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珍氏能出气的时候了,平日里他就看这些狐媚子不顺眼,原县令活着的时候他没权做主,只能忍气吞声由那些年轻漂亮的爬到他头上。可现在妻主死了,这个家里就由他说了算。 珍氏将那些没名分的男子通通找了坡叔发卖出去,至于那些有名分的侧室,珍氏只能将他们从府里驱赶出去。 那些侧室不服气,觉得珍氏做的太绝,家里女人一死他就迫不及待的将人赶出去,他们都是跟了原县令的人,哪怕是个侧室那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没有道理跟个奴才似的被人随意驱赶。 更有人赖在衙门里不走,一副珍氏奈他不何的模样。 珍氏气笑了,“妻主死了,这衙门很快会有新县令过来,你们是想等着开第二春呢,还是在衙门里寄人篱下苟且度日?” 他们当侧室过的太舒服了,显然已经忘了这院子是衙门的,而街上的大院子是主君的,他们是侧室。如今原县令死了之后,院子不是他们的,衙门也不是他们的,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自己平日里偷偷存下来的体己钱。 珍氏冷眼看他们,“好好的做什么侧室,活该。” 珍氏一人生活,发卖了别的院子里的下人,只留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些人。 同时衙门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被他一口气找人卖了出去,他道:“这些都是我们添置的,新县令若是想要就自己买去。旧人死新人笑,她踩着我妻主的棺材坐上这个位置,还指望我给她留有什么情分。” 按理说珍氏对原县令应该没感情了,那又何须如此关心凶手被抓住没有? 珍氏之所以做这些,心里是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贱人捂死原县令的时候将她屋里的银钱地契尽数带走,这事可气煞了珍氏。 若是银钱还在,珍氏过的定然比现在滋润。 他来衙门那天,正好沈沉醉在衙门里处理公务,主簿一脸不快的敲门进来,将这事同她说了一遍,忍不住抱怨,“衙门自然会捉拿凶手,我们也不是没出力,可他三天两头来催,也不出钱去印通缉令,更重要的是连句辛苦了的客气话都没有。” 原县令死了,七品的官儿,衙门肯定会去捉拿凶手,只是这原县令恶事做尽,所有人都盼着她死,如今心愿得逞,大家一点都不想出力去拿凶手。 听说原县令刚死那天,通缉令发出去,曾有人见过那行凶的男子背着包袱神色匆匆的离开县城。问当时为何不留住他,目击者却声称,“替他掩护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留住他。” 可见原县令民心如何。 珍氏进来后轻车熟路的找到待客厅,等着陈县丞过来。 今天陈县丞有事出去了,来的是珍氏不认识的女人,身后跟着他熟悉的主簿。 那女人容貌俊秀,气质儒雅,年龄瞧着最多二十。 珍氏猜测到这位怕是县里新来的县令,一时间因为她的年轻而惊讶,随后敛下神色,站起来朝她福了一礼。 沈沉醉点头示意他起身,自己坐在主位上,同候在门口的衙役说,“给珍郎君看茶。” 我朝不管男子岁数,也不管婚嫁与否,但凡是男子,在外都会被称做郎君,以示尊重。 被点名的衙役一脸茫然,心道衙门都快穷的开不了锅了,哪里有闲钱去买茶? 还是主簿反应快,见衙役一脸为难不知所措,忙上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衙役满脸笑意的提着水壶过来了。 她将手里的碗往珍氏面前一放,提着温水壶就倒茶,“给您看茶了,还请慢用。” 珍氏侧眸往碗里看了一眼,里面是寒酸的白开水,连根茶叶梗子都没有。 珍氏觉得自己被轻视羞辱了,心里本就因为衙门办事不利拖延时间而生气,如今再见沈沉醉这个态度,更是气上加气,觉得衙门对这事之所以不上心,定然是因为沈沉醉这个新县令的教唆。 他语气不悦的问向沈沉醉,“大人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 沈沉醉嘴角微微带笑,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珍氏下颚紧绷,“虽说我妻主已经去世,可她生前同大人也是同僚关系,大人用这种茶水对待同僚的遗孀,也太寒酸了吧。” “寒酸吗?”沈沉醉端起这白开水喝了一口,“井水甘甜,烧开后放凉饮用最是清凉解渴,哪里寒酸了?” 珍氏冷笑一声,“大人是欺负我一个鳏夫吗,衙门何至于连壶像样的茶水都拿不出来?” 以前他妻主做县令的时候,招待客人用的茶都是碧螺春。妻主同尚汕交好,而尚家和林家又是亲家,所以衙门里不缺好茶叶。 沈沉醉搁下碗,“衙门里若是有钱,谁不知道喝点好茶水?可问题是衙门没钱。您今天来这儿所为何事我也听主簿说了,抓凶手的事情衙门并未懈怠,只是资金有限,大伙儿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一个资金有限。”珍氏冷笑,“我看是故意拿这个当借口而不想好好办事吧。这两日修路林府一直在替大人筹资,当我不知道?” 那么些银钱还不是入了衙门的口袋?只是这话珍氏没说,给沈沉醉留够了脸面。 “您也说了,那是用来修路的。”沈沉醉也不气,“至于衙门为何亏空,这事若是细查起来,您心里该是最清楚的。毕竟一个七品县令,俸禄是如何够在街上买个院子的?” 珍氏神色一僵,狡辩道:“那是我们存下来的钱,用的都是我的嫁妆。” 他说这话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气的主簿两眼喷火。 “用的是不是嫁妆,您自己心里有数。至于县城外的那条路为何要修,您也该清楚。衙门是缺钱,但修路筹集的资金花销的每一笔都会被清晰的记在账本上,这跟衙门亏空没有任何关系。” 沈沉醉摸着手里的茶碗,嘴角带笑,“说起修路这事,我觉得珍郎君也该为此出一份力,毕竟原县令埋在了寿眉县,也算是县里的一份子。” 珍氏对“钱”这个字眼格外敏感,当下就说道:“她是县里的一份子你找她去,让她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修路,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鳏夫,难不成大人还逼着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男子去出力?” “自然不用。”沈沉醉故意停顿,见珍氏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您出钱就行。” “!”珍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怒目圆睁看向沈沉醉,“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主簿接话,“人家都出钱了,你为什么不行?原县令死了,可你还活着呀,难不成你敢说这路修好之后你一步也不走?您是个体面人,若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议论,怕是面子上过不去。” 珍氏脸色气的发青,怎么也想不到沈沉醉会干出这样流氓地痞的事情来。 “原县令风评如何您也都知道,您今日来衙门,若是主动出资,也能给自己博个好印象。”主簿第一次见着珍氏觉得神清气爽,口齿也变得伶俐起来,“您也说了自己是个鳏夫,若是在寿眉县里有大伙儿相助,相信您日子会过的很愉快。” 珍氏气的攥紧手指,指关节绷的发白。 听听,都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堂堂一个衙门,竟开始威胁他一个鳏夫了。 主簿这话说的也没错,珍氏在修路的节骨眼来了衙门,若是不出钱,怕是在寿眉县住不下去了。 谁让他赶巧不赶好呢。 珍氏被小侍从衙门里扶着走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头重脚轻,刚出了衙门的门槛,眼泪就落了下来,怒声啐骂。 可他到底是不敢指名道姓的骂。 有人路过见到此种场景,只道是珍氏在骂原县令,毕竟新县令那么儒雅心善,哪里会被人骂成地痞强盗。 送走珍氏后,主簿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恨不得围着衙门跑两圈,她激动的看向沈沉醉,“大人您真行,能让铁公鸡拔毛!” 珍氏的小气是众所周知的。 这次修路看见他出钱,众人像是见了鬼一样。 珍氏脸上带笑心里流泪,默默啐骂沈沉醉不要脸故意把他名单公布出来,“大家都是寿眉县的一份子,出钱是应该的。” 瞧着那一百多两银子被人拿走的时候,珍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晕归他晕,银子归银子。 不管如何,珍氏这个前县令夫郎的名字还是刻在了功德碑上,以至于路修好之后,向来不爱出门的珍氏,变的天天往外走,每次路过功德碑的时候,都气的咬牙顿足,觉得自己被沈沉醉坑了。 那可是一百多两银子啊! 路人见到珍氏频繁外出,还当是他有了第二春呢,一时间县里各大茶馆酒肆流言四起,纷纷猜测珍氏这二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流传的几个版本里,就属这二春是在原县令死之前有的最是吃香,百姓们对于给原县令带绿帽子的事情格外热衷。 这些事情传到珍氏耳朵里的时候,气的珍氏两眼一黑大病一场。 后来还是他嘴里的地痞强盗沈沉醉以衙门的身份出面替他平息了流言风波。 沈沉醉觉得不管原县令为人如何,也不管珍氏自私与否,不明真相的路人都不该拿一个男子的名誉去开玩笑。 珍氏得知此事后又忍不住流泪,对沈沉醉这个新县令说不出是什么复杂的感情。他还能怎么办,凑合着在寿眉县过呗,总能搬走吧。
第70章 京城来信 银两筹备完善,石子材料购置齐全,这路也就这么修了起来。 沈沉醉作为县令,时常同陈县丞一起去看修路的进度。三伏天,她日日往外跑,不是去查看修路情况,就是同陈县丞一起下乡勘察庄稼的种植如何。 有了县城里那条“修不好”的路作为对比,乡下的小土路倒是显得平坦许多。 江浙行省种植水稻,沈沉醉去的时候,稻农都在田里插秧。 有人瞧见田埂上的沈沉醉跟陈县丞,便用手背顶了顶头上的草帽,笑呵呵的说,“大人来了呀。” 说话的女人三十多岁,皮肤黝黑,却底气十足,“大人可要来试着插秧?”乡下农妇胆子大,想到什么说什么。 陈县丞笑着看向沈沉醉,“这是个胆大的,别理她。” 可经过农妇刚才那么一吆喝,所有人都朝沈沉醉看过来。她们进城的时候都听说了,寿眉县里来了个年轻的新县令,这新县令不仅年轻好看,而且还为百姓着想,是个好官。 老百姓认为的好官就是同她们一样能下地种田,不嫌弃泥土粘脚。 也有人摆手笑农妇,“又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让大人给你插秧,你怕不是热中暑了。” 她这么一说,引的众人大笑起来,也算是疲劳之余的乐子了。 沈沉醉垂眸笑,还真就弯腰伸手挽起裤腿,换掉自己脚上这双干净的布鞋,作势要往水田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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