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萧婉和他贴身伺候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姜宝鸾究竟是从何得知? 他又想到了江扶元,难不成皇城司的眼线已经厉害到了这种地步,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能探听到? 江扶元目光如炬,也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还不快快将你们的计划如实招来,如若有半分错漏,包敢保证,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会生不如死。” 程庚蜷缩在角落,一时间觉得说话都变得无比艰涩,半晌后,才慢慢道:“我说。”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月,晚间风很凉,姜宝鸾从狱中走出来时,不由被风吹得一个激灵。 她来时走得急,未曾带一件披风,这会儿身上有些冷,还尚能忍得,但那股子心寒和后怕,让她整个人浑浑噩噩,连江扶元什么时候从马车上拿了件薄披风来都不知道。 江扶元抖开披风,伸手帮她围上。 这件披风是他自己放在车上穿的,对姜宝鸾而言有些长,几乎拖到了地面。 他难得耐心,系着披风前的绳子,打了个规规矩矩的蝴蝶结,而后将手上移,在她微微泛凉的脸蛋蹭了蹭:“走吧,我们回家。” 姜宝鸾睫毛颤了颤,听到回家两个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继而点了点头。 江扶元牵着她朝马车走去,在走出牢房守卫的视线后,这才拦腰将人抱来。 姜宝鸾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下一瞬便身体腾空便被带到了墙垣上。 江扶元一身好武功,即便手中抱着个人,下盘也稳得很,不一会儿便使着轻功上了房顶,再几个跳跃,姜宝鸾只觉离地面越来越远。 她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的地方,惊讶之余却又觉得无比畅快。 等江扶元在屋檐上站定时,她也敢慢慢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了。 今日十六,头顶的月亮比十五的还要圆,姜宝鸾第一次这样近地看到月亮,便想起之前在一些话本子里总会看到豪侠们行侠仗义后在月下饮酒。 她轻轻笑了笑,觉得自己也体验了一把豪侠的畅快。 一旁的江扶元伸手点了点她脸颊上的酒窝,道:“这样笑才好看嘛。” 姜宝鸾裹着披风,扭过头问:“小叔带我来这儿作甚?不是说要回家吗?” 江扶元双手房檐上,半仰着头看月亮,闻言故作轻松道:“看不出来吗?我在哄你啊。” 他说着拨了拨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怕你晚上回家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第41章 第 41 章 ◎吻也能更甜一些◎ 姜宝鸾闻言又是一笑, 只不过笑声里带了一丝丝的哭腔:“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这么容易哭鼻子。” 江扶元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子, 也不戳破, 任她哭。 姜宝鸾伤心了一会儿, 自己揩去眼泪,还要特意解释:“别误会,我这不是哭,是被风吹出来的。” 江扶元拖长调子“哦”了一声:“确实挺冷。” 他吸吸鼻子,朝姜宝鸾靠近,扯了扯她的披风:“分我挡挡。” 姜宝鸾松开领口的系带,他当真钻了进来,还又往她身边挤了挤。 二人罩在一个披风里, 暖和了许多。 姜宝鸾还在想程庚说的那些话, 她很不解:“怎么有人能这么狠?我何曾招惹过他们, 他们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有人性可言?” 在大牢内,程庚将他与萧婉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们提前便放出萧婉身体不适的消息, 待到成亲当日,府内会烧起一把火, 火把姜宝鸾的脸烧伤后,程庚以治病的借口将她送出京城。 等人从京城离开,萧婉便可对外宣称病逝, 继而改头换面,顶替姜宝鸾, 成为程庚名正言顺的夫人, 而送出去治病的姜宝鸾自然永远不可能回到京城。 姜宝鸾不由又打了个冷战, 在他们的计划里,自己即便不死,也定会活得异常艰难。 且从梦中的场景来看,她死在那场大火里,对程庚而言是更有利的。 她死了的话,程庚就不用担心计划暴露,一劳永逸。 程庚这厮,如此可恶,如此可恨。 姜宝鸾从未如此厌恶一个人,她现在只盼皇帝能对程庚的处罚重一些,再重一些。 “阿鸾。”江扶元侧头轻唤她的名字:“你要知道,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有人会对你充满恶意,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即便你是个大善人,但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小人防不胜防,我们能做的就是擦亮眼睛,学会认人而已。你不必怀疑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也莫要对这种人心软,他们永远只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阴暗的毒蛇即便被剥皮吃肉,也不值得同情。” 江扶元一席话,将姜宝鸾复杂的内心剖析得相当透彻。 的确,程庚这类人就像毒蛇一样,随时随地可能会在无辜人身上咬一口。 姜宝鸾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又与他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中烦闷散去不少。 她很突然地握住江扶元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小叔,谢谢你。” 江扶元抓着披风的另一端,朝她望去。 一阵风来,吹得姜宝鸾眯起双眼,等江扶元贴上她的唇,将那阵风挡去,她身体开始一点点发烫。 江扶元将她身后的披风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扯了扯,握着她的颈项再度吻了上去。 “开心一点的话,吻也能更甜一些,是不是?” 姜宝鸾觉得,他说的这话就好甜好甜,比吃了蜜糖还要甜,一直甜到了心里去。 方才那些因程庚而产生的不好情绪,在这种甜蜜的冲刷之下,已所剩无几。 是啊,她才不要再去为程庚烦扰,她要甜甜,甜甜才更开心。 这一吻,让回到府上的姜宝鸾依旧忍不住回味,睡着时唇角还挂着笑。 —— 程守中的事在月底前有了结果,大理寺结合一系列人证物证,判处程守中举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往下三代剥夺科考和做官资格,而程庚,被额外加了五十大板,人险些被打死,得亏他命大,还吊着口气。 据说,这还是惠安帝考虑到程守中为朝廷所做的贡献,这才决定从轻处罚,如若不然,他们一家被判个斩立决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论如何,能保下命,对于程家而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从今以后,京城再没有一位姓程的太傅,也没有了风光无两的程家。 程庚被流放的消息过了七八日才传入萧婉耳中。 彼时判书已下,再无回旋的余地。 她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瞬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或是因为连日来心思过重,又或许是因为这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没保住。 孩子没了,太医来进行诊治时,萧婉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 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惊动了宫中。 这日晨间,萧婉睁开眼,看见一道朦胧的身影坐在她床沿,那人虽是一身素衣,却难掩通身气质。 萧婉一见她,眼中便蓄满泪水,她哭着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当年她被带入宫中,本是养在一名妃子膝下,但一心礼佛的皇后却待她极好,不论得了什么好的,都会记着她那一份。 被关在公主府这么久,从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就连之前时常玩在一处的五公主这次竟也没有露面。 她只当,宫里的人将她忘了,抛了,弃了。 皇后见她瘦得不像样子,叹了口气:“婉儿,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萧婉失声痛哭,她也想知道,怎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没了孩子,没了夫家,什么都没了。 “你可知错了?”皇后问她。 萧婉泣不成声,不停地点着头:“我知道错了,皇后娘娘,我真的知道错了。” 皇后没有因为她这模样而心软,一点点细数她犯下的错:“夫君亡故,你与其亲弟勾搭在一起,礼义廉耻四字你可会写?你这般作为,外人只会说是我这个当皇后的没把你教好,这些年来,我何曾亏待过你,是你说想嫁给程年,好,我都依你,你呢,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萧婉,你当真叫人心寒。” 她今日来,有些话原是不想说的,可是看萧婉将自己作成这幅德行,她又不吐不快。 骂一骂,能将人骂醒倒好。 萧婉哭得更厉害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便开始咳起来:“娘娘,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与程庚见面,以后我便在庙里了却余生,只是阿婉求您,帮程家说说情,不能因为我,牵连整个程家,我本就对不起程年,现在,不能再把程家毁了,这样我死后,哪里还有脸去见他。” 皇后命侍女拿了湿帕子来为萧婉擦脸,眼见萧婉情绪失控,哭得快要昏厥,语气稍稍缓了些:“你冷静些,程家即便没有你这事,也不可能再在京中待下去。” 她在这公主府内,消息闭塞,程庚要被流放之事还是下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被她知晓。 是以她闻言顿了顿,不解其意。 皇后既已经来了,也没什么好瞒的,程家犯的可不是什么小罪,收受的几十万两黄金白银,可都在他家库房内搜出来了,铁证如山,况他自己也认了罪。 萧婉听完,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她刚小产,还没完全恢复,听到这样的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怔怔然瞧着某一处,嘴唇颤了颤,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皇后招手命下人将药拿过来:“你也莫要寻死觅活,我已同皇上说了,以后你便去皇家寺庙里清修,为你犯下的错赎罪。” 萧婉眼中闪现一抹不甘,却有不敢在皇后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她无声地流着眼泪,若是下半辈子都在寺庙里度过,那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侍女的药送至她嘴边,被她偏头拒绝,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以往,皇后对她总是很心软,可是这回,即便她已经如此可怜了,也没得到皇后半句怜惜的话。 她余光瞥见,皇后站起身,像是不愿在这儿待下去了。 萧婉顿时急了,或许这是她唯一能见皇后的机会,皇后若就这么走了,恐怕以后再无见面的可能。 是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床上爬了下去,她跟本站不稳,没走几步就跌坐在地。 不过好在,皇后回了头。 她死死抓住皇后的衣摆,告饶道:“皇后娘娘,阿婉知道错了,我会去寺庙清修,只求娘娘您再帮我一次,我听闻他今日便要出城了,您让我再见他一眼吧,只最后一眼,求您了!” 崔皇后看着脚边消瘦的女子,从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 她这么卑微地苦苦哀求她,只为了再去见那个男人一眼。 事已至此,再见那人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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