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一个, 也好给怜儿做个伴。”男人的话停顿一瞬, 又垂眸继续道,“妻夫之间, 哪有隔夜仇呢。” 这句话, 何镜曾听爹爹自言自语般说过许多次,却是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心底情绪翻涌,又被他自己压下。 何镜的声音很轻, 轻到戚若竹怀疑自己是幻听, 他唇瓣翕动半响, 才犹豫着开口。 “姐夫, 你若是真的决定了, 待到了京城,我便让熟识的大夫去给你瞧瞧。” 何镜勾起唇角, 温声道了谢。 “此处风凉, 你既身子不适,还是多穿些吧。” 戚如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紧接着,何镜肩身被披上层云锦披风。冷风被披风阻隔,她垂眸温柔替何镜系好披风, 又对旁边的自家阿弟道。 “澜儿与江述在寻你去钓鱼。” 蹲在怜儿身旁的乐儿听闻钓鱼两字, 立马扔掉宣纸蹦起来, 小跑来拉着爹爹的手要去钓鱼。 戚若竹拉住女儿, 离开前又对何镜道:“姐夫, 我先下去了,你若还有别的事再来寻我。” 见何镜应好,戚若竹便领着女儿离开,只将地方留给她们一家三口,还有毛毛。 戚如穗收回目光,“在聊什么,是不是我打扰你俩了。” 何镜垂眸摇头,思索了几瞬才开口,“只是聊些……男子之间的闲话。” 戚如穗盯着何镜瞧了半响,她发现,只要遇到何镜不愿说的事,他不是低头便是看别的地方,连说谎都同小孩子一般。 何镜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悄悄后退一步,却见戚如穗勾起唇角。 “妻主笑什么?”何镜有些疑惑。 戚如穗唇角笑意更甚,“笑你怎如此可爱。” 何镜一愣,随后低声道:“妻主莫要取笑我。” “没取笑,是真的。” 或许有人会说怜儿可爱,却无人会说一个二十四岁的夫郎可爱。 男人故作平静,可肩上的披风都已被他扯歪。 戚如穗抬手掐住何镜的脸,见他迷茫看向自己,鬼使神差的,她凑身更靠近些。 男人的唇很软,还有些冰凉。 戚如穗离开时,见何镜惊愕看向自己,似还未反应过来,她心间恶意作祟,抬齿咬了他一口。 男人吃痛,他终于反应过来,却意识到什么猛的偏过头去,见怜儿正与毛毛玩的愉快才松了口气, 何镜脸颊泛起层薄绯,抓着栏杆的指尖崩的更紧,“妻主,方才怜儿还在。” “莫担心,怜儿还在画画,没有看见。”戚如穗揽住他腰身,将人抵在栏杆上,掌心熟稔钻进何镜披风里,又在小腹处停下。 “还难受吗?” 顾及着何镜来了癸水,戚如穗并未刻意逗弄他。 “多谢妻主,已经好多了。”二人离得太近,何镜不自在的偏了偏身子。 “爹爹与娘亲在做什么?”怜儿拿着宣纸过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看向爹爹。 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身子,戚如穗顺势松开手,何镜也蹲下身对儿子道:“没什么,怜儿可是画好了,给爹爹看看好不好?” 男孩有些羞涩,却仍乖乖将画卷交给爹爹。 画的同上次大差不差,却在角落里多出了三个小人,还有一只小猫。 此处风大,何镜欲领着怜儿下楼,谁料男孩道:“爹爹,我可不可以让娘亲教我画画。” “这……”何镜没想到儿子这般喜爱绘画,他下意识看向戚如穗。 “自是可以。” 怜儿欣喜不已,戚如穗拿出宣纸笔墨,她对儿子的要求向来不拒绝。 母子俩在楼阁上画了一下午的景色,怜儿握着炭笔,戚如穗便在旁指引,偶尔会上手纠正他的笔触,二人神情如出一辙的凝重认真,仿佛画的不是小人画,而是什么大家名作。 何镜勾了勾唇角,他起先在旁看着,后来起了风,便被阿言劝回屋内。 “公子,刚煎好的药。”阿言将手中温热汤药端来。 这是李素给他开的药方,说要喝满一月,中间不能断日。自戚如穗将汤药换成药丸后,何镜许久未饮过这般苦的汤药了。 见公子拧紧眉心,小夏将早备好的果脯递来,他吃上几个后才好了一些。 “小姐交代带上的,说公子一定会吃,小姐果然想的周到。”小夏含笑开口道。 阿言将傻乐的小夏支走,眉宇间满是担忧,“公子真的想好了吗?” 何镜咽下温水,点了点头。 下午时江述她们竟真钓上来两条鱼,一条红烧,一条炭烤,滋味异样鲜美,就连毛毛都得了一块,啃完竖着尾巴呼噜呼噜的围着几人撒娇。 白日天气还晴空万里,夜里却淅淅沥沥落下几点雨滴,船妇怕有暴雨,便让几人早早回了房内。 船上卧房不比城内,最好的屋子床铺也比寻常尺寸要小,两人睡在一处,难免要肩身相贴。 烛火昏暗,戚如穗将何镜圈在怀里,又温声哄着他入睡。 温热气息打在耳畔,莫名有些痒意,何镜往后缩了缩,在感受到那处柔软时又绷紧身子,最后实在未忍住,他在戚如穗怀里转了个圈。 “妻主,我不是怜儿,不用哄我入睡的。”他掌心轻抵在戚如穗肩头,低声开口。 夜色里,两人视线相对。戚如穗没说话,掌心贴近何镜单薄背脊,随着一个巧劲,何镜便轻哼一声,身子与她紧紧贴着。 “好,听你的,你早些歇息吧,若是哪不舒服便告诉我。” 他依在戚如穗胸前,甚至能听见女人的心跳声,无人看见的地方,何镜脸颊红了又红。 夜色渐浓,白日无波无澜的河面在夜晚泛起激荡,船身也随着晃动,随着一声惊雷落下,何镜倏而睁眼,觉得脑子天旋地转。 船舱昏暗狭小,何镜跌跌撞撞欲起身,刚迈出一步又被戚如穗拦下。 “外面下了雷雨,水面有些不稳,你可是哪里难受?” “妻主,我……我是有些难受。”何镜说完便捂住肚子。 戚如穗本以为他小腹疼,刚欲抬手替他揉揉,便见何镜虚弱跪在床下,喉结不断滚着。 戚如穗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何镜晕船了。 他本就身子不适,白日又饮了两副汤药,此时便是再能忍,也抑制不住伏在床上吐了出来。戚如穗一下下拍着他的背,用帕子擦干唇角后喂了温水润喉。 住在隔壁的阿言与小夏听声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也吓了一跳,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少主君。 “奴照顾少主君便好,船妇说还有空屋,夜深了,小姐还是先去歇着吧。” 阿言说罢欲接过戚如穗怀里的公子,可是戚如穗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神情凝重又紧张。 “妻主……”何镜无力推了推戚如穗,喘着气道:“我自己便好,妻主去休息吧。” “不必,我不放心你。”戚如穗语气轻急,她令小夏从包裹里翻出个药瓶,倒出一粒喂到何镜唇旁。 胃里下意识翻涌,何镜偏过头欲躲开,可被女人强行塞到唇里。 苦涩溢在舌尖,他刚欲吐出来,便听戚如穗道:“听话一些,我知你难受,把这个吃了便能好受点。” 欲推出去的舌尖一顿,又将药卷进口齿,随喉结滚动咽下。 吐了一遭后,何镜瞧起来极为难受,他掌心满是虚汗,只阖眸攥着戚如穗的衣角无力喘息。 雷雨近天亮时才歇,折腾了一晚上,何镜早把胃里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后来连水都喂不下去。 何镜头晕难受,躺下便觉得天旋地转,戚如穗便让他依在自己怀里,就这么不眠不休陪了他整夜。 待风平浪静后,何镜的症状却未缓解多少。 虽不再吐了,可总是觉得头晕。三日的行程,何镜迷迷糊糊睡了两日,连膳食都是在船舱用的,直到最后一日才好上些,可脸色却并不好看。 戚若竹见他出来,忙跑上去关切道:“姐夫,你可好些了?你这两日吓死我了,怎么突然晕船这么严重。” “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何镜轻声开口。 戚若竹欲言又止,碍于阿姐在场,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被戚如穗抱起的怜儿看向爹爹,眼眶偷偷红了半响,此时见爹爹看向自己,第一反应是转头埋进娘亲肩颈处,不欲让爹爹看见自己哭相。 “怜儿哭什么,爹爹没事的。” 男孩细微的呜咽声传来,何镜与戚如穗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又心疼道:“怜儿最为担忧你,又怕你难受,每次进屋都不敢打扰你太久。” 何镜从戚如穗怀里接过儿子,下一瞬便被怜儿紧紧搂住,鼻涕眼泪蹭了他满脸,他哄着怜儿道。 “怜儿别怕,爹爹真的没事了。” 待哄好怜儿后几人走下游船,重新踏在地面的感觉颇为怪异,怜儿新奇的跑了几步,只觉得自己是走在棉花上,极为好玩。 戚如穗牵起何镜的手,出乎意料的,他这次既没有躲也没有缩回指尖,惹得她多瞧了男人几眼。 夜里。 何镜洗漱过后,出来见桌上却摆了一桌膳食,可已是深夜,他不解看向戚如穗。 “你在船上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过膳,趁着这会儿身子不难受了多吃一些,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过了运河,离京城只剩大半月路程,若是赶些,不用半月便能至京。 她将何镜按在座上,拿起帕子替他擦着未干的发,许是刚沐浴过的缘由,男人脖颈都透着薄绯,瞧起来莫名勾人。 戚如穗不动声色放下帕子,何镜身子单薄,里衣宽松,他坐在自己身前,一垂眸便能瞧见衣内春光。 随着呼吸节奏,单薄白皙的胸膛不断起伏。 “再说……”戚如穗指尖自男人脖颈处往下,指腹缓慢捻压过他喉结,见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唇角没忍住勾了勾。 “你这般瘦,若不再吃胖些,如何能为我生女儿。” 戚如穗指尖一扯,男人的衣带便被解开。 感受着何镜瞬间僵硬的身子,她轻笑了声,指尖翻飞几下,衣衫被贴身重新系起,春色不见,这下也不会着凉了。 桌上是肉粥小菜,都是易消化的,多吃些也无妨。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话,何镜竟抬手盛了碗粥,小口小口的抿着,只是目光一直刻意不与戚如穗对视。 何镜害羞的模样,她极为喜欢。 屋内寂静,只有汤勺叮当碰撞声偶尔响起,见何镜将碗内的粥吃净,戚如穗将桌上的红烛剪了芯,火苗窜起一瞬,又摇曳。 戚如穗似无聊般拿起桌上花生,在剥了几个后,将最圆润饱满的一个喂到何镜嘴里,见他嚼碎咽下才收回手。 “生吗?”戚如穗轻声开口。 刚剥的花生,自然是生的。何镜不假思索点点头。 戚如穗笑了笑,又问,“真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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