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心意最重要。”洛玉瑯从她手里抢过,重新仔细折好放入荷包。“千万别忘了,这是你熬夜为我绣的。” “我熬夜为你的绣的东西多了。”穆十四娘十分煞风景地接了句。 洛玉瑯无奈地看着仍不太开窍的她,自我安慰道:“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你经手的,可见,在你心里,早已将自己当成我的人了。” 穆十四娘张了嘴,却有些词穷,自从住到了别院,青荷将布料拿来,她就按照上面要求的尺寸和样式,如期完成。当时觉得没什么,因为十五郎的里外衣衫鞋袜就是她经手的,现在想来,洛玉瑯与十五郎毕竟不同。 这种事没人点醒便不算事,这几日与他耳鬓厮磨,亲昵间也懂了些事,连他最贴身的衣物都是自己经手的,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脸红什么?”洛玉瑯明知故问,成日都是一副不醒人事的样子,是该让她明白自己与旁人的区别了。 “你忘啦,绣坊里也接男子成衣的。”穆十四娘被他怼得极度不爽,总算让她想到了应对之词。 “你可曾绣过一件?”洛玉瑯问道。 穆十四娘哑然,莫说她来苏城从未经手过,就连她在京城木花坊,也只为他绣过衣衫。 “爷可不是大方的人,特别于你,若不是情势所逼,我连旁人看你一眼,都十分不爽快。”洛玉瑯说得痛快,穆十四娘却听出了其他的意味,“怪不得舒掌柜事事依你,木花坊也是洛府的产业?” 洛玉瑯乐得轻笑不止,“不愧是爷认定的,确实聪慧。不过,木花坊确实是舒掌柜的家传买卖,爷只不过入了股而已。” “京城木花坊是因为物以稀为贵,才看起来日进斗金。其他的分号,全加起来,也没有舒掌柜一家收益多,你为何一家接一家的开?”穆十四娘问道。 “为了你。”洛玉瑯老实承认,“我不愿看你老是像笼中的鸟一样,成天幻想着外面的天空有多好,索性带你出去看看,看多了,你自然觉得,你的前路,不止当个绣娘,或是依附十五郎,你可以有我,更可以依靠自己。” 穆十四娘不可置信,“为了我?”见洛玉瑯仍旧点头,面露可惜地说道:“费这么多的精力只是为了让我长见识?为何不早说,其实我最想过的,是几亩薄田,几间草房,养一条狗,逍遥渡日。” “现在世道混乱,说不准哪日就有乱军过境,你那几亩薄田,几间草房,还有那条狗,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就连你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也会被裹挟其中,哪里来的逍遥?”洛玉瑯毫不客气地泼了凉水。 “少诓我,我活了十几年,哪里来的乱军?”穆十四娘辩驳道。 “不说了,你想,日后我陪你过就是了。”洛玉瑯不愿多提,穆十四娘不必知晓这些,就算当真乱了起来,自己也有能力护她周全。 “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苏城了。”穆十四娘出来数日,有些放心不下绣坊的生意。 “想走?”洛玉瑯又侧了脸,“表个决心,回去后一定牢记自己是我洛玉瑯的妻子,绝不多看旁的男人一眼。” 穆十四娘白了他一眼,“有完没完?” “不亲就算了。”洛玉瑯为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老神在在。 穆十四娘见他闭上了眼睛,趁此机会,飞快地在他脸上轻啄了口。 洛玉瑯并没有睁眼,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这还差不多。” 第二日穆十四娘走后不久,京城洛府的人就赶到了,领队的是洛诚。 “公子,听大夫说,你的伤甚为凶险?”虽然事后得知公子是假意为之,可老爷却是着实吓得去了半条命。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仍旧不能骑马。”洛玉瑯轻巧地答道,于过程并不愿多谈。 洛诚也未多问,只说老爷是如何担忧,定要他亲自来看看。 “让父亲忧心了,我此次能大难不死,上天必定另赐了命给我,往后我一定好好活着,绝不会再任意妄为。”洛玉瑯一副诚意悔改的模样。 洛诚偏了偏头,之后用眼神示意洛玉瑯,“公子大难不死是洛府之幸,可是,有件事,不能瞒着公子。” 洛玉瑯沉思片刻,“说吧。” “府上以为公子蒙难,怕后继无人,过继了位二公子。”洛诚十分为难地说道,洛玉瑯却并不太在意,“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为二公子,就当父亲多个儿子好了。” “还有,府上刚为二公子办了婚事,娶的是——景大小姐。”洛诚觉得公子聪慧得不像凡人,怎么就料到景家会极不可耐的出此下策。 洛玉瑯果然愣住了,半晌才说道:“确实意外,不过,既然成了弟妹,日后大家好生相处就是了。” “幸亏老爷受惊后身体一直不好,公子的丧事也未及时办,现在公子平安无事,大家也算安心了。”洛诚极力地配合着,亏得老爷顶得住,不然公子闹得这一出,还真不好收场。 “是么?我以为,困在崖下数月,都忘了自己是生是死了。”洛玉瑯总算开始为自己圆慌,洛诚也跟着松了口气。 一直在他们身后沉默的人,也终于开了口,“公子真是吉人天象,害我们一顿好找。” 洛玉瑯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累母亲担心了,整个红崖山其实是中空的,我在里面绕来绕去,渴了就饮些山泉水,饿了就生吞些蛇虫,都觉得自己快变野人了,才遇到一条巨蛇,被它一顿追赶,反而寻到了出路。”之后苦笑一下,“只是落得这般光景。” “公子没有大碍就好,老爷夫人总算可以安心。”那人体贴地答话,“当初公子的消息传到京城,夫人心痛得几日都没有合眼,派了无数人寻找,可惜红崖山都快翻遍了,也没寻到公子的踪迹。”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良 “其实我也没有弄明白,自己摔下去后,再醒来为何就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摸索了几日之后,才明白自己困在山洞里。”洛玉瑯公然胡说着,洛诚扫过他的脸,发现他脸上居然带着悲色,仿佛这数月的光景,当真在那样的地方过活。 “红崖山素来古怪,公子大难不死,以后还是莫要去了,免得老爷夫人忧心。”来人说道。 洛玉瑯点头,“以后自然要小心为上。” 因为洛玉瑯腿伤确实不便移动,洛诚与其他人待了两日,就回京城报平安。 刚刚为洛二公子娶景大小姐之事沸沸扬扬的京城坊间,洛玉瑯死里逃生,仍旧活着的消息又一次让坊间沸腾,其中添了景大小姐的婚嫁,就显得格外唏嘘。 芜阳公主自然不能例外,特意寻了十五郎,好一顿发泄。 十五郎静静听着,待她说无可说,才开口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既是她自己的抉择,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芜阳公主说道:“当初我劝她,既然放不下洛玉瑯,就直接嫁了他的灵位。生不能成双,就在地下成双。” 十五郎意外地看着她,“公主真是性情中人,一般人可拿不出这样的勇气。” “现在多难受,等洛玉瑯回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等他娶了妻,岂不是煎熬得生不如死。”对景玉霜十分了解的芜阳公主,十分不忍心看她落得这样可悲的下场。 “所以说,人各有缘法,因是自己,果亦是自己。”十五郎开解着。 芜阳公主望着他,“真弄不明白,你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像个老学究一样。” “此乃人间至理,早些弄明白,就早些活得明白。”当了年余的教习,十五郎已经习惯后背双手,眼望远方,说着自己的见解。 “那在你眼里,我岂不是没活明白的人?”芜阳公主问道。 十五郎略一犹豫,“公主是难得的明白之人。” 芜阳公主追问道:“我明白什么?” 十五郎被问住了,踌躇良久,“公主所说之话,句句皆是明白之言。” 芜阳见他又打算蒙过去,追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明白,那我问你,你可明白我的明白?” 十五郎姿势没变,却抬头看了会天,“十五郎出身卑微,公主金枝玉叶,如同草芥之人如何能明白公主所思所想?” 芜阳公主见他还想蒙混过关,“我已向父皇表明我的心意,你猜父皇是如何回答我的?” 十五郎答道:“天家之事,岂是我这位卑之人能猜测的?” “你也不嫌自己的迂腐会连累了自己的心气和容貌,自古英雄出少年,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样脓包起来,真是令人不耻。”芜阳气极,话也说得极端。 十五郎却并不生气,“公主说得极是。” “你,”芜阳公主起身,“我偏不信这邪。” 十五郎回头,只看到芜阳公主的背影,虽然只是背影,还是能看出,她的心情。 能被佳人真诚以待,这人又不让他厌烦,若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可这世事岂能皆如人愿,正彷徨间,本来气冲冲往前走着的芜阳突然转回身,恰巧看到穆十五郎痴痴望着自己的模样,立刻转怒为喜,得意地朝着他偏了偏头,兴冲冲地跑走了。 留下一脸呆滞的十五郎,不知如何是好。 又到一年乞巧节,穆十四娘与绣坊的绣娘和织娘们,逛了乞巧市后,在院里摆了香案,虔诚地拜了织女娘娘,因为比往年人多,也比往年热闹,玩到夜深,就打算宿在绣坊,青荷无奈,凑到她跟前轻声说道:“姑娘,公子回来了。” 穆十四娘回到别院,就看到洛玉瑯正坐在院中,抬头望月,见她终于回来,问了声,“今日乞巧,过得可高兴?” 穆十四娘老实承认:“今年人多,玩的花样也多,确实高兴。” 走近之后,也不见他起身,这才发现他坐的椅子上居然有两个轮子,“我走不了路了。”洛玉瑯望着她,满脸哀怨。 穆十四娘知道他腿伤十分严重,可当初大夫可不曾说过半句他日后会不良于行的话。见她果然一脸呆滞,洛玉瑯问道:“为何这幅表情?” 穆十四娘安慰道:“是伤未愈吧,当家的莫太心急,等伤养好了,自然能走路的。” “推我回院。”洛玉瑯并未接她的话,反而一脸萧索。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走在路上,洛玉瑯语气低沉,应该是不高兴了。 穆十四娘心有歉意,“如果知道当家的今日来苏城,我必定会早早回别院的。”这椅子推起来颇要些力气,穆十四娘身形单薄,转弯的时候十分费劲。 洛玉瑯嘴角微微上扬,“没打主意歇在外面?” 穆十四娘赶紧否认,“原本还会玩得更晚,是青荷提醒才散了的。”如此说,应该就不会露馅了。 终于到了洛玉瑯的院子,院中无人,洛玉瑯执意要穆十四娘扶他上床,“你喝了酒?”因为隔得近,洛玉瑯凑近她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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