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说了声“是”,福礼退下。 萧染撩起衣摆蹲在地上,掏出巾帕给太君后擦眼泪。 “乖乖不可能是自己掉水里的,定然是有人要害他!”太君后拉着萧染的衣袖,眼睛赤红,“皇帝,有人要杀乖乖啊。乖乖是被人杀了的啊。” “这事本来不想告诉您,”萧染顿了一下,“听说吕青庭出事的时候,朕立马着人去池子边看了一下,那里没有脚滑落进池子里的痕迹,所以吕青庭可能是被人推进去的。” 太君后攥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喘息,厉声问道:“是谁这般歹毒,竟然要害我的乖乖!我要活剥了他的皮,给我乖乖报仇!” 萧染定睛看着太君后,低声问,“如果是吕墨呢?” “吕墨?”太君后愣住了,“怎、怎么可能是墨儿,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他们都姓吕,都是一家人,他怎么可能下这个?” 太君后猛然想起什么,扭身扯着萧染的小臂,说道:“皇帝你定然是骗我的,你说这事是不是坤宁宫里的那个傻子干的?他跟乖乖向来不对付 ,会不会是他害了我的乖乖?而且你还刚从我慈宁宫里捉走了乖乖的内侍,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父后!”萧染声音微冷,“您若是不相信朕就罢了,莫要把罪名安给无辜的人。楚子栎被人下毒,才刚清醒,朕也一直在他那儿,他怎么可能会害人?” “再说了,吕青庭是姓吕,可你扪心自问,吕家有谁是从真心里疼吕青庭的?如今只有他死了,楚子栎被下毒的事儿才无处可查,只有他死了,您的眼里才能看到吕墨。” 太君后眼睛睁圆愣在原地,萧染放缓声音,“您想想,吕墨自进宫以来,求过您多少次,您又帮过他几回?这足以让他怀恨在心。” 太君后用力的拍着自己胸口,说,“他要恨就冲着我来啊,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不怕,他做什么害一个孩子呢?” “这事朕会查清的。”萧染扶着太君后起来,“您最近还是不要见吕墨的好,您耳根子软,莫要跟他说完话后又反过来说是朕杀了吕青庭。” 太君后眼睛呆滞,像是没能接受这件事情一样,呆呆的看着棺材里紧闭双眼的吕青庭,呐呐喊,“乖乖。” 等太君后情绪稳定后,萧染才回去,从殿内出去的时候,将碧螺叫到一旁低声吩咐,“照顾好太君后,如果他执意要见吕墨,你别拦着,跟在一旁听就好。” 碧螺点头,福礼目送萧染离开。 萧染本来打算去御书房的,谁知道出门就瞧见楚子栎等在殿外。 他昨日泡冷水浴的时候染了风寒,出门的时候给自己披了个大氅,同暮春跟盛夏一起等在殿外不显眼的地方。 萧染看见他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姐。”楚子栎看见萧染出来,立马快步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瞅着灯火通明的殿内轻声说,“我听说小蜻蜓飞走了。” “嗯。”萧染垂眸应了一声,抬将他敞开的大氅拢上,顺带着把兜帽给他带上。 楚子栎抿了抿唇,昂头看着萧染隐在阴影里的脸,试探性的问,“那你爹爹可还哭了?” “眼睛哭肿了,已经不哭了。”萧染边跟楚子栎聊天边跟着他往坤宁宫走。 楚子栎特别理解太君后的这种 心情,当年他爹爹走的时候,那种悲恸的感觉他依旧记得。 爹爹虽然走了很多年了,如今再提起来可能没有当时那么绝望痛苦的感觉了,可曾经心里有过的痛怎么都忘不掉。 “慢慢会过去的。”楚子栎跟在萧染身后低语了一句。 他跟吕青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格外不对付,但自己私底下从没对个孩子生过歹心。想必萧染也是,吕青庭如果能被太君后好好教导,萧染也不会不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可惜他被太君后娇惯的太无法无天。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个孩子。如今还这么小,就没了。 楚子栎舒了一口气,换上轻快的语气,“小蜻蜓肯定飞去别的地方了,让你爹爹别担心,以后说不定还会见到的。” 萧染侧头看向楚子栎,见他努力调动情绪安慰自己,便问道:“子栎是在担心朕吗?” 楚子栎既不喜欢吕青庭,也不喜欢太君后,今天这事本来跟他没关系的,可偏偏楚子栎大晚上的等在慈宁宫外头,还不进去,明显就是担心在担心萧染。 不管怎么说,太君后都是萧染她爹,两人关系平时闹的再不愉快,但太君后真碰到事情的时候,萧染心里肯定会有波动。 冷不丁的被萧染这么一问,楚子栎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咬着系在脖子前的大氅衣带,闷闷“嗯”了一声。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楚子栎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萧染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楚子栎简单的一个“嗯”字,就像是一股风,把她心底的那点戾气吹散了,托着她的心轻飘飘的往上浮,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股柔意,“谢谢子栎。” 楚子栎眼睛乱飘,小声哼哼,“不、不客气呐。” 萧染抬按住他脑袋上的兜帽,揉了两把。 萧染离开后,太君后在棺材边站了一会儿,哑声唤碧螺,“吕墨来过了吗?” 碧螺回道:“之前来了,不过被陛下又撵回承乾宫了。” “让他过来,就说我难受,见着自家人能舒服点。”太君后摸着吕青庭冰冷的脸蛋,声音很轻,“乖乖别怕,皇爷爷在呢。” 碧螺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吕墨被青衣撵回去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发慌,心道莫非是皇上看穿他了? 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事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皇上若是知道是他害了吕青庭,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没有动作。 吕墨才在自己宫里胡思乱想没多久,就见碧螺过来请他。 “皇叔叔说要见我?”吕墨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随后意识到这个表情不妥,立马换上一副伤心难受的神色,“青庭刚走,皇叔叔必然难受的很,我这就过去陪陪他 由碧螺引路,将吕墨带到慈宁宫正殿。 “墨儿来了啊。”太君后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吕墨更是攥着巾帕擦眼角,快步走过去拉住太君后的,哭道:“皇叔叔,这事是真的吗?青庭真的……真的没了吗?我听到这事的时候,一点都不敢相信。” 提起这个,太君后的眼泪就止不住,“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说会不会是谁跟他不对付,故意把他推水里的?” “怎么可能有这等坏心肠的人。”吕墨擦了擦眼尾,当真顺着太君后的话思索起来,“我好像之前听青庭说过特别讨厌一个人,说他比耗子还讨厌,还从我这儿拿了‘耗子药’呢。” 太君后不哭了,咬牙问道:“可是坤宁宫的那个傻子?” 吕墨没有一口附和,而是不太确定的 说,“好像是。毕竟青庭这么可爱,除了那个不懂事的外,谁不喜欢他。” “皇叔叔,您可得为青庭做主啊。就算皇姐偏心,您也不能放任那个傻子过的这般快活。”吕墨说的咬牙切齿,“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住在坤宁宫!” 太君后听的连连点头,像是信了他的话。碧螺在一旁垂眸听着,不作言语。 “如今青庭没了,皇叔叔可得好好为咱们吕家谋划。等侄儿将来生了孩子,就把他抱到您膝下养,让您嫡亲的孙孙替青庭陪着您。”吕墨抽噎了一声,“青庭若是天上有灵,也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太君后指甲陷在椅子把里,指关节绷的发白,没说话。 碧螺心里叹息一声,吕贵君完全不知道在太君后心里,吕青庭是由他一把屎一把尿抱在怀里亲养大的,是任何小孩都无法替代的。 “我乏了,你先回去。”太君后闭上眼睛不再看吕墨,示意碧螺送客。 吕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讪讪起身,劝慰太君后,“皇叔叔您要保重身体,切莫过于伤心。” 等出了慈宁宫的宫门后,吕墨才问碧螺,“皇叔叔他是怎么了?是我哪句话说的让他不开心了吗?” 碧螺福礼,说道:“贵君想多了。小殿下去世对太君后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早已心神疲惫,还是听说您今天来过慈宁宫,这才强撑着精神见了您一面。” “原来如此,你可得好好劝劝皇叔叔,让他别太难受。”吕墨说了两句后,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碧螺望着吕墨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等察觉到自己情绪变化的时候,脸上已经有眼泪落下。 吕青庭是碧螺看着长大的,虽说平日里不懂事了些,可突然间说没就没了,让他如何不难受。 碧螺转身回殿内,发现太君后正在歇斯底里的砸茶盏,本就沙哑的声音如今更是哭的听不出人声了。 碧螺仔细分辨,才听清他说的好像是,“吕墨当真是不疼乖乖!皇上说的原来是对的!”
第42章 朕不喜欢听肉麻话 吕青庭出事第二天, 萧染就要把楚子栎送到宫外的皇子府过几天, 连带着安太医也一同送出了宫。对外宣称楚子栎有恙在身, 出宫散散心养养身子。 楚子栎临走之前跟萧染再确定,问她, “阿姐会接子栎回来吗?” “定然会。”萧染示意盛夏把大氅拿过来。今日阴天,外头起了风,楚子栎还是多穿些为好。 楚子栎乖乖的站在萧染面前,任由她垂眸给自己系衣带,眨巴眼睛又问, “那回来后会被换地方住吗?” 楚子栎扁了扁嘴, 闷声说:“子栎不想换地方住。”他这是担心自己出宫后, 坤宁宫就易了主。 “不会换。”萧染把兜帽给楚子栎戴上,“你就出去小住几日,哪来的那么多担忧。” “怕自己回来被人挪窝了。”楚子栎鼓起脸颊不高兴的说,“他们都想赶我走,我害怕。” 萧染笑他, “他们赶你,你就走了?” 楚子栎昂头, 理直气壮的说:“不走!外头再好,也没有自己的窝窝好。” 这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萧染抬捏他脸颊,笑道:“要求挺高,朕那堂堂的坤宁宫,怎么就成你那狗窝了?” “汪呜、汪汪。”楚子栎嬉皮笑脸的冲萧染叫了几声。 “行了,别耍宝了, 出宫。”萧染抬揉了两把楚子栎的“狗”头,目光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暮春跟盛夏,顿了片刻,将暮春喊了过来。 萧染仔细叮嘱,“夜里务必要警惕些,宫外不比宫里,一切以子栎安全为主。若是听到外头有打斗声,你跟盛夏只需要守在楚子栎身边就好,莫要出去。” 楚子栎第一次出门,萧染显然不放心,这份担忧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却将能想到的事情全跟人叮嘱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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