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既然派人在你父亲的事情上做了手脚,在走账上必定会有纰漏。”赵皇后望向赵惠,“你懂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赵惠立即点点头:“安王派人去做事,一定会有额外支出混在安王府的账目里。只要细查账目,就一定能查出什么来!” 赵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跟在我身边的孩子,一点就通。但是安王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若是他有意瞒你,恐怕你也不容易查出来。这需要对账,才能知道其中的猫腻。” 赵惠连忙附和:“是,若是我只查府里的账目确实查不出什么,需要跟外面的账目对了才知道额外支出在哪里,才能找到证人替我父亲洗刷冤屈。我在许都势单力薄,只有依仗姑母才能有一点点栖身之所,这事,还一定请姑母帮我。” 赵皇后抚摸着赵惠的头发:“你六岁就来我身边了,我膝下无女,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半个女儿。你我都是一个姓,是一家人,我自然会帮你。你想办法把安王府建府以来的账目往来拿到宫里来,我帮你细细对账。” 赵惠似有犹疑:“姑母每日在宫里殚精竭虑,还要帮惠儿对账,惠儿实不敢当。还是让惠儿自己对吧。” 赵皇后道:“你在安王府住着做这些事到底不方便。若是让安王抓住,莫说你父亲了,就连你也有危险。你到底是在姑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姑母怎么忍心让你落入如此境地?” 赵惠心中暗暗一哂,脸上当即又感动地留下眼泪,道:“多谢姑母。若是父亲这次平安无事,我一定竭尽全力报效姑母。” 赵皇后笑意直达眼底:“好孩子,别说傻话。马上就要摆午膳了,我们一起去用膳罢!” 今日,咸宁殿的午膳是赵惠这辈子吃过的最丰盛的一次。 可赵惠根本食不知味。 赵皇后也不劝她多食一些,只是把她心神不定模样,全部收在了眼中。 午膳之后,赵惠从咸宁殿辞行,她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王府把王府的账目都搬到赵皇后的面前。 如此炙热的天气,赵惠从咸宁殿一路疾行上了马车,额头竟然没有一滴汗珠。甚至她从皇宫里出来,坐在马车之上,到现在都还是脊背发凉。 坐在马车里的金铃见赵惠脸色惨白,当即摸了摸赵惠的手,惊呼道:“小姐!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说罢金铃还伸手去摸了摸赵惠的额头,赵惠整个人都冰凉如雪。 金铃刚要出声,赵惠就反手把她拉住:“别喊!” 金铃蹙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进一趟宫,出来浑身发凉啊?!” 马车颠簸,赵惠胸臆里有一股气堵着,几个震动,赵惠竟然就在马车上把在咸宁殿里用过的午膳全部都吐了出来。 金铃吓得连忙拿净桶去接,这一路,赵惠是吐回去的。 赵惠回府之前,许安归与季凉就已经回来了。 此时门房前来清风阁通报,说赵惠回来了,在外遇见了风寒,身子不舒服要请郎中。 季凉与许安归对视一眼,许安归对镇东道:“今日李御医不当值,应该在家,你去请李御医来给赵惠看病。” 镇东接到命令,抱拳退了出去。 季凉想了想道:“我还是去看看她罢。她这样,一定事出有因。” 许安归点头:“赵惠每次进宫,都是在与赵皇后周旋。赵皇后为了把她完全握在手里,会不择手段的试探。想来她也是个厌恶了,才会如此。” “每一个人生活在许都的人,都不容易。”季凉苦笑一声,“我去看看她。” “嗯,”许安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去吧。” * 季凉带着凌乐来到西暖阁,赵惠歪在床榻之上,一副病弱的模样。 门外传安王妃到,赵惠当即要掀被子,起身。 季凉快走两步,越过屏风,到里屋:“你病着,就不用跟我多礼了,躺着罢。” 赵惠点头:“多谢王妃。” “殿下说今日李御医不当值,已经着人去请了。”季凉把被角帮她掖好,道,“你且等会,御医就来了。” 赵惠抿了抿嘴,道:“多谢殿下与王妃的好意。” “听说你父亲进了刑部,因为北境军饷的案子。”季凉看向赵惠,“你进宫可是去求皇后救你父亲?” 赵惠点点头。 季凉道:“也好,你不是个糊涂的人。你既然心里有数,我便不做多干涉。你若是有事需要我与殿下帮忙,尽管说。” 赵惠忽然抬眸看向季凉:“你们……信任我吗?” 季凉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若不信你,这后院管家的权力也交不到你手上。你只需记得,你现在是安王府的人,你与安王殿下,一荣俱荣,一损聚损便好。” 赵惠看着季凉,她目光诚恳,没有顾左右而言他,顿时潸然泪下。 季凉蹙眉问道:“赵皇后欺负你了?” 赵惠摇头:“就是觉得,王妃与殿下,竟然这么看重我,受宠若惊。” 季凉觉得赵惠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她这副模样,一定是因为赵皇后,可她不愿意说,季凉也没有探查的心思。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扣门道:“王妃,侧妃,李御医来了。” 季凉回眸:“把御医请进来。”然后跟赵惠道,“既然身子不舒服,御医来看过,你便好好休息。我知道这段时日你操劳府中的事情,没休息过。英国公寿宴在即,府中还有许多事还没有准备好,我让……” “我没事!”赵惠忽然抓住季凉的手,“不过就是小毛病,休息半日便好了。” 季凉定睛看着她。 “微臣,给安王妃请安,给赵侧妃请安。”李御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季凉反手覆住赵惠,拍了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起身,去外面迎李御医。 * 季凉回到清风阁的路上一直若有所思,她有些奇怪赵惠的反映。 许安归搬了一些公文来清风阁,季凉进来的时候,他在书桌前看着兵部从各地发回来军事地图。 季凉进来,许安归抬眸看去她一脸表情凝重,便问道:“怎么了?” 季凉走过去,道:“方才去看赵惠,说让她休息几日,她有些……惊慌失措?!” “嗯?”许安归似乎是听出什么问题,“她是怕你收回后院的管家之权,让她处境更加艰难?” “不像。”季凉总觉得赵惠有什么事,瞒着她,“她父亲出事,却丝毫没有想要让我们出手帮她的念头。” “她已经去求过赵皇后,自然不会再跟我们说。”许安归道,“而且赵皇后陷害她父亲,不就是为了赵惠去找她么?只要赵惠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赵皇后自然会放了她父亲。赵皇后能让赵惠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她现在管着安王府能做到的事情。” 这句话提醒了季凉,赵皇后陷害赵惠的父亲,其目的为何呢?当然是需要赵惠把安王府的消息给传出去! “方才我从西暖阁出来,”季凉轻声道,“赵惠问我,我们信她么……我总感觉,赵皇后这是在憋着坏,而赵惠知道赵皇后想要干什么,准备一力承担。” 这话让许安归一愣,随即朗声道:“戍北。” 戍北立即从外面进来。 许安归道:“你找人去盯着赵惠,这几日她有什么动静,都来回禀我。” “是。”戍北欠身,退了出去。 季凉在暖榻上坐下了下来,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脑子转得飞快。许多看似不经意的细节在她的脑中不断闪过。 她的手下意识地在桌上没有规律的乱画,许安归知道她在想事情,便不去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凉忽然站起身来,向外跑去。 许安归目光随着季凉而去,唤道:“戍北,派人跟着王妃。” 戍北领命立即带人跟着季凉一路跑向账房,王府的账房是许安归从北境带回来的,账房先生看见安王妃带着戍北来,立即起身相迎。 “见过王妃。” 这是账房先生入府以来第一次见到季凉,后院的事情一向是赵惠来跟他对接。 季凉扫了一眼账房周围,跟戍北说道:“戍北,清理账房周围的人,不要让任何下人知道我来了账房。” 戍北领命,立即把带的亲卫分散出去。 账房先生一脸疑惑,却又不敢问,只能颔首等着季凉发话。 季凉招招手,把账房先唤过来,低声说了什么,账房先生连连点头,最后账房先生道:“王妃放心罢,这事属下一定给王妃办好。” * 李御医给赵惠诊完脉,开了一记安神宁气的方子,便从王府告辞了。 赵惠靠在床沿上,一直愁眉不展。 银铃端着熬好的药,坐在床边,吹了吹药,看着赵惠无精打采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宫里出来就一直是这幅表情?皇后娘娘没答应小姐救老爷吗?” 赵惠摇摇头:“姑母答应帮我了。而且说这事,是安王殿下的手笔。” 金铃站在一旁,轻声道:“皇后这是在挑拨小姐与殿下的关系。王爷虽然不常来后院,可到底是把管家的权力交在小姐手里了。平日里也没有苛待过小姐与后院的一众妾室。这事,依奴看,就不是王爷做的。奴虽然跟着小姐来安王府不久,但是王爷一向行事坦荡,送管家权明明是希望小姐成为他的助力,在北境军饷上让老爷入狱,这不等同于把小姐推入火坑?王爷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赵惠接过药碗沉默不言。 银铃在一旁回道:“你可有证据这事不是王爷做的?” 金铃摇头。 银铃又道:“王爷明显不倾心小姐,只跟王妃欢好。小姐以后想要依仗子凭母贵的可能微乎其微。说到关系,小姐与皇后娘娘是一脉相承,与王爷到底是隔着一层。” 金铃道:“上次皇后娘娘赏赐给小姐的东西里下毒,差点就让小姐被王府诸位孤立起来了。用这种手段与心思,就是为了让小姐对她更加死心塌地。现在皇后陷害老爷入狱,再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金铃与银铃说得都有道理。 她们两个人观念,正是赵惠现在心中纠结的事情。 她心里知道安王府待她不薄,可到底不能跟安王妃相比。看许安归这样子,她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有儿女傍身了。即便是她掌有管家的权力,只要上面有安王妃压她一头,她就永远没有安稳的日子过。她的生活就永远没保证。 许安归虽然不像太子那般阴鸷,可他一样是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他自小就见。 今日他所给她的一切,明日就有可能因为任何事情而收回去。 可是,要她一直依仗赵皇后,那就更是如履薄冰。赵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想要她对她死心塌地这件事,让赵惠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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