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陂春水》 作者:衣冉 文案: 朱晏亭是声威赫赫的章华长公主独女,身世显赫,娇矜无匹。 从小就是内定的皇后,引众女艳羡,万人瞩目。 …… 可自从她母亲过世后,境遇一落千丈。 在家无依无靠,皇帝表弟还一直想悔婚。 迟迟没有定亲事,活生生将她从一则美谈拖成了一则笑谈。 就在她父亲为笼络下属,想将她匆忙下嫁时,天子诏书到了—— 令她即刻进京,准备大婚事宜。 ******* “阿姊,朕对你别无所求,除了做好一个皇后。” “陛下,妾也对您无所求,除了做好一个人。” “??” ******* #三十六陂(bei)春水,白头想见江南# 排雷: 1、高亮:男主是皇帝,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有后宫,会宠幸,身体不洁。雷此慎入!! 2、帝后之间主要还是甜。 3、架空汉朝,风俗习惯部分还原,部分私设,勿考据。 4、非典型宫斗,女主王者,爽就完事儿了。 内容标签: 复仇虐渣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晏亭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有一个皇帝表弟 立意:离开家园,一路向前
第1章 章华(一) 即便是在远离长安八百里之外的楚地,朱晏亭仍会被一些促狭人戏称为“瑶姬”。 “瑶姬”这个称号,来的有名头。 朱晏亭才七岁时,曾经跟着母亲——章华长公主从封地到长安去看望她的外祖母,当时还健在的端懿皇太后。 时逢与她女年岁一样,略小她两个月的皇太子也在端懿皇太后处,太子隔了一重纱幕看到了身为他表姐的朱晏亭,不知怎么,说了一句—— “她就是楚地来的阿姊?蒙彼绉絺,拟瑶姬之态也!” 楚地的女子,妆发与北地长安有异,格外鲜妍一些。朱晏亭七岁时,身量尚瘦小,弱不胜衣,只一头乌发,浓密若青云,高绾作髻,饰以青玉,加之楚绣缥缈的绉罗,蓬松轻灵,屏障一遮,身影真若一幅楚地神女图。 端懿皇太后唤她上前,端详良久,满意一笑:“咱们晏亭,不仅长得像神女,连名字都像呢。晏亭、晏亭,一听就是楚地美人的名字,多好听。” 朱晏亭的母亲章华长公主会心的微微一笑,顿首谢恩。 本是太子稚子戏言,本该一笑便过。 而皇太后别存心思,夸赞了晏亭一番。由此“神女瑶姬”之典便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再然后,天下皆知了。 与之一同甚嚣尘上的,是章华长公主之女朱晏亭已订给太子,将来会入主中宫,母仪天下的传闻。 天家默认了这个准媳妇,年年时节都有有匹配得未来皇后身份的赏赐。 逢年节大赏时,黄门带着一列皇旗猎猎的守卫,从长安,走过数百里,到达母亲的封地章华郡,每每城为之沸。 一切,只差一道旨意正式定下来。 朱晏亭及笄之前,母亲配了十数个先生,教习诗书六艺、宫廷礼仪、还有乐舞琴瑟等杂技,章华长公主曾抚着她的发,对她说:“我儿若真入主中宫,地位尊贵,为天下表率,虽无需以这些奇技取悦君王,然琴曲能端己肃身,正精神,怡性情……来日宫门寥落,长日寂寂,无趣时,弹琴自娱也是好的。” 那时候朱晏亭尚是豆蔻年华的淘气少女,最爱跟着母亲的属臣偷偷溜出去行游打猎,对这些繁琐礼仪、文雅琴瑟厌烦至极,甚至还偷偷跟她爹抱怨过。 她的父亲朱恪,是长安六品官宦人家的长子,高攀娶上的公主。 沾了天家女婿的光,挂了一个京城三品的羽林营副都尉的职,后来跟随母亲来到了封地,从此再没回京。 朱恪年逾四十,白面微髯,相貌端正。虽说相对寻常庶民,已是矫矫人中龙凤,对上公主,还是太普通了些。 在朱晏亭的印象中,父母的关系可谓是相敬如冰,母亲领着她住在章华城西的丹鸾台,与父亲分居,二人最长的时候有三年没有见过面。 朱晏亭与父亲抱怨学琴这事时,父亲正与门客清谈。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翩翩君子模样的朱恪,露出极为烦恶的表情,冷嘲道:“凭她的品行,也配说‘端己肃身’?真是夏虫语冰,我都替她害臊。” 朱晏亭怔了,在她印象之中,父亲对母亲虽然不是爱重,也算的上尊敬。父亲平时为人很随和,勿论高低贵贱,他都和颜悦色相待,有“礼贤下士,谦和清明”的嘉名。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 父亲很快也回过神来,急忙告罪,自责扇面,并恳求朱晏亭千万不要将这话告诉长公主。 那时,方十来岁的晏亭,鹅黄襦裙汗湿,掌心捏紧,双眉紧蹙,对着对自己叩首的父亲手足无措,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母之间极不平等关系带来的,风平浪静之下藏的波涛暗涌。 ……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章华这块封地是长公主的,陛下格外开恩,许长公主开府治郡,自拥豪勇,比有些藩王还威风,谁敢得罪她?别说你父亲了,就算是其他王孙贵胄,到章华都要谨慎些。” 这是母亲的封地属将,镇军将军李弈告诉她的。 李弈大她几岁,是生于楚地、长于楚地的男儿,生的一副好相貌,又身手了得,一柄□□威风凛凛,逸然有儒将之风。 城中楚女慕他的人多,亲切谓之“李郎”。 李弈是长公主亲手提拔起来的,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因他生得又俊俏,军中曾经传过他是公主面首的传言。 唯有朱晏亭知道,李弈和母亲是最寻常不过的主臣之谊。 母亲欣赏他、提拔他,他也尽忠职守,报母亲知遇之恩。 二人私下相处,谨守礼数,无半分逾矩。 倒是朱晏亭,因为年纪小,母亲管束得紧,身边又没个玩伴,因此与这个戍卫长一样的小将军十分亲厚。 没少甜腻腻的学着城中女子唤他“李郎”。 李弈面皮极薄,每每听到这个称呼,便会冷下脸来呵斥“女公子当谨礼自持”。 他嘴上说得冰冷不近人情,耳朵却每每都红透了。 李弈待她极好,知道她喜欢弯弓骑马,便平生第一次忤逆母亲的意思,偷偷教她。 她被关在丹鸾台上学枯燥的礼仪,鲜少能出门。李弈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城中女子间时兴的小玩意儿——西域来的摩合罗化生童子、长安的果子酥山、令人口舌生津的各色楚地香药。 有一次她生病发烧,忽然想吃葡萄。 李弈连夜驱驰百里,到附近最大的冰库给她取来。 因此当“李弈可能会死”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朱晏亭感到就像一个闷雷,狠狠击在耳边。 …… 这是元初三年的春天,朱晏亭十八岁,此时她的境遇,已和从前那个千娇万宠养在丹鸾台的准皇后不可同日而语。 四年前,她的母亲得病去世,按照朝廷最新的律令,公主封地不得传与异姓子孙,被朝廷收回,去国治郡。 按律,长公主留下的财资、富丽堂皇的丹鸾台都由父亲朱恪所有。 初时,父亲待她如初,转折发生在元初元年,也就是当今皇帝、众人眼中他的未婚夫登基后。 三年前,先皇驾崩,太子登基,大赦天下。 当年,群臣请天子大婚立后,被驳回。 一月后,又有人进言,惹怒天子,将他降职发放。 这时,众人才慢慢品味过来,朱晏亭的皇后之位怕是真的悬了。 有“神女瑶姬”这样名动天下的传言在前,皇帝登基后却摆出了不想立后的姿态。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立朱晏亭为后。 也就到这时,朱恪才反映过来,这件婚事,天家从来没有给过一句准话,都是和长公主口头的允诺,如今天子要悔婚,竟然都不用担背信的骂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朱恪变了一个人。 三年间,皇帝没来半点旨意,甚至以劳民伤财为由,废除了给各地的年节封赏,虽然不是单单针对朱晏亭,却让她的境遇雪上加霜。 元初二年,朱恪将朱晏亭远远发落在老宅居住,清减仆从,不许她出门,一应供应还比不上寻常的官家女儿。 然后就是,几乎是一夕之间,章华长公主生性□□,养了数百面首供她玩乐的传言便在章华郡甚嚣尘上,朱恪作为她的夫君,没有片言辩解。 再然后,就是从前母亲的旧部。以前的封地属官都被编入朝廷官系,却一个一个或病、或贬,去的不明不白。 李弈是最后一个,也是下场最惨的一个——有人布局,借平定流寇之机,想置他于死地。 风声飒飒,春雨如织,点点击打在窗上。 屋中陈设简陋,窗下横置一台琴,朱晏亭捏着李弈报来的信,望着上头猩红的“珍重”二字,浑身抖如筛糠。
第2章 章华(二) 三月,章华,城东朱宅。 春雷阵阵,雨闷闷落在瓦上。 朱晏亭感到自己被眼前这薄薄的一页绝书,拖入了不能呼吸梦魇里。 拼死将信送来的是李弈的亲卫刘壁,跟随他有七八年了。 刘壁强闯朱宅,一身赭衣被雨水和血水混合打湿,跪的地方,很快就洇出一滩水。 门扉半开,冷风嘶入,将灯罩下残烛吹得灯火跳跃,直欲熄灭。 暗影幢幢中,刘壁擦拭着面上的血水,大口大口吸着气。 他似溺水之人,仰着面,眼眸里含着最后一丝希望,喘道:“李将军得到的情报是流寇数人,流窜芒砀山间,李将军奉命轻骑剿贼,只带了不到二十骑……没想到对方竟有数百之众,还提前得知了将军的行军路线,山林设伏,已将将军团团围住了。” 就在说话的当头,涌入了十来个家丁,对刘壁大声呵斥,驱他出门。 刘壁拒而不受,他们便动了粗,推推搡搡,连拉带扯。 刘壁奋起抵抗,推倒其中一个,又与数人扭打在一起,正一团乱间,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大刀。 刘壁军中出身,沙场摸爬滚打,家丁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此刻他明晃晃亮出刀,执木棍的家丁气势更短了一截,散开一圈,却仍是将他围起来。 口出威胁污言,家丁还在源源不绝涌入。 这些人自始自终没有问过朱晏亭一句话,当着她的面,也敢口出秽语,竟是毫不尊重。 在此期间,朱晏亭身处的屏风后一直没有丝毫响动,青烟屡屡,影攀屏风白绢而上。 刘壁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茫然转了半边脑袋,复又将目光投向了屏风,眼圈发红,哑声道:“……女公子。算在下求您了,您……您可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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