笑着对她说完,却又转头一本正经地与护卫分析着,“恐怕还是我的酒将它弄醒的,往年此时,我从未来过,故而连红崖山下会被洪水冲刷都不晓得,更别提常年休眠的巨蛇了。” “可是,这样的巨蛇要用多少生灵来养,不可能从无人见过才是。”有护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蹊跷,等青蓿他们回来,大家尽快离开。现在实在不宜为了这事大张旗鼓。”洛玉瑯做了决定。 等到夜深,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青荷立即迎了出去,陪着青蓿他们一同进来,热切地端了热茶过去。 青蓿解了渴,对洛玉瑯说道:“公子,洪水已经退了,我们沿着谷底,一路追寻,一直走了十余里,才在一个转弯处看到了散架的马车,还有——无数的尸骸。”青荷又递了兔肉过来,青蓿接了,边吃边说道:“那地方在一个深凹里,猎人都不会轻易进去。” “水呢,水流到哪去了?”洛玉瑯问道。 青蓿摇头,“这水来得奇怪,也退得奇怪,大家分析应该是有暗河,可惜今日没有月光,探知不得。” “巨蛇呢?”青荷忍不住问道。 青蓿看了眼妹妹,“没见着,不知是回了崖壁的洞里,还是去了别处。” “算了,还是莫要冒险,大家先歇息,明早尽快离开。”洛玉瑯说道,见青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早,两人站在洞外,青蓿说道:“公子,还是去寻寻夫人的尸骨吧。” 洛玉瑯摇头,“既然已经找到,不急于一时,先将她们送回苏城,再做定夺。” 青蓿接着说道:“那两匹马儿多半是被它吃了。” “以它的身形来说,确实可能。”洛玉瑯轻叹一声,“万物皆有灵性,何况如此巨蛇,既然它并不涂毒生灵,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护卫重新寻了马车,穆十四娘正待与洛玉瑯道别,却不见他的身影,也不好问。等上了马车,才发现他人已经坐在里面,正闭目养神。“我送你回去,还有一事,我这身红衣得想个办法遮掩一下。” 穆十四娘想了想,“当家的喜欢灰色吗?坊里新到了一批浅灰色的底料,胜在极薄,就算盛夏也会闷热。” “你想让爷与小娘子们穿一样的?”洛玉瑯皱着眉头斜睨着她。 “小娘子谁会喜欢穿得这样素净,这批底料是用来试新配色的。”穆十四娘也跟着皱了眉头,这样讲究的人还真是头次遇见。 “这还差不多,爷用的,再不能给别人用。”洛玉瑯见她有些不以为然,“可记住了?” 穆十四娘点头。 马车开始移动,昨晚因为添了穆十四娘和青荷两位女眷,大家都不好再到隔帘后平躺,只围着火推打了盹,现在安静下来,听到车外的青蓿轻声对青荷说着,“要赶一天的路,靠着歇息一下。” 洛玉瑯也跟着轻声说道:“听到没?我要睡了。”从身后摸出一床薄毡扔到穆十四娘怀里,自己又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件斗篷罩在身上,再不理她,自顾自睡去。 穆十四娘似乎习惯了他这种关怀,不再纠结,可是一放松下来,满脑子都是那条巨蛇在四周环绕,长长的蛇信不是舔在她的脸上,就是舔在她的手上,而她始终与洛玉瑯一同挂在藤蔓之上,摇摇欲坠。 “我们会掉下去吗?”感觉自己扯着的藤蔓并不牢靠,穆十四娘担忧地问道。 “不会,只要你抓紧我。”洛玉瑯的声音轻柔却十分清晰。 担忧占了上风的穆十四娘于是紧紧搂住了他,原本悬空的身体也因此有着落。 直到那条巨蛇终于发现了他们,朝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才让她慕然惊醒,而后——就对上了洛玉瑯的双眸,眼神沉静如水,不知看了她多久。 自己则整个趴在他的怀里,双手环绕着他的肩膀,姿势倒是十分舒服,可也太难以置信了。 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穆十四娘觉得丢脸至极,只得用薄毡将自己整个罩了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洛玉瑯不知为何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说些不着调的话,而是意外地沉默着,弄得车厢内更加暧昧。 更让穆十四娘渡日如年的是,直到车到苏城,路上也没有停车,让她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幸好青荷在车外招呼她下车时,身边洛玉瑯原本坐着的位置已经空了,才让她得以落荒而逃。 经过一晚上心绪的调整,穆十四娘决定像以往那样混过去,在绣坊待了一天,傍晚拿着挑好的几样布料送给洛玉瑯过目。 到了他的小院,强装镇定,像无事人一样说道:“当家的,你先瞧瞧,要有满意的,又觉得太过单调,也可以在上面绣些花样。总之,保证独此一件,绝不会有雷同。” “放那吧,等我选定了,再知会你。”洛玉瑯靠坐在软榻上,手持书册,似乎看得十分认真。 等她出去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地揉着额头,他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与穆十四娘不同,他并未被巨蛇惊吓得梦魇连连,而是梦到了自己扑到他怀里的穆十四娘,说着惶恐不安的话,他也像往常一样搂住了她,顺着她的梦话安抚着。 可在梦中,她近在咫尺的睡颜却是那样诱人,尤其是那两瓣红唇,尤如仙果令人垂涎,他就这样凑了过去,原本只想浅尝,却深深陷落,陷落于火海之中,等他在窒息中醒来,身下已潮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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