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道:“她们与你不同,她们自小就生长在后院,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夫君为天。换句话说,只要嫁入了安王府,无论我有没有宠信她们的心思,她们都会不择手段的来争宠。” 季凉侧目看向他:“那你又怎么会知道?” 许安归笑了:“我自小在我母妃身边长大。后来经常在皇爷爷身边,早就见惯了这种小心思。倒是你啊……” 许安归手从她的发梢略过,抓起了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抱住她:“要我怎么说你呢?说你谋贯天下吧,却不知道后院里的这些肮脏的手段。看起来心思比谁都深沉,实则在这方面,却纯如宣纸。” 季凉侧过身,低着头道:“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人。” 许安归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我很羡慕那样的人生。自己的婚姻不会当成交易的筹码……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比翼双飞,携手终老,天涯与共。” 季凉垂着眼眸,无话可说。 许安归伸手扶着她的脸,把她的脸转向他:“我愿意同你父亲与你母亲一样,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所爱,有你足矣。” “她们怎么办?”季凉到此才真的后悔当初帮许安归纳妾的决定。 许安归笑了:“交给我来处理罢。除了不能给她们一个夫君,我可以用我其他的一切补偿她们。” 季凉转过身去,抱住许安归:“对不起,我以为这是在帮你。不想却给了你这么多负担。” “现在知道错了也不晚,今晚好好弥补我便是。”许安归说着便把她横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许安归!”季凉没做心理准备,紧张地抓住许安归的衣襟。 许安归把她放在床上,跪在床沿边上,双手撑在她的耳边。他的目光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轻柔,睫毛下垂,有无限哀伤。好似下一刻,就会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出一般让人心疼。 他的上齿轻轻压着下唇,整个人都变得忧柔了起来。 怎么会有一个男子可以生得这么妖孽!只要他垂下眼眸,做出一副忧郁的模样,就让她心疼的不能自已。 他用他的身体,勾。引着她,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好似不对他做点什么,就对不起他一般! “许安归。” 季凉蹙眉,这样让人心疼的模样,她是第一次见。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一颗毒药,只要咬下去第一口,就无法自拔。 而他们的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的身子时好时坏,她的腿也看不到痊愈的希望。 她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地跟他在一起。 “睡吧。” 许安归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季凉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给我点时间……我……” 许安归回眸,眼眸温润,不问原因,只是低声道:“好。” 季凉坐起身来,抱住了他右边的胳膊,靠在他的臂膀之上:“谢谢。” “傻姑娘,”许安归左手抚着她的发丝,“我们之间不必言谢。我等你就是。” * 亥时四刻,盛明州还在刑部官署里面,没有回去。 他正在跟刑部官员一起拟定北境军饷案中涉案人员的量刑问题。 “赵家涉案五人,贪墨银两共计一百五十一万两。”盛明州翻着案卷道,“昨日赵家送还回来一百一十五万两,实属在认真反省。东陵律法以匡正百姓言行为初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提议,除赵毅之外的其他四人,从轻发落。赵毅处斩首,赵国舅实乃太子嫡亲的舅父,虽然涉案严重,但及时悔过,如数奉还贪墨的银两。且已经革职查办,可罚他在明州禁足,期限为三年。赵家其余三人,皆杖责二十,在刑部大牢关押两年。不知道诸位有何异议?” 长桌之上的人相互看了看,低声议论了几句,似有微词。 其中一位主事鼓了鼓勇气,站起来道:“请盛大人给诸位交个底罢?赵家是皇后母家,虽然东陵律法上规定,皇子犯法皆与庶民同罪,可到底不可能真的做这么绝。陛下一定是给了示下,盛大人才会如此定夺的吧?” 盛明州轻叹一声,点点头:“是。这事,陛下是提前与我说过。” 那位主事抱拳:“即使如此,陛下自然有自己的思量,臣等也不便过问。赵家之罪虽然重,可他们如数归还了银子,算是将功折罪,可以酌情处理。下官没有任何异议了。” 这话一出,刑部诸位便也没有议论了。本来刑部整体都是倾向于太子的,只要太子在,盛明州在,刑部大小事情,太子都他们的靠山。 盛明州轻咳了两声,又道:“即使如此,剩下的涉案人员,一律依照东陵律法处置。该处斩的处斩,该流徙的流徙,该下狱的下狱,该罚没贱籍为奴的都一应秉公处理。” “是!”刑部各位堂官纷纷站起身,抱拳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李化等着所有人都走了,才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不仅是赵家,北境其他四姓之人也送还了银两,为何大人只字不提?” 盛明州横了李化一眼:“做好你的分内之事,若你想继续在刑部待着,其他四姓之人还来的银两的事情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那些银子根本就没交给户部,我也不会交给户部。” 李化不明白盛明州这么做,到底为何。很难揣测这事不是太子授意。 上殿们做事,从来不需要跟下面人解释为什么。 盛明州不说,李化也不敢问,只是点头。 盛明州又道:“让他们今晚就把其他人的量刑给定了,明日就送到御史台与大理寺审核。越早定夺这事,才更稳妥!” 李化点头,立即去刑部官署督促这件事。 明日就是五月初七,盛明州已经把剩下的银票塞进了衣袖里。 他走出官署,站在刑部大院里仰望新月,夜空之上除了那一轮明月,再无其他。淡淡的月光落在静谧的宫殿群中,让整个巍峨的宫殿都变得沉静了下来。 盛明州回眸望着那群宫殿,眼中有光,光里好似有无数画面闪过。 最后他轻叹了一声,踩着月光,缓缓走向宫门。 快到宫门的时候,盛明州停下了脚步,他侧头跟身边的小厮说了什么,那小厮微微欠身,便向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盛明州走到宫门口,等着府里的下人牵马车,看见一个人影,缓步向他走来。他不由得站直了身子,面向那个人影。 那人走出城墙背光之处,漏出他本来不修边幅的模样。 今天倒是稀奇,这人看上去比上次见的时候精致了许多。 盛明州看了一眼马厩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寒期起低声道:“我去你府上找过你几次了,府上人都说你不在。我只能来这里等你了。” “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办妥了?”盛明州问道。 寒期起望着他,没有回答,许久之后,只道:“盛大人既然没事了,可否赏脸,与我一起去喝一杯?” 盛明州眼眸微眯,他弄不懂寒期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眉头一蹙,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望着寒期起,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时牵马的小厮牵着马车跑了过来,盛明州转身甩袖上了马车,回身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寒期起眼眸微沉,跟着盛明州上了马车。 从皇宫里出来,已经接近于子时。 许都大一些的酒铺早就打了烊,两人坐在车上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街巷末端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一家小酒馆。 寒期起撩着车帘,指着那家酒馆道:“就那里罢。” 盛明州一脸嫌弃地回道:“这么破旧的地方,能有什么好酒?” 寒期起一脸笑意:“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巷子这么幽深,这店又不在闹市。可你看,这铺子像是开了不少的年头了,不然这外面飘旗,怎么都被洗的发白?这种小酒馆,能在许都经营到现在,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不然这店家又何苦临近子时了,也不关门?”
第261章 情谊 ◇ ◎我是真心实意替你高兴。◎ 在追根溯源这种事情上, 寒期起一向没错过。 盛明州虽然很是嫌弃这家破旧的小酒馆,但还是站起身来,下了马车。 寒期起跟着下了马车, 抬脚就进了小酒馆,只见里面有一个年迈的男子, 正在擦拭着桌子。 那老者见有客人来, 连忙堆起笑容问道:“客官是来喝酒的?” 寒期起点头:“有什么酒?” 那老者道:“只有雕花。” “雕花?”寒期起从怀里拿出小个儿的银子放在柜台上道,“就来两壶雕花, 切一盘卤牛肉再来一盘花生米!我们就坐在外面。” “好勒,”老者点头,“客官您稍等片刻!” 寒期起从了店铺里面出去,外面只有一张粗木桌子,桌子面已经被老者收拾干净,寒期起大大方方地跨过长凳, 坐了下来, 看向盛明州:“坐啊!” 盛明州蹙眉, 俯身摸了摸长凳,这才撩起衣袍坐了下去。 “这里只有花雕。”寒期起说话间, 老者已经拖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放了两瓶花雕,两盏小酒杯,一盘卤牛肉, 一盘花生米, 外加一盘腌菜。 那老者把东西一一摆在桌上,最后放下那盘腌菜:“这腌菜是小店送二位客官的, 爽口解腻。二位客官慢用。” 说罢那老者便又进了里屋。 寒期起望着那盘没点的腌菜走神了一瞬, 便伸手拿起花雕, 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道:“嗯……这花雕味道馥郁芬芳,一看就是用上等糯米与麦曲酿制的!走一个!” 说着他就自己先喝了一口。 盛明州当刑部尚书这些年,什么好酒没喝过? 这种小酒馆的花雕能有什么好喝的?不过就是寒期起没见识,瞎咋呼罢了。 算来盛明州与寒期起在一起共事,快有二十年了。从他当县令开始,他就认识了寒期起。 那个时候,他们还都是每月拿着朝廷的俸禄,刨去家用,从牙缝里挤一些喝酒的钱,凑在一起喝一顿酒。 那时候的酒,别说是比许都各大酒楼的酒了,就连这个小酒馆的酒都比不过。 两人每个月都凑一些酒钱,去街上找没喝过的酒一起品尝。 喝到过兑水的假酒,寒期起掀了桌子,与人打起来。最后还要他这个当县令的把县衙里面所有的差役调过来,才拉开两人。寒期起被打的鼻青脸肿,那个卖假酒的店铺也被盛明州查封了。 喝到过烈酒,寒期起贪杯,喝得不省人事。可怜盛明州小身板半背半拖地把寒期起这个大个儿给拖回家,累得半死。气得盛明州抽了寒期起几耳光,寒期起也没醒过来还翻了个身继续睡,盛明州气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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