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与太子妃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何宣虽然知道许安泽一直对郭若雪不冷不热,但也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许安泽苦笑一声:“她在怨我。说出来也不怕先生笑话,我母后怕郭若雪有孩子之后,郭家会因为这个孩子成为强势外戚,从而掣肘我手中的权力。所以一直在偷偷地给郭若雪喝避孕的药。只有一次,东宫没有备案我与她的房事,她好巧不巧地怀上了孩子。她入主东宫八年无子,眼看着其他的良娣都生了孩子,她怎么可能不着急。她为了孩子能落地,瞒了我们所有的人。最后才……” 许安泽没说下去,但是后面的事情东宫众人皆知。 原来还有这么个缘由。 何宣一向不过问许安泽的私事,不想太子妃八年未孕,居然还有这么内情,不由得唏嘘。 许安泽打掉了郭若雪天赐的孩子,这其中的怨恨,恐不是哄一两次就能哄好的。 “前段时日,她一直问我要和离书。”许安泽提到郭若雪,眼眸微红,“和离书不写,休书也可以……她是铁了心,要离开我。那段时日,我每日都去雪霞宫照顾她,她依然不给我好脸色。先生,你知道吗,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在我眼里,她一直是那个温婉贤良,温柔可亲十八岁少女的模样。” 提到郭若雪,许安泽不是没情,只是他处在东宫这个位置上,所有事情都不能感情用事。 最少,打掉郭若雪孩子的事情,许安泽很自责。 何宣点点头,轻声问道:“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许安泽敛了敛情绪,看向何宣:“先生请说。” “若,皇位与太子妃之间,殿下只能选一个……殿下是会选皇位还是太子妃?”何宣望着许安泽,眸中有一种暗潮在缓缓流动。 许安泽无法回答,这是让他做选择。 他从未对郭若雪表现出他很喜欢她的感情,不表现,不代表他不喜欢。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许安泽抬眸问道。 何宣缓缓地摇头:“若太子妃心还在殿下这里,这事尚且还有缓和的余地。可现在太子妃心入死灰,殿下即便是尽全力讨好,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这问题,殿下必须回答微臣,微臣才能帮殿下想下一步要如何走。” 许安泽蹙眉,颔首闭上眼睛沉思良久道:“我选……太子妃……” 何宣微敛下颚,镇定地看着许安泽。 “一定是死路一条罢?”许安泽接着方才那句话说完。 何宣不置可否。 许安泽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宛若一把利刃直插入他的心口,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那是要经历一遍切肤之痛,那是要把她从他心里彻底剜除,那是要在他心口上留下一道疤,跟着他一辈子,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今时今日所做的决定。 郭若雪,这个嫁给他八年的女子,这八年里,她始终如一的保持着她的天真烂漫,把自己所有的心思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爱慕他、欣赏他、心疼他。 而他却总以为自己已经给了她最好的东西,而不知珍惜。
第266章 东陵帝 ◇ ◎这一局,他谋走了所有成果。◎ 今日要他在皇位与爱妻之间做抉择的时候,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她的一眸一笑都镌刻在心房之上,不能剥离, 不能剜走。 否则他将心死人亡!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好不容易才坐在东宫里面,成为了东宫的主人。好不容易熬了八年。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地方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前途? 他怎么可以辜负母亲对他的期许? 他若死, 跟着他一起死的何止是一个皇后, 那便是皇后身后的整个赵家的绝路。 他若选了郭若雪,在夺嫡之事上斗败。 那些觊觎皇位的人, 又会给他与郭若雪什么样的退位生活呢? 难道他还要如八年前一般,再一次仰人鼻息的活着?再一次回到寂静无人的宫殿,日日对着门口的春樱,看它春日绽放,夏日凋零,苦苦熬过秋冬, 然后又一次无恙地绽放, 如此轮回, 再无任何波澜,直至枯死? 不…… 他决不能这么活着。 他已经受够了这样毫无希望、毫无波澜的日子。 他许安泽是东陵帝嫡子, 是命中注定应该坐上皇位的男人! 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加冕为王! 许安泽抬眸,看向何宣:“我要东宫!我要皇位!” 何宣看着许安泽的眸光变得安定而深远,便知道他是下了决心。 何宣深深一拜:“是。微臣这就去帮殿下筹谋。” * 兵部户部清查完北境军饷的案子,许安归放了兵部一干人等的假, 除了狄江与石武需要每日上朝之外, 兵部其他人等一律可以在家休息两日。 兵部官署空了,许安归自然也没什么事, 下了朝, 去御书房开了个小会, 听了东陵帝对盛明州的处分,巳时三刻便回了王府。 清风阁里,季凉已经拿到了今早上的朝堂晨报。 她扫了一遍呈报的内容,总觉得这事有些奇怪,盯着手里的密信发愣。 许安归推门而入,看见季凉手里拿着信封发呆,也不打扰她。只是自顾自地走到净房里,把朝服换下来。 他换了一身玄色的锦袍,外面穿着暗红色的纱衣,整个人显得妖媚至极。 他走到季凉身后,把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想什么呢?” “啊!”季凉猛地一颤,回头,许安归趁机一亲芳泽,季凉当即羞得脸色通红,“你回来怎么没声?” 许安归委屈道:“明明是你没注意到我回来,怎么还怪我没声?” 季凉不敢再看许安归,一个男子,能把红色穿得这么好看,比女子还妖艳,她生怕看过去,半条命都要折在这个妖孽的眼神里。 许安归从后面围着她,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密信:“看到什么消息愣神这么久,我在屋里换了衣服也没察觉我回来了?” 许安归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后背贴着季凉,整个人把她拢在胸口,浑身上下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季凉在他怀里被这股气息烤的呼吸急促。 “嗯?”许安归扫了一眼,“这不是今日早朝的内容吗,每日都上朝,内容都差不多。这几日都是在议论新晋进士分配的问题,你觉得哪里不妥?” 季凉抬眸道:“今日公良毅不是上朝了吗?怎么东陵帝没有招他进去?” 许安归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季凉想问的问题,他站起身子,绕着书桌走了半圈,到季凉对面才道:“你的意思是说,盛明州这件事,陛下是故意没有在早朝上公开讨论?” 季凉望着许安归:“这不是很奇怪吗?东陵帝不想公开讨论这件事,却把你、太子、郭睿明叫了过去,旁听了公良毅禀报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许安归负手而立,微微仰头,听季凉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季凉道:“这事最后,东陵帝是怎么惩处盛明州的?” 许安归道:“向西流徙两千里,抄没家产。盛明州求了陛下一件事,那就是让他儿子进宫当内官。” 季凉眼眸微睁:“没有了?” “没有了。”许安归道,“盛明州用君臣之大义,国家之大益逼得陛下不得不对他从轻发落。不然那就是寒了所有臣子的心。” 许安归把在议政殿公良毅禀报的事情,盛明州的自辩,以及东陵帝的处罚给季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呵。”季凉听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季凉这个表情极为诡异,许安归蹙眉道:“你有话就直说,不必这样。” 季凉睨了他一眼:“若我说,这事从一开始就是按照你父皇的意思办的,盛明州才逃过一劫,你信吗?” 许安归盯着季凉:“我知道你对我父皇有敌意,可他不至于……” “许安归,我有话直说的结果就是这样引得我俩如此争辩,下次,我还需要对你有话直说吗?”季凉也盯着许安归,毫不让步。 许安归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内心的不悦,道:“你还是在怨恨我们。” “许安归,”季凉倏地站起身来,“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在我眼里,你是你,东陵帝是东陵帝,你不能把你与你的父亲强行混为一谈。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原谅你,就可以原谅当今的陛下、当朝太子呢?” 许安归不言语,只是望着季凉。 季凉道:“八年前那场大火不是你放的,八年前那场祸事也不是你造成的。你向我认错,你想代替你父亲赎罪,只要你能替朝东门那群亡魂讨回公道,我可以让我身后所有的人都接受你。可,接受你,不代表能原谅他。如果连着一点你都想不明白的话,我觉得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许安归眉宇紧紧地蹙在一起:“你为什么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都是按照我父皇希望的方向发展?” 季凉抬眸:“北境六州,五姓把持。我们放过赵家的理由是因为我们没有人可以在北境五姓全部剔除之后的几年内,稳住北境局面,这样对我们日后的北伐计划很不利。而你知道东陵帝、你的父皇放过赵家的理由的是什么吗?” 许安归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眼眸微低,声音悲凉:“督战。” “对!”季凉睁大了眼睛,“就是督战!东陵帝怕你日后北伐成功,夺回北方土地,你拥兵三十万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他需要在前线有一个他信得过,而且一直与你不对付的人来监督你的战事。一旦你有任何风吹草动,任何不轨行为,都会第一时间传到许都来。我们想着是如何收复北境,而你父亲,坐在东陵皇宫金碧辉煌的皇位上的人,却是防着你,生怕你拥兵南下,取而代之!” 季凉深吸一口气道:“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谁,他只爱他自己。他甚至想到了北境五姓之后,赵家一家独大,无人掣肘,北境官场又会再一次脱离他掌控的局面。所以他暗示盛明州,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赵家在北境独大。所以,盛明州便用了株连父系四族这一刑罚。” 许安归抬眸看向季凉:“株连父系四族,其实就是把北境其他四姓家中的男儿全部处死,只剩下母族。那些人的女儿依然跟着父亲姓,可以重振四姓世族,但是与母亲的母族却不是一家人。这样,北境四姓,就会分裂成北境八姓,在算上那些人纳的贵妾母族,甚至可以分裂成北境十姓,十五姓!” “对,这就是你父皇心里的小算盘。”季凉冷冷道,“只要原来属于北境四姓的势力被其他势力瓜分,那些重新成长起来的势力会成为掣肘赵家的势力。 “因为在北境军饷案上,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们与赵家的区别——在陛下眼里,只有赵家是皇亲国戚,他们其他人攀着赵家再紧,也不过就是在关键时候退去顶包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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