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发现野兽了!朝西北方向去了!快追!”郁离急急指向黑影逃窜的方向。 “是!!”坡上的捕快迅速拉响信号弹,高声呼喊着同伴过来。 随着四周山林里人声渐起,郁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瘸一拐地朝地上的顾南枝伸出手。 “郡主没事吧?” 其实顾南枝摔得屁股生疼,硬是挤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脚一会儿怎么骑马吧。” 在郁离转头的瞬间,顾南枝赶紧揉了揉摔疼的部位。 “怪不得他们搜山搜了这多日子找不到,”待从地上拉起顾南枝,郁离转身挪向山壁,“原来藏在这隐蔽的山洞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有山洞的? 顾南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甘心每次都要靠郁离答疑解惑,既然选择了断案明辨这条路,就非得自己琢磨出门道不可。 于是倔强地绷起小脸,学着郁离的样子细细观察四周。 静下心环视四周,顾南枝果然有了发现:这里隐蔽背阴,山坡顶上树丛密集,是处天然的藏身之地,山洞边上难得没有乱石挡路,多是些柔软的草藤植物,与留青山的苍凉大相径庭。 难道,会是人为? 顾南枝弯腰看向地面,除了她和郁离的脚印外,还有不少像是被抹平的痕迹! 野兽会在山中掩藏自己的行踪吗?顾南枝认真回想起来,虽然事发突然没能看清,但撞倒自己的黑影更像是一个直立行走的人形! 郁离拨开枯藤,一个两尺见宽的洞口显现眼前,洞里向外倒灌出阴凉的风,顾南枝悟了,是靠近洞口感知到吹出的冷风暴露了山洞的存在。 “郡主身上带没带着火折子?”郁离将藤条拧成两股一左一右固定住,为的是方便进人查看,“洞里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顾南枝走到洞口另一边摸出火折子吹亮,“不怕里面还有野兽?” 郁离勾唇一笑,故意说道:“郡主不是已经知道那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人了吗,既然是人,又何怕之有呢?” 顾南枝白了他一眼,举着火折子就要往洞里进。 “等等,”郁离虚虚拦下她,眯着眼睛看向洞壁辨认,“那里是不是可以点亮?” 顾南枝留意着脚下走了过去,果然发现石壁上斜插着什么东西,借着火折子点亮后发现竟是一根半焦的火把。 火光融融,一下照亮了漆黑的洞穴。 “这……!”山洞不大一眼便望到了头,顾南枝看着洞内陈设大为吃惊。 郁离也跟了进来,探究的目光一一扫过石凳石桌、干草堆和最深处的石床,地上残留着不少血迹,散落着野果和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残骸。 “这这这,他不会是传说中的‘野人’吧?!”顾南枝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人就是人,怎会有甚么‘野人’!”说是这么说,但如今民风开化,郁离怎么也想不通此人甘于茹毛饮血过活的原因。 郁离小心绕过地上杂物,又在墙角发现了几样石斧石镐,之后再无新的发现。 - 巡山的捕快还算机灵,忙着围捕野人不忘跟外界通报,等张撷带人把两个倒霉蛋救上来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郁公子,请吧。” “是啊郁公子,还扭捏什么呢,请吧?”忍笑不易,顾南枝捂着嘴几乎要笑出眼泪。 郁离抿着嘴不说话,僵硬地扑上一个宽厚的后背。 山路崎岖车马难行,距离马车还有一段路,而郁离的脚伤愈发严重,疼痛难忍不说,一截脚腕肿的像发面馒头,不得已,张撷命手下一个壮实的捕快背他一程。 “这位爷,抓紧了!” 高胖的捕快力气很足,稳稳托住了郁离腿根,背着他轻松站起。 郁离再不愿与陌生人肌肤接触也无法,随着动作起伏忙不迭搂上那捕快粗实脖颈。 素来白净的脸庞此时沾满草灰,又因情形尴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郁公子,抓紧了啊,别再摔着您叻!”顾南枝笑得肚子疼。 真不怪郡主幸灾乐祸,实在是此人平日里总是端得一副洞悉一切的架子,每每看他吃瘪都有一种别样的滑稽感。 郁离虽觉难堪,但也不会因此记恨上小丫头,硬是咬牙扯出笑意,一字一顿道:“多,谢,郡,主,关,心……” 在一行人的欢声笑语中,郁离顶着一脑门子国仇家恨被“放”进马车。 “大人——大人——” 兴奋的喊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灰扑扑的人影连滚带爬地靠近,口中高喊:“县令大人——野人,我们抓到野人了!”
第8章 另有其人 “哟,又见面了,”宋柏左右摆弄着病患架起的脚腕,“怎么每次见面你都‘挂彩’啊,怕不是个病秧子?” “……我是受伤,又不是容易生病,”郁离疼得冷汗直流,心急如焚又不好催促,“怎能算是病秧子?……嘶,轻点轻点……” “嗯,骨头没事儿,”宋柏终于放过他了,转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药膏,边敷边念叨:“伤筋动骨一百天,近期多休息少走动……” 宋柏见他明显没把医嘱放在心上,缠绷带的动作“不小心”重了点,立马引得塌上的男人痛得一抖。 “你小子……” “你们那案子我知道,刚开始以为是野兽,没成想抓到的是野人,我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山上还有野人,”宋柏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要没有你的帮忙,我看那劳什子郡主一辈子也发现不了野人,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哎,别仗着年纪小就口无遮拦,”郁离莫名有些不快,“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都没和她共事过,怎能开口否定她的能力呢?” “是她先瞧不起我的!”宋柏急了,“她第一次见我时,看我的眼神和那些笨蛋大人一样,我就是不喜欢她!” “你还挺记仇,”郁离失笑,“那她不是也跟你道歉了,她昨天上街买的吃的玩的你不是也有份?” 宋柏低头绞着衣摆不说话,半天喏喏一句:“我,我……整个县衙,就只有你们俩能好好听我说话,别人都把我当小孩,我怼他们怼惯了,不自觉就……” 郁离拍拍他肩膀,耐心宽慰道:“宋柏,懂得保护自己是好事,但锋芒也要以合适的方式用在合适的地方。” 宋柏一脸崇拜地点点头。 “现在能放我走了吗?”郁离见宋柏迟迟未走,一下看穿了他的意图。 “不能,”宋柏脱口而出,“顾南枝走前特意嘱咐我,让我看着你养伤,那边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如果我非要走呢?” “那我就只能把锋芒用在合适的地方了呗,”宋柏松松扣住郁离打着绷带的脚腕,坏笑着露出一点虎牙,“是你教我的。” “…………”郁离认命般躺了回去,感受着患处传来的压力不再乱动。 - 另一边,换了身衣服、收拾干净的顾南枝火速抵达县衙大门,后堂隐约传来阵阵嘶吼,凄厉的哀嚎响彻整座落梅县府衙。 “郡…咳,顾捕快,快随我来。”张撷趁这功夫命人将关着野人的笼子安置在后堂,自己则候在门口等待郡主的到来。 顾南枝飞快一颔首,跟着他一路小跑赶往后堂,一路上幻想着野人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样。 很快,咆哮声在耳中放大,顾南枝看到后堂庭院中央围着好几圈府兵。 “都精神着点!如有异动,无需手软!”张撷一挥手,众兵为他们让出缺口,但手中尖枪始终对着笼子。 “呜…呜……” 见有人靠近,野人警觉地弓着背,四肢着地宛如一头真正的野兽。 张撷怕得不行,站定在铁笼两步开外,说什么不肯近前查看。 “你们散开一点,笼子锁着呢!”顾南枝嫌人多挡光看不真切,张撷只得下令照做。 “我不会伤害你的,能听懂我说的话吗?”顾南枝试探着开口。 可那野人只是趴伏在地,呲着一口黄牙不停低吼,浑身披满黑毛微微颤抖,头发胡子脏乱成一团,若不是分明的五指和面部露出的五官轮廓,离远看去还真容易错看成黑熊! “您…您小心着点啊……!”张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顾南枝绕着笼子踱步,笼内的野人紧张地原地打转,猩红的眼睛始终瞪着顾南枝的身影。 “吼!!” 野人终于被激怒,一跃而起扑向顾南枝却被铁栅所阻,撞得笼上缠着的铁链哗啦作响。 围着的卫士神经紧绷,见状齐齐提枪/刺向野人! “哎,别!”顾南枝还没观察完,怕他们伤着重要的“人证”,忙抽刀格挡。 武技精湛的身子反应极快,顾南枝在几柄枪杆之间腾挪辗转,刀挑脚踢将卫士们没有技巧的前刺悉数挡下,笼内野人受到惊吓,再次卧倒在地,整个“人”抖如筛糠。 不通人言,丧失人智,野性如斯,还能称作“人”吗? 一番观察下来,就算对野人奇观仍有疑问,顾南枝却不得不承认,眼前染血的尖爪、毛发上残留的新鲜肉沫,再加上山洞内发现的具备杀伤力的器具,无一不将此案的最大嫌疑指向野人。 “你们!!”张撷被眼前电光火石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我…我……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无碍无碍,弟兄们过于紧张罢了,”顾南枝没事人一样走回张撷身边,“我想此案已经有结论了。” “郡主,是不是可以结案了?”张撷喜上眉梢,低声询问道。 “……嗯…这所谓野人确有作案能力,凶案现场近山也方便野人伤人跑路……只是……” 顾南枝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张撷已经这般宣布:“东市后街连环杀人案已结!凶手是藏于留青山上的野人,我想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野人以生骨血肉为食,山上食物稀缺,一次偶然下山让他碰上了巡街的老黑,尝到了吃人的甜头,过了几天又下山作案,捕食了曹老板,这才酿成了两具残尸的惨祸!” “如今将其抓捕归案,即刻关入衙内大牢,待我奏明上封,尽快斩首示众!以平落梅县境内野人伤人之忧!” “可……” 顾南枝还想说什么,却不得不在掌声和叫好声中沉默下来。 “郡主,我也是没办法了,”张撷随顾南枝退到廊下,“东市停了整整一天,县里人心惶惶,已经有人建议叫停祝米节了,”张撷面露难色地摇头,“祝米节是万万不能停的,所幸真的抓到野人,这凶手就算不是他,那也得是他了。” 顾南枝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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