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店小二离开后,屋子内瞬间就变得十分安静,白莺莺实在是饿坏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她用餐的动作仓猝却不狼狈,仍然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倒霉过,不过是跟谢云宸认识了短短二十多天,她就已经经历了诸多狼狈的事情,若是让元宁看见她这模样,指不定要再背后如何嘲讽她呢。 先前折腾了许久,现在静静在这屋子里面坐着,白莺莺才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疼痛,她蹙眉撩了一下袖子,便看见了左手胳膊处被石子划破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叹了口气,若说从前她定然会焦急请大夫,或许白文昭比她还要着急,女子以色事人容貌自然无比重要,可现在她看着胳膊上的伤口却无甚感觉,因为她知道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顾宴之行色匆匆赶路,他步子大、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那处宅子,院子的大门没有锁,只是虚虚地掩盖着,他轻轻推了一下门就走进去了,只是院子里面一片黑漆漆的,他借着皎洁的月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想到白日那公子待着的屋子,朝着主屋的方向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敲了敲,“公子,在下是来给你看病的。” 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响,“进。” 屋内一片黑漆漆的,刚推门而入,顾宴之便被人从身后扣住了双手、谢云宸站在门后不费力地就用布条捆住了这大夫的双手,院子里面好歹有些月光照路,这屋子里却是什么都看不见,谢云宸生性多疑,根本不相信这人是什么大夫,这些骗人的招数段云烟用过许多次,他自然要警惕一些。 “大夫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清河镇。” “若是从这里到京城需要多久?” “快马加鞭也需要三天三夜。” “当朝太子殿下是什么人?” 前面那些问题顾宴之都回答的很快,只是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些犹豫,片刻后道:“一个月前陛下薨逝,太子继位,只是如今新帝失踪、下落不明。” “新帝如今年岁几何?” “二十。” 闻言,谢云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依照他的性子若是没有报仇雪恨、应该不会离开京城,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想必大仇得报、此次出来应该是来找沈淮清的,这大夫跟方才那姑娘的回答都一模一样,想来两人应该没有撒谎。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谢云宸才替顾宴之解开了布条,随手打开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抱歉道:“方才的事情出于谨慎,还望大夫勿要怪罪。” 平心而论,这道歉着实十分敷衍。 出于谨慎就要把他绑起来吗? 但是顾宴之没有计较,这公子既然不是善茬,他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倒也没有必要计较太多,伸手为这公子把了一下脉,发现他并没有大碍后,借着蜡烛橘红色的光芒,仔细查看了一番这公子的伤口,顾宴之才道:“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身上的外伤有些严重,可能要多修养一些时日。” “既然并无大碍,在下为何会失忆?”虽然知道自己失忆了,但是谢云宸并没有十分慌乱,反正现在谢青云和段云烟都死了,他也没什么挂念的事情,看看他身上这纵横遍布的伤痕,也能猜出来这五年他过的并不好,那这些记忆有没有都无所谓。 “公子中毒已深,白日的时候又误服了毒药,勉强保住一命已经是谢天谢地,失忆想来是这些毒药在作祟,”这毒药说不定就是这公子自己服用的,毕竟这身上的伤口就是他自己划出来的,好端端的一个人何故要寻死,顾宴之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倒也没有太纠结,他行事谨慎、不会轻易戳穿某些事情,斟酌了一番言辞后,他才继续道:“公子可以喝上草药调养一段时间,这失忆只是偶然发作,想来过不了就会恢复。” 谢云宸自然是听命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那就是恢复的日期不确定,全凭借运气,只是他平日里或者就是为了报仇,现在大仇得报、有些事情有没有记起来来也无所谓,这般想着,他开口道:“劳烦大夫了,日后一定重金酬谢。” 倒不担心这公子会赖账,毕竟这公子的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现在属下不在身边、这公子身上没钱也很正常,留下几瓶金疮药后,顾宴之正准备离开,刚转身谢云宸就又开口唤住了他,“大夫,你知道请你来的姑娘在哪里吗?” “那姑娘身体不适,现在正在医馆,想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见谢云宸没有再多问,顾宴之便离开了,那姑娘称呼这公子为主子,原本以为两个人是主仆关系,可若那姑娘真是他的奴仆,这公子怎么会这样称呼她呢? 想了想,顾宴之觉得自己以后还是要稍微避开一些,知道的太多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客栈呆了一|夜后,白莺莺的精神总算是恢复了一些,那店小二办事很是妥帖,干净的衣衫昨夜就送过来了,反正谢云宸一个人也死不了,她晚些回去也无妨,只是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她还需要好好想想,现在她跟谢云宸并无利益冲突,况且如今她救了他的性命,再言这人心机深沉,她自愧不如,再跟他都下去也只有吃亏的分,倒不如这两天好好照顾他,等到谢钧回来后,他们这对主仆就会离开了。 若是他们还记得当初的承诺,说不定还会给她一大笔钱,白莺莺不是什么清高的人,相反她极为看中钱财,她如今孤身一人在外,若是身上没有什么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穷困潦倒了,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钱,恐怕很快就活不下去了。 她费尽心思逃出来,可不是为了艰辛度日。 她希望自己可以衣食无忧,所以也不会掩盖对于钱财的在意。 从前在白府也没有做过什么针线活,难不成逃出来后反倒要靠卖荷包为生? 自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如今身上剩下的钱银并不多,但也足够这几天的开销了,白莺莺先去镇子上雇了一个奴仆,然后又去给谢云宸买了几身换洗的衣衫,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她才领着那奴仆往回走,“不用你干太多事情,每日中午和晚上来做一顿饭,晚上的时候烧些水就可以离开了,旁的时间都不必在这里。”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白莺莺侧首就看见了那奴仆欲言又止的神情,笑了笑道:“不必担心,工钱不会少了你的,两日一结。” 闻言,那奴仆才算是安下了心。 回到院子后,白莺莺就吩咐那奴仆去做饭了,特意吩咐他做完饭后烧一些热水,那奴仆便去厨房忙活了,她看了看今日给谢云宸买的那些衣衫,思索片刻还是朝着主屋的方向走了过去,敲了两下门没有传来声响,白莺莺扭头正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她回首就看见谢云宸站在门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憔悴,身子也单薄的不成样子。 按理说她应该张口关心他两句,可转念想到这一切都是他有心为之,是他根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是他习惯算计别人的时候先算计自己,更何况他算计的人还是她。登时,白莺莺就说不出任何假惺惺关怀的话语了,她垂首递过去了衣衫,忍着自己想要出言讥讽的心思,道:“公子,这些是给你买的衣衫,厨房有奴仆在做饭和烧水,等到一会儿用完膳了,公子可以去沐浴。” “过不了几日谢钧就会回来,到时候公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他。” 谢云宸垂首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衣衫,见他接过了衣衫,白莺莺不想同他有过多纠缠,反正他现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等到他和谢钧离开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结束了,她也没有必要跟他斤斤计较、非要挑明那些事情,正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她还未转身,谢钧就忽然开口道:“好处。” 闻言,白莺莺疑惑不解地抬头看向了谢云宸,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不解,谢云宸定定地看着他,视线幽深的像是一滩浓墨,“姑娘,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呢?” 白莺莺微微一愣,倒是不曾想到他会这样开口,好处、除了麻烦能有什么好处,若不是谢钧拿鸢鸢的性命作威胁,她昨日就把谢云宸赶走了,只是这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仅仅是谢钧威胁她的性命,她就会甘心照顾谢云宸吗,把自家公子交给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谢钧真的能放心吗? 谢云宸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样单薄的借口。 那钱银呢,若是她以钱银为借口呢,只怕他心中对她的提防更加深了。 思索片刻,白莺莺想了想,这两个答案都没有选择,如实回答道:“没有好处,谢钧以奴家的性命强迫,若是公子记挂奴家的恩情,不如现在就高抬贵手让奴家离开。公子放心,奴家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了。” 他既然时时刻刻怀疑她,倒不如她直接离开,如此也算是一了百了。 原以为谢云宸定然会同意这个事情的时候,哪料他轻笑一声,随意道:“不成,既然谢钧让你在这里待着,等谢钧回来了你再离开。” 白莺莺忍了忍没有发火,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人都是脑子有病,明明心里在怀疑她,可却又不肯让她离开,懒得同他说话,白莺莺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谢云宸玩味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慢慢悠悠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姑娘,你很想离开啊?” 懒得理他,白莺莺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权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谢钧说的是让她看着他,可没说要陪他聊天,她同他没什么好说的,他总是一如既往地招人厌烦。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谢云宸倒是没有再开口说话,谢钧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若是离开了,保不定会泄露什么风声,这世上的誓言从来都不作数,最稳定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他若是出事,她也别想逃脱。 等到谢钧回来了,他倒是要好好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情比他还重要? 谢钧驾马离开后,便召集了公子留在这里的暗探,顺藤摸瓜找到了三殿下沈经年的余孽,大势已去、这些人不过是苟延残喘,谢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只是单凭着这些人,怎么可能把公子伤成那个样子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钧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先入为主以为公子是被刺客伤的,可若是不是呢、若是那些伤口根本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呢,若是公子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呢? 想到这里,谢钧心中一惊,顾不得交代接下来的事情便急急忙忙离开了,留下那些暗探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清河镇除了一个地方,他们里里外外都找过来了,那院子远在郊区、平日里就住着一主一仆,公子特意吩咐他们不许打扰那姑娘的清净,再说了那姑娘在京城也有些背景,他们自然也不愿意去得罪人。可现在新帝迟迟没有找到,他们不若先离开清河镇,到附近的地方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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