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兰脑子转不过来了, 就那么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不远处的假太监。 她应该早一步弄死他! 将他推入鳄鱼潭毁尸灭迹,如此,世上就无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虞若兰的失态,被虞家父子看在眼里,纵使武将再怎么不细心, 此时也瞧出了端倪。 再看向龙椅上的年轻帝王,却见他在唇齿含笑间, 似有挥兵起杀戮的阴鸷,这世上竟有人能在淡淡轻笑之间就释放出瘆人的威压。 虞将军两条浓郁剑眉紧拧, 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新帝的狠辣。 这小子, 还真是不能小觑! 虞将军征战数年,又曾与先帝数次把酒言欢, 是先帝的左膀右臂, 就连先帝都敬重他几分, 虞家的侯位世袭罔替,他自诩已经是世家之中的头等权贵,又手握实权,封衡在他眼里,算是个晚辈。 但嚣张不过片刻,虞将军逐渐没了气势。 不知是新帝释放出来的威压过盛?还是宫廷的酒水熏烈,他无意识的数次吞咽。 虞威的处境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说二妹得宠么? 这又是哪一出?! 虞威天生大力,但谋略上欠缺,只适合打战,却不适合领兵,他头上的军功绝大多数都是从虞铎身上抢来的。他简单的脑子,又哪会揣度出眼下的状况? 在场诸人各怀心思之时,林深已经来到了假太监面前。 讲道理…… 他这个真太监还真有些嫉恨、仇视呢! 林深没有手下留情,甭管这厮是谁人,又是否有苦衷,他胆敢霍乱后宫,就已经是死罪! 林深双手抓住假太监的裤/腰,用力一拉,将外面的长裤与里面的亵/裤一并拉了下来。 顿时震惊全场。 那丑陋/之物露出的瞬间,在场众人俱是惊愕。 但封衡已经用他那只修长的手轻轻扶住了额,挡住了视线,半点没看,免得污了他的龙目。 虞若兰面若死灰。 虞将军到了这一刻,还不肯相信自己的揣测,看向封衡,“皇上,这、这究竟是何意?” 虞威已是目瞪口呆,一双铜铃般的瞪得老大,竟还反反复复打量了假太监正颤抖的丑陋之物,脱口而出,“难道是二妹妹她……” 话说一半,虞威才猛然回过神,立刻止了话。这情况,他从未遇到过,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封衡轻笑一声,“虞爱卿,这男子是虞二姑娘在后宫的姘/头。朕今日就将人交给你,你自家的家务事,自己料理即可。对了,朕三年前出宫遇刺,恰逢被昭昭所救,朕念及其有救驾之恩,遂宣见她入宫。” “可谁知,虞夫人却是狸猫换太子,把二姑娘给朕送来了。朕念及虞爱卿忠军报国,守边多年,不计较这桩欺君之罪。” “但虞夫人此举,却是堪堪耽误了朕与昭昭三载,害得有情人不能朝夕相伴。如今,朕与昭昭这对鸳鸯算是终成眷属了。朕从未碰过虞二姑娘,今日,就见二姑娘交还给虞爱卿。” 封衡此言一出,虞家父子二人双双如坠冰窟。 他二人在边陲历经艰辛,只为守住虞家这份恩荣,可虞夫人母女两人倒好,胆大包天,把欺君罔上、偷梁换柱、淫/乱后宫之事都做了个遍! 虞将军深知,这次虞家是难逃一劫了。 他也终于看出了新帝的心思。 在无边愤恨、恼怒,和怒其不争之下,虞将军从席位上起身,酒意上来了,让他眼眶微红,所有感触被放大了数倍,行至御前,撩袍跪下,“臣……恳请皇上恕罪!臣愿意上交兵权!” 新帝算计来算计去,哪里是为了什么“有情鸳鸯终成眷属”?! 无非是杯酒释兵权呐! 虞将军的嗓音中气十足,但透着明显的轻颤。 他活到这把岁数,从未在战场上胆怯过,可这一刻,却是在新帝面前,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当了。 短短片刻钟之内,虞将军这匹烈马,只能选择心不甘情不愿的服从新主。 他原本是风光无限的班师回朝,还打算明日在府上大办三日流水宴,现在可好,一回京,他就成了丢盔卸甲的丧家之犬! 封衡朗声一笑,修长的指尖稍稍做出一个动作,王权立刻会意,道:“虞将军,皇上当初册封的女子是贵府的三姑娘,并非是二姑娘,故此,二姑娘至今还是个庶人,并非后宫嫔妃,还请虞将军今日就将二姑娘领回去吧。” 封衡的一只胳膊抵在案桌上,身子稍稍前倾,有股少年人的年轻气盛,轻笑了一声,“虞爱卿,朕心疼昭昭,不能再让昭昭忧心你这个老父亲,又正好虞二公子在此次江南道赈灾立了大功,想来虎父无犬子,朕打算重用虞铎。虞爱卿可放心将虞家兵马交到他手上。” 肥水不流外人田。 反正,掌兵之权还在虞家人手里。 封衡这是给了虞将军一个下台的机会。 要知道,虞夫人和虞若兰所犯之罪,若是往大了说,足可以灭门了。 事到如今,虞将军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无话可说! 仿佛是哑巴吃了一口的黄连,只能硬生生吞下去。 这一刻的虞将军几乎要憋出内伤了。 他甚至怀疑,一切都是新帝的计谋!可他无计可施。 封衡指尖一挥,王权立刻端着一只空托盘,行至虞将军面前,笑着道:“将军,交出虎符吧。” 虞家父子,“……” 能不交么?! 自是不能! 虞将军终于明白,难怪京都城不少旧友会寄书信去边陲,向他诉苦,说新帝残暴阴鸷,是个阴晴不定之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虞将军完全没有考虑的机会,更是无暇应对,眼下这个状况,唯有上交虎符。 不然,将军府、发妻、次女,都是死路一条! “好、好!臣,遵旨——” 虞将军颤抖着嗓音,从怀中掏出一枚纯金打造的虎头纹的腰牌。 这正是调动三十万虞家军的虎符! 虎符离手的刹那间,虞将军有种命不由己的错觉,他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便是,次子会继续执掌虞家兵权,这虎符最终还是会落入虞家人手里! 虞将军也只能如此不断的自我安抚。 封衡拿到虎符,并没有留虞家人吃饭,而是将虞若兰和那名假太监一并交给了虞将军。 他即将荣升为父亲了,自是不能随意杀生啊。 * 乌衣巷,将军府。 一声惨烈的男子叫声从将军府传了出来,这嗓音却又在两个呼吸之后戛然而止,就像是叫声的主人突然离开了人世一般。 大院内,众仆从皆被屏退左右,守在五丈开外的地方,无人敢靠近。 老太君拄着拐杖的手在发抖。 虞夫人跪地,紧紧搂着同样跪地的虞若兰。 母女二人皆是如丧考妣。 亏得虞艳和恒庆王暂住府上,这才免了虞青山一剑砍了这对母女。 恒庆王虽是面上在劝说,但也没想到小姨子会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且还是掉脑袋的事出来!岳母也是个糊涂人! 若非封衡不是寻常人物,不会在意一个女子的贞洁,只怕整个将军府也要遭殃。 恒庆王将虞艳拉到一侧,对她使了一个狠厉的眼色,不允许她继续替虞夫人说话。 虞艳担心母亲与妹妹,可也知道此事再无回旋余地,她不能跟着一起胡闹。 那假太监的尸体上还有残温,一剑封喉,血液直涌而出,不消片刻,就染红了一大片青石地面,风卷着血腥味,吹到各个角落。 虞青山握着长剑的手死死握紧。 他算是虞家这一代子嗣之中出类拔萃的一个,战功赫赫,英明神武,可一世英名却毁在了妻女手里! “说!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虞青山爆喝出声,眼眶赤红,想当年在战场上红了眼才会这般,而此刻却是活活被气的。 就因为跪在他面前的这对母女,他丢了一个武将四十年的荣耀和光芒,更是丢了虎符!他这辈子都没法再在新帝面前抬起头来了! 虞若兰已经宛若失了魂,眼中毫无焦距,半日之内苍老了十岁。 虞夫人崔氏抱紧了女儿,心如刀绞。她明明处处替女儿考虑,有任何好事都会替女儿谋划,可为何结局会如此?! 她不甘心呐! 眼看着数年未见的夫君当真会砍杀女儿,虞夫人连忙哭着道:“侯爷,再无其他事瞒着你了!若兰还小,是我没教好她,你莫要吓坏了孩子!” 虞青山眼底布满血丝,只觉得无比讽刺。 还小么?这么大的世家女子都已经为人母了! 他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 老太君早就知道虞夫人的所作所为,当初也是鬼迷心窍,贪图富贵,的确纵容了些。 事到如今,只能及时止损了。 “二丫头再也不能以虞家二姑娘的名义存活于世了,皇上不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自今日起搬去城外庄子里住吧。”老太君说了一句中肯话,“皇上只是对外宣称,说虞贵嫔暴毙了,已经是给咱们虞家留颜面。” “皇上虽然给了虞家退路,但不代表他会无条件纵容。若是虞家不把事情处理干净了,只怕皇上会怪罪。” 虞青山也恢复了些许理智,睁开眼时,没有看跪地的母女二人一眼,“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虞夫人突然抬起头来,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要去乡郊庄子里孤苦一生,她就要失控一般,大喊:“侯爷,这一定是卫氏和虞姝那个小蹄子在被背后捣鬼!若非虞姝在皇上身侧吹枕边风,皇上又岂会查得那么清楚?!” 虞青山错愕的看着发妻。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反省?! 虞青山可不是什么文人雅士,上前就是一脚踹过去,“你这个贱妇!自己干了欺君之罪,还怪上旁人了?!起初,你若不李代桃僵,又岂会有后面的事?!” 到了此刻,虞青山不再顾及恒庆王夫妇在场,直接怒喝下令,“来人,把崔氏给本侯押去庵堂!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本侯休妻!” 虞夫人吐了一口血,瘫软在地,虞若兰被婆子直接拖走,她则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一场做局,到头来,败得惨不忍睹啊! 虞艳被恒庆王半搂着,不允许她往前走一步,更是不准她劝架。 扪心自问,换做他是岳丈,必然会休妻! 岳母这种的女子,真正是祸害满门而不自知! * 下雨了,秋雨延绵,疏疏淅淅。 落在人身上,像春蚕吐出来的丝一般稠密细柔,空气里弥漫湿气。 将军府的前院已经乱成一锅粥,卫氏这边却是一无所知。 天凉了,卫氏正给一双儿女缝制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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