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男子皆朝戚如穗看来,她走到自家夫郎身旁,轻声开口,“受委屈了。” 她并非在问,而是陈述。 何镜回神摇摇头,这算什么委屈。 “妻主怎么来了?” 这也是戚若竹想问的,“阿姐,姐夫不是说你今日有事吗,怎地来点翠阁了?” “方才听人说见到你二人来了,我恰巧在附近,结束后便寻思来接你。” 戚如穗毫不避讳牵起何镜的手,见他掌心还握着胭脂,便接过让掌柜打包好,“怎就挑了一个?可是一楼没有喜欢的?” “拿这一个便好。”何镜道。 “我俩还未开始挑,方进来便瞧见他们,真是晦气。”戚若竹最后一句将声压低,一楼还有不少人,他也怕有人传闲话。 江述虽不在朝为官,可江家还有人在仕途。 “走吧,再去挑些别的。” 戚如穗带着夫郎与阿弟走到台阶处,把手的小厮瞧了一眼她腰间玉牌,便侧身让他们几人上去。 何镜亦看到了那玉牌,一点不意外戚如穗能带他上二楼,当年她独身一人便能在京中混的风生水起,戚如穗的本事向来可以。 台阶之上,男人轻声开口。 “妻主是选了皇太女?” 戚如穗并未正面回答,她侧眸看向何镜,忽而抬指抚过男人额角的疤,声音轻似叹息。 “快了,马上我便替你讨回来。” 一上二楼,富贵气袭面而来,浅浅香意氤氲在屏风后,厅内为数不多的几位男子见来了新人,纷纷投来目光。 有戚若竹认识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更多目光则是落在何镜身上,好奇打量着这位面生的夫郎。 不过很快有两人认出了何镜,更是主动上前打了招呼,何镜看着身前笑意温婉的两个男人,也含笑道了好,算他幼时的手帕之交。虽交情不深,也并无仇怨。 “本以为不会再在京城看见你了呢,想不到今日竟如此有缘。” 见何镜遇到熟人,戚如穗便候在一旁等待,只见何镜与那两人交谈几句,最后一人还好心轻声道:“近日京城水深,你与你妻主要万事小心。” “多谢告知。”在何镜道谢后,那二位旧年故友便离去。 二楼显得更为冷清。 专供官家夫郎公子们的东西,价格自是比一楼昂贵许多,看着檀木柜上陈列的一排排,戚若竹挑的眼花缭乱。 “相中哪个了?”戚如穗走到何镜身旁。 何镜一排排瞧过去,只觉得分不出什么差别,铺子伙计推荐了几款销量好的,说方才三王君拿了这款。 听见这句话,戚如穗眉头蹙了蹙。 “除了这个,将所有都打包一份。” 这下不止是伙计,连何镜都惊诧看向自己妻主。 “妻主,用不上的。”他劝阻道。 “无妨,买了回去慢慢挑,不喜欢的送人也好。” 戚如穗倒是无所谓,这些胭脂水粉再贵,也抵不过他手上那颗玉镯来的贵。何况何镜七年未买过这些小玩意,他若是喜欢,多买一些又何妨。 伙计在起初的惊讶过后,便手脚麻利的将每样饰品胭脂打包起来,这些日子挥金如土的小姐她也见过不少,可如此手笔的,戚如穗倒是第一份。 “小姐,东西已放在您的马车上了。”不多时,伙计便道。 戚如穗应了声,揽着何镜走到正嗅香膏的戚若竹身旁,后者递过一盒香膏,“姐夫,这个味道如何?” 何镜接过嗅了嗅,“清新秀雅,有股柑橘味,闻着倒是不腻。” 戚若竹一笑,“姐夫想的同我一样。” 他令人拿了几个香膏,又迫不及待将方才那盒拆开涂在手腕处,就在戚若竹欲与何镜分享时,后者却摇摇头拒绝。 “我今日衣服上熏了香。” 若是香气重叠,闻着便有些刺鼻了。 戚若竹并未在意,只收回香膏自己又涂了些,而后又凑过去闻了闻,蹙眉道:“你与阿姐身上一个味道,哪里有熏香了。” 戚若竹幼时便在阿姐身上闻惯这股草药味,自然不觉得这是熏香,反而何镜耳尖悄悄一红,他熏的便是戚如穗的熏香。 离开时戚若竹直接回了江府,何镜自然与妻主同坐一马车。 戚如穗看着何镜微微泛红的脸颊,笑道:“方才为何不涂若竹的香膏?” 何镜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更喜欢妻主的熏香。” 戚如穗笑意更甚,“嘴何时变甜了。” 何镜指尖悄悄绞住戚如穗的衣角,并未再开口。 那日回到府上,何镜本以为与杜随云短日内不会产生交集,谁料在第二日便收了一封请帖。 杜随云送来的,地点竟设在西廊别院。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剧情比较多,在何镜的主场,当然要新仇旧怨一起算嘿嘿,走完剧情孩子就会来了(会在何镜猝不及防的时候忽然来)
第53章 ◎胭脂要画在胎记上◎ 何镜握着那封请帖, 又将它压在砚台下。 冬日佳节,杜随云以三皇女的名义宴请,可时日尚早, 他却早早便将请帖送来, 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或许是想靠他结交妻主, 何镜想。 “少主君,奴将剩下的都收盒子里了, 用时唤奴抱出来便好。”小夏抱着个脸盘大的木盒, 说罢就要踩着木凳放到柜上去。 昨日戚如穗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填满两个妆匣后还剩了一堆,何镜望着那堆琳琅满目的物件, 无端生出几分愁绪。 他令阿言与小夏挑几个喜欢的留着用, 吓得二人匆匆摆手, 说是小姐送少主君的, 他们怎能用呢。 如此多的胭脂, 何镜一人用怕是几年也送不完,白白浪费了。见少主君如此说, 阿言与小夏才敢拿了两个, 又张罗着将东西收拾好。 门扇被叩响,只见怜儿一骨碌钻进来, 直冲冲跑到何镜身旁。 “爹爹!”男孩抱着何镜腰身撒娇道。 何镜眼底浮现温柔笑意,他替儿子将布袋拿下,又揉揉男孩发丝, “马上用膳了, 今日想吃什么。” 男孩并不挑嘴, 只说吃什么都行。 父子俩温情片刻, 怜儿忽而想到夫子的吩咐, 眨着大眼睛开口,“爹爹,夫子说后日要教古琴,让我们问问家中可有备好的?” 古琴…… 阿言收拾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自家公子。 小夏则是想到了什么,兴奋道:“少主君,我前两日见库房有把古琴!就是不知还能不能用!” 何镜看着儿子期待的神情,喉结滚了滚开口,“先将那把拿来吧,瞧瞧有没有损坏。” 小夏应声离去,怜儿也拿着布兜去了小桌旁,先是摸了摸正酣睡的毛毛,这才开始抄写夫子留的课业。 怜儿去私塾已有十几日,起先何镜还忧心他会不适应,或是与旁的孩子发生嫌隙,后来发现这些都是多余的。 怜儿不仅在私塾十分受欢迎,有乐儿澜儿这俩人来疯的姐弟带着,怜儿性格竟也开朗许多。相比以往见到外人便躲在爹爹身后的男孩,怜儿如今愈发活泼了。 古琴多年无人动过,覆布积满灰尘,一碰便扬起一阵灰尘。 怕呛到少主君,小夏将琴抱到院里,捂着口鼻擦干净才放到少主君身前。 这琴确实有年头了,琴身百年古木所制,是把不可多得的好琴。奈何终年放在仓库无人保养,夏炎冬寒,漆色已隐隐裂开。 何镜指尖抚过琴弦,琴音悠远空荡,虽有些走音,但亦能调整。 “公子,这琴……”阿言愈瞧愈眼熟。 何镜指尖触到琴底的铭刻,确认后才轻声开口,“是鸣章。” 他认得这琴。 何镜十六岁那年,京内曾办过一场以琴会友的宴席,又由琴师选出了三把最佳。 那场宴会上,何镜的栖凤自是拿了头筹,而次名便是鸣章,他当年还试过此琴。鸣章的主人是一位江湖琴师,怎会出现在戚如穗的库房里? 何镜敛起心思,抬指压在琴轸上,松开又调整音色。 戚如穗推开房门,便见何镜身前放着一架古琴,男人轻拧着眉,面色沉思在琢磨什么。 “妻主。”见人进来,何镜放下动作起身。 何镜为戚如穗褪下披风,一副温婉贤淑的夫郎模样,见她看向古琴,便出声解释了一遍原委。 “古琴修复颇难,若是来不及便去琴铺先买一把。”戚如穗道。 何镜点点头,良久还是没忍住,“鸣章怎在妻主这?” 迎着男人好奇的目光,戚如穗指腹抚过琴身,语气也有怀念,“当年宴会后,那琴师家中出了变故,我便出钱将琴买下。奈何琴身有些磕碰,便未送给你。” 后来戚如穗也找了琴师修复,只是恰巧得知何镜要嫁人一事,她匆忙提亲准备粮草,便将鸣章遗忘在此。 “我以为,你不会想看见古琴了。” 戚如穗落指看向何镜,自恢复记忆后,她便从未提过古琴一事,原因无他,只怕何镜会想起栖凤难过。 琴音一颤,他心里跟着一颤。 “都过去了。”何镜轻声开口。 昨日种种,也只是昨日。他只要今日的戚如穗。 一旁的怜儿则放下手中笔墨,殷切跑到娘亲身旁。 “娘亲,我做好课业了。” 戚如穗一乐,知儿子想的是什么。 于是膳后一大一小又坐案前绘画,私塾教丹青的夫子也留了课业,男孩将色粉晕开,又小心蘸满笔尖。 男孩执笔勾勒,不多时一个胖团子便跃然纸上,随着深浅不一的赭色铺满画纸,再添上几笔胡须,何镜才看出这胖团子竟是毛毛。 猫儿长得快,才几个月便胖了两圈,整日除了吃便是睡。 怜儿画的是毛毛扑蝶图,一切都很顺利,唯独花束未上色,男孩左右翻了翻,发现色粉中没有适配的花色。 一旁抱着毛毛的何镜瞧见此幕,脑中思索片刻后,他将酣睡的毛毛放在桌上,起身去妆匣旁拿了什么回来。 “这个可以吗?”何镜将手中胭脂打开,几盒妃黛色放在案前,这不就是花瓣的颜色吗。 “就是这个颜色,爹爹好聪明。”怜儿惊喜道。 面对妻主与儿子的目光,何镜耳尖红了红,抬手用银勺挖出些许捻碎。 “能用上便好。” 画上的花终于有了颜色,男人俯身瞧着儿子的画,殊不知戚如穗亦在看向自己。 手中细毫被换了新的,蘸上绯色胭脂墨,戚如穗抬手触在男人白皙的脸颊上。 落笔那瞬,何镜蓦然一躲,如墨眸子惊讶看向戚如穗,活像受惊的小兽一般。 “妻主这是做什么?”何镜抬指摸了摸脸颊,面上淡脂还未干。 戚如穗执笔未动,也未回答,只安静看着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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