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治好了嗓子,有了有钱的表哥做靠山,就看不起她这间小小的药铺了吗? 苏叶忍无可忍了。 “江宸,你给我适可而止,这个月的工钱和零花钱,你一文钱都别想要了。” 她气得把手里的算盘一摔,木质的算盘被摔裂了,算珠滚了一地,她也顾不上那许多,怒瞪着少年,他太过分了,又没有人对不起他,他这副样子是给谁看。 坐在一旁椅子上,淡然地喝着茶的温珵安,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生气了?” 这是什么问题,这不是很明显吗,她当然生气了,气他这副懒散冷漠的态度,气他轻蔑众人的无礼。 “当然生气,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啊,整天奇奇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他对她有意见,对药铺要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不过分的,她哪次没有满足他,如此什么都不说,成天冷着脸,是怎么回事? 她又没有亏待他,凭什么忍受他这种态度。 温珵安仍是无动于衷,甚至表情比之前还要冷了,“如果我不是江宸,也不乖顺懂事,惹你生气了,你是不是会赶我走?” 莫名其妙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对话,苏叶看不懂他了,什么叫他不是江宸,什么叫赶他走,这些跟他那种无礼的转变,有任何关联吗? “你说你想要有家,因而我答应过你,不赶你走,你闹什么别扭呢?” 这已经不是些许任性,是在胡搅蛮缠了,苏叶又气又头疼。 闻言,少年冷哼一声,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留下我的原因了吗?” “那你想要什么原因?” “你留的人,什么原因,你要问我吗?” 她看走眼了,什么乖巧听话,这人哪里有半点懂事的样子了,无缘无故的,发什么脾气,该发脾气不是她吗? “你要不想留,你大可以走,门就在哪,没人拦着你。” 苏叶指着门口,气狠了吼他道。 她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不想惯着他了,爱咋咋地。 少年没动,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不走。” “爱走不走。” 不惯他这种臭脾气了,苏叶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新的算盘,狠狠地拨弄着算珠,像是发泄一样。 苏叶不理他了,连看都懒得看他,可她心里是酸涩极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跟她说过话的,也舍不得她不高兴的。 治好了哑疾,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开始怀念以往那个拉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叫她苏姐姐的少年了。 “呲呲”,少年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苏叶难受地看向发出响动的少年,他却冷哼了一声,大力地挥开侧门的门帘,以示他的不满。 走到后院的少年依旧气不平,怎么会如此的令人烦躁。 他的举动过分吗,自然是过分的,但是顶着“江宸”的身份,她一句重话都要掂量着,不敢轻易说出,不爽,很不爽。 “江宸”有什么好,她那么喜欢,这个人都不在了。 他厌倦了,厌倦了这个身份了,伪装“江宸”,令他厌恶。 没了这个身份,在她眼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虞的少年从院中飞身而出,他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 新置办好的温府,温辞绎正在倚水而建的亭中品茗赏景。 有了温珵安这个自愿当实验之人,蚀骨丹的解药研制在望,没了每个月蚀骨啃髓疼痛的威胁,往后行动,就更加便利了。 多年的隐忍和蛰伏,也该到了他反击的时候了。 茶香在亭中弥漫,微风起,水波漾,色彩斑斓的鱼儿露出头,等着他的饲喂,轻撒下一把饵食,鱼儿便摆着尾,欢快地争食。 平和的亭子附近,杀气骤然而来,温辞绎极快地闪身,躲过那几根狠厉的银针。 “温珵安,你出尔反尔?” 说好了的,治好了他的哑疾,他便不再对他出手。 温珵安从暗处现身,嘲讽一笑,“我竟不知,我在你心中的风评如此之好,以致于你会认为我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他再次出手,直奔温辞绎而去。 温辞绎只躲不攻击,他可不想再惹恼这个疯子,他伤势刚好,并不愿意再添新伤。 是他大意了,见温珵安那么听苏叶的话,以为他有所改变,却忘了,这人要真懂的信守承诺,也就不会惹怒阁主了。 银针攻击地越发密集,温辞绎开始应付不过来了,他快速地思索着,试图找寻温珵安突然发疯的原因。 “你和苏掌柜闹矛盾了?” 攻击停了一瞬,银针也不再发出。 他赌对了,果然是跟苏叶有关。 “谈谈?说不准我能帮你。”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怒了温珵安,他出手越发毒辣了,银针封住了温辞绎左腿的穴位,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左腿,狼狈地闪躲。 对疯子就不该抱有任何的幻想,自己不高兴,非要找别人出气,简直无理取闹。 银针擦过温辞绎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好言好语不听,那就休怪他不给他留情面了。 于是,温辞绎语出讥讽,“杀了我又怎样,回到苏姑娘身边,你不还是要嫉妒江宸,苏姑娘另眼相待的,从来不是你温珵安。” “你是想试试当哑巴是什么滋味吗?” 温珵安黑着脸,手中银针精准地朝温辞绎的喉咙射去。 木着一只腿的温辞绎见势,不顾形象地翻滚了一圈,堪堪躲过银针。 他很不客气地说:“江宸的身份,你伪装得越久,越撕不下来,趁着还有转机之时,不如适当地跟苏姑娘透露一些。” 他的示好,温珵安没多大感觉,温辞绎的举动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想活命,可也是这份想活命的动机,让温辞绎的话有了些可信度。 温珵安不屑地道:“无用之词,于会任阁相关,哪点能透露?” 以苏叶过分的善心和她的谨慎藏着的真心,她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你太急了,你想让她知道你的真性情,你只能缓慢地显露着,在她没能接受你展示出的一小面时,不该再透露多的,人的底线可以一点点压低,但承受不了突然从高处向涯底的坠落。” 温辞绎已经猜到了,他是不肯继续装下去,醋劲大发了,才闹这么一出的。 这些道理,以温珵安这么多年的伪装经验来看,他不是不懂,他是急了,急得失去了他仅有的那么一小部分理智了。 温珵安停了手,不再向他出手,温辞绎逼出左腿的银针,行动恢复自由后,想起了些什么,问道:“江宸,是你杀的吗?” 要真是他动的手,这件事就要瞒苏叶瞒到死了。 “不是。” 留下这句话的温珵安匆匆离开了。 是急着回去跟苏姑娘道歉吗? 温辞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衣襟,重新回到亭子,经方才那番打斗,茶已凉,鱼已散,他的兴致全被温珵安给破坏了。 不太甘心啊,凭什么温珵安的娘亲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母亲献出一切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温珵安那个疯子,做了这么疯事后,依旧还是少主,又凭什么那种人,还有个苏叶真心待他? 虚情假意换来无私付出,很不公平啊。 他有点看不过去,有点想抢。 一无所有,仍旧有人为你倾尽所有,怎么能忍得住,不去争抢呢? 作者有话说: 住的地方,零点的时候,变压器烧了,连着整栋楼都停了电,凌晨三点才来电,所以更新晚了~
第四十一章 跟苏叶闹过不愉快之后, 温珵安不见了人影,一上午都没再来药铺,苏叶生气归生气, 还是有些担心他的,毕竟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趁着药铺没客人的时候,苏叶来到后院找人,找了一圈, 都没见着人, 心底不自觉地冒出一大堆不好的猜想, 比如负气离家出走,又比如在外头被人欺负了,拦住了脚。 “周婶, 你看到阿宸了吗?” “他出去了, 他没跟掌柜的说一声吗?” 周婶是最先反对苏叶留下江宸的人,后来江宸给药铺帮忙,干货勤快又不多事, 周婶已经快要对他改观了,但是他哑疾治好了之后, 再不像之前的老实勤快,开始耍起小少爷的脾气来,周婶对他又颇有微词了。 周婶语重心长地对苏叶说道:“他病治好了, 心就野了, 阿叶, 我看那人不会在药铺久留的, 你别投入太多的感情, 等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 后悔就晚了。” 江家和苏家断了来往都有六年了, 六年这亲事都没退掉,绝大部分原因是他江宸是个哑巴,眼下江宸不是了,这桩婚事,大抵也要走到头了。 周婶始终信不过江家的人品,当年苏络石退亲遭拒,回来后好些日子怒气都未消,把一个好说话的良善人逼到这种地步,周婶就知道,江家人绝不是善茬。 “你也别太相信江家人了,那家人要是真有一点心,也不会宣陵和沅陵相邻着,他家六年都不来个信的。” “周婶,江宸他跟江家人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人。” 苏叶跟少年相处好些日子了,眼见为实,江宸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少年郎,不骄不躁,乖巧懂事,她不相信他是个坏人。 周婶凝视着苏叶,好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叹道:“人总是会变的,他身患哑疾,无依无靠时,自是多加谦让,如今病好了,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不定怎么嫌弃咱们这小小药铺,我估摸着他是盼着你赶他走,他好另谋高就去。” 苏叶心一沉,不自觉地反驳道:“他不会的,我今日说了气话,要赶他走,他……” 她本想说他没有走的,可这会不见人影,为江宸辩解的话都变得无力了起来。 他是想离开吗,想要离开,说一声便好了,她又不会强求他留在她这间小小的药铺里,这也用不着跟她闹脾气的。 苏叶还是一脸疑惑,周婶知道她没想通,解释说:“阿叶,他就是在等你多赶几次,你想啊,你在为难之中救了他,他哑疾好了,自个儿走了,事情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的名声就没法要了,我看他就是想两头捞着好,既想走,又想让你背着赶人的名头,好把他自己摘出来,不然,要怎么解释,他最近冷冰冰的态度?” 周婶的话,印在了苏叶的脑海里。 她不愿意相信,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少年最近的举动。 所以,他是在等着她赶他走吗? 她要成全他,让他不必背负任何,清清白白地解除定亲之事,从药铺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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