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了这话便觉心里没有底,他们中不乏常来买包子的,确实都觉得阿槿做的包子十分美味,常常隔不了一两天便想再买来吃,难道竟是因为包子中放了那丫鬟说的什么花? 众人不由看向阿槿,有人甚至向阿槿求证:“老板娘,是这么回事吗?” 阿槿一直盯着那位在一旁抹眼泪的少奶奶,想着自己并不认识此人,怎么就招惹了她上门找茬呢? 如今听到有客人问起,阿槿看了一眼众人,眼神中满是自信的:“我一件一件来澄清,方才这位姑娘说我做包子用的烂菜臭肉,这完全是污蔑!我每日去集市那边买菜,卖菜和肉的商贩都认识我了,大家可以过去打听打听,我每日所采买的是不是最新鲜的菜和肉!” 话音刚落,先前说话的那位妇人便点着头开口道:“是这样没错!我有时候来的早,会在铺子里面等着,亲眼看过老板娘调馅,那些东西新鲜就不必说了,各处还打整的干干净净!” 那丫鬟一怔,少不了又被那位少奶奶责备地看了一眼,而人群中已经议论开来。 “就是说呀,我虽然没看见过老板娘洗菜,就看铺子里那干净利落的样子,也知道老板娘是个爱干净的啊!” “何况老板娘又不是躲在人们看不见的屋里做包子,她就在铺子里大大方方地包,谁进去都能一眼看到,她能在这种情况下用烂菜?不可能!” “有道理!” 那位少奶奶又向丫鬟递了个眼神,那丫鬟忙向怀中取出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吃剩的半个包子:“大家看看!” 那丫鬟说着自包子馅中挑出一丝黄褐色的东西:“这就是曼陀罗花,这是铁证!” 围着的众人并分辨不出什么曼陀罗花,他们只看着那一丝东西却是像干花瓣,便不由回忆起自己最近吃的包子馅料来。 “好像……有一次是吃到了这种东西。”有人不确定地说,“我还觉得别有一番清香的味道呢!” 丫鬟见缝插针:“对!就是曼陀罗花,老板娘居心不良,让你吃了以后就总想吃她家的包子,没想到这老板娘竟然如此用心险恶,可真真是让人背后发凉!” “不对!”有熟客出声反驳,“我问过老板娘,那是角瓜的花瓣,她特意让种角瓜的瓜农留的,回来洗净晒干放在角瓜馅中,比单纯的角瓜要好吃许多!” “我也问过,”有人附和,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老板娘也是那么说的,可会不会像这位姑娘说的,那不是角瓜的花而是那什么曼陀罗花呢?” 这话一出,那少奶奶脸色微变,丫鬟也显然有些慌了。 就在这时候,那位少奶奶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突然又拿帕子掩住嘴哭了一声:“可怜我婆婆难得想吃口东西,却不想被这老板娘害得丢了半条命去!” “既然如此,那就升堂告状去吧!”卫少渊的声音突然响起,阿槿看过去,却见他带着几名衙门里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其中就有上次那位宋吏员。 那少奶奶一愣,看着卫少渊带人走过来不由地面色发白:“我们……都是本分的人家……怎么能,怎么能和衙门沾上关系?” “那你想怎样?”先前那位年长的妇人向那少奶奶问道,也没带什么好语气。 丫鬟将腰一叉:“赔钱!关门!” 众人议论纷纷,谈论这主仆二人是何来历,阿槿的包子又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宋吏员见状站出来道:“若这家包子真如你所说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你的要求也是合理的,既然你们少奶奶不肯去衙门,那我少不得要在这里主持个公道了。” 那丫鬟看宋吏员并不像多大的官,她家少奶奶又偷偷地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服,她就更加地趾高气扬起来:“你是谁就来主持公道?你跟这包子铺是一伙儿的吧?谁知道你们收没收他们贿赂!” 这下不但围着的众人,连那丫鬟身后的少奶奶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方才扯丫鬟衣服本想说让她见好就收,找个借口先溜了改日再来,谁知道那个蠢丫头会错了她的意,说出这种不要命的话来。 那宋吏员果然沉下脸来,向丫鬟沉声道:“姑娘是有真凭实据还是信口开河?若是无凭无据,别怪我治你一个污蔑官吏之罪!” 他身后的衙差听了这话不由向前一步,一副要拿人的架势,登时吓得丫鬟后退了一步。 她一退却退到了那少奶奶身上,回过身少奶奶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低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废物!” 丫鬟以为那少奶奶自会给她撑腰,转过头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奶奶在背后拧了一把,不由痛呼出声。 “不知官爷要如何主持公道?”那少奶奶柔柔弱弱地问,眼眶红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官差欺负了呢。 宋吏员看向铺子,又看了看那柔弱的少奶奶:“我可以带人搜查这间铺子,如果你们信不过我的人,我也可以带几名客人进去搜。” “可否带我这丫鬟进去搜?”那少奶奶仍是不死心地硬撑。 卫少渊听了这话,眼神就落在了那丫鬟身上,丫鬟竟被他这一眼看得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再不敢看他。 宋吏员见状向少奶奶点头:“可以,不过这丫鬟进铺子之前要先被人搜身。” 若是丫鬟身上本来就有那曼陀罗花,让她去搜阿槿的铺子简直无异于给凶手递刀子。 那少奶奶听了这话却是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她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不可,我家丫鬟出来就是我家的脸面,岂能受此屈辱?” “我家铺子为自证清白都甘心受此屈辱,”阿槿看着那位气势低下去的少奶奶说道,“你家丫鬟为了给你家讨回公道,又如何连搜身都不肯。” 那少奶奶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阿槿,如今听到阿槿说话,她不由向阿槿望过去,只是那眼神又怨又毒。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屈辱?”她握着双拳,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要掐破了掌心,这一声却不再像先前那般柔弱,连围观的人们都听出了声音中的愤恨。 说完她又转向宋吏员:“我不认你们搜铺子的结果!也许是她刚好用完了呢!如果搜不到也不能证明她的清白!” “那你拿着半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包子指证老板娘,又何以服众?”宋吏员向她逼问一句。 那少奶奶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阿槿向众人嚷道:“你们为什么都信她?她就是个狐狸精!她不用曼陀罗花就能把你们都迷住了,你们分不清好坏,都是蠢人!愚蠢至极!” 那丫鬟见状忙扔了手中的包子去扶住情绪激动的少奶奶,而跟随宋吏员前来的那位仵作则拾起了那半个包子。 这小镇子里能用到他的时候不多,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验一个包子。那位少奶奶还在哀嚎,仵作却已经站在那里,准备宣讲自己的所验结果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75章 “包子皮凉微软,是昨日到今日早上所做,馅料为角瓜和鸡蛋,内有曼陀□□花瓣一丝,未被馅料汁水所浸,应是人为才放进去不久。” 众人听了不由哗然,看着那位流泪的少奶奶,竟生不出半点同情之心,这样陷害包子铺的老板娘,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丫鬟此时也是六神无主,尤其她家少奶奶正双眼通红,狠狠地盯着阿槿道:“你凭什么!凭什么!” 阿槿皱起眉,她到底没能想起这位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是谁,也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只是她突然想到从前谁跟她说过的,做生意过程中会遇到很多事,各种各样的,难以预料。 那位少奶奶只是咬着牙喊,残存的理智让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丫鬟见周围众人没有一人站在她们这边,忙扶着她去马车那边:“少奶奶,我们回家吧!” “等一下!”宋吏员出声制止道,“青天白日你们来包子铺闹事,这件事总该说说清楚。” 那丫鬟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那里,她无助地看向她家少奶奶,却见她只是冷冷笑着,不发一言。 这边闹起来的时候,围观的人除了阿槿包子铺的客人,还聚了不少过路的行人,此时便有一位路人站出来道:“想来这位少奶奶是被那诊病的大夫蒙骗了,所以才有此误会。” 这句话一出,就连那少奶奶也不由向那人望去,却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向着她微笑,她一怔,刚想开口,那人却微微向她摇了摇头。 阿槿看到二人之间细微的表情,又打量了那书生几眼,发现也是完全的陌生的人,心中于是也仍旧没有答案。 “你又是何人?”宋吏员开口问道。 “哦,”书生向宋吏员行了一礼,“我与这位少奶奶的夫君是同窗,经常来往,那位给夫人诊病的大夫也见过几次,想来他是以为那包子是少奶奶做的,打算诬陷少奶奶,却不想引起了这场误会。” 那书生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向那位少奶奶道:“嫂子还不快些去找那大夫洗清冤屈,若是去晚了只怕人都跑了!” 那位少奶奶慌忙点点头,满是感激地看了那书生一眼,然后便由丫鬟扶着上了车,马车甚至没等吩咐就跑向前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 “哎呀!”一直帮着阿槿说话的妇人惊呼一声,“孩子还在家等着吃包子呢!帮我包两个肉的,我得快点回去!” 一面说着,那妇人一面走到笼屉前,本来打算买包子的人便又纷纷排起队来,口中还议论着想不到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也会跟泼皮无赖一样闹事。 而因为看热闹聚过来的人,没吃过这家包子的也生出好奇心来,想要尝尝这包子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好吃。于是一时之间,阿槿的生意倒更好了。 宋吏员看了看在铺子门口慢慢排起队来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书生已经趁乱跑掉了。 “卫兄,你看这……”宋吏员虽然有心收队,可到底是卫少渊请他过来的,便也只能问问卫少渊的意见。 卫少渊看了一眼正忙着卖包子的阿槿,回头向宋吏员拱手道谢:“宋吏员神断,多谢宋吏员!” 宋吏员听他这么说便知此事算是了了,便也笑着拱手道:“卫兄客气了!莫说我还欠着卫兄的人情,便是别家铺子遭逢此事,我也理应出面解决的!”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宋吏员便带着衙差和仵作回了衙门,卫少渊则忙回铺子帮着阿槿卖包子去了。 一位常客买了包子却没走,立在一旁向阿槿问道:“老板娘,这两日的角瓜包子里也放角瓜花了?” 后面排队的人听了这个问题,不由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阿槿,阿槿一面数着手中的铜板一面笑道:“那角瓜花才有多少?天冷之前晒了一点,早就用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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