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为了掩饰难堪,又快步朝前走了几步。 此刻,夏知秋忽然想起一件事。某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夏知秋的脊背发麻,起了一身白毛汗。她咽下一口唾液,颤巍巍回头。 她咽了咽口水,道:“你再说一次,你要回哪里?” 男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最末尾的那间屋子,怎么了?” 夏知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可是这条巷子最末尾一户在年前出了火事,如今是一片废墟,根本就没住人!你怎可能……是住在那里呢?” 男人自知被察觉了,他嗤笑一声,一手从怀中抽出一把白花花的匕首,另一手作势要勒住夏知秋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人锋利的匕首触碰到夏知秋的一瞬间,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记手刀敲晕了歹人。 男子落地,露出救命恩人的真面目。 那人……竟然是谢林安? 夏知秋高悬的心脏又落回了肚子,她大口呼吸,胸腔剧烈起伏,三魂七魄归体。 “谢先生,怎么是你?”夏知秋腿软,跌坐在地,手心与额头都是汗。 谢林安将视线落到了别处,抿唇,道:“恰巧路过。” “是吗?”夏知秋将信将疑。 如若不是跟在她身后,又怎会正好路过这样僻静的小巷弄呢? “嗯。”谢林安应道。 夏知秋还想再问,谢林安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他把地上的歹人拎起来,又揭下他脸上那一层薄薄的肉皮面具。面具后的脸,不就是这些天一直流窜在外的连环杀人案的凶犯吗? 夏知秋想起这人心狠手辣的杀人手段,掌心又一次沁满热汗。如果谢林安没有出手相救,真不敢想象她会遭遇到什么事。 夏知秋惊魂未定,问:“这凶犯不是只伤妙龄女子吗?为何要对我下手?” 谢林安看了一眼长发松散、落在后背的夏知秋,道:“你平日里不涂抹胭脂水粉,束起发来,不知晓你的人还只当你是个皮相好的男子。如今散发,身材又娇小,在这样昏暗的地段,很难让人辨别雄雌。” “哦,那好吧。”夏知秋哝囔一声。 “你过来。”谢林安突然朝她招招手。 夏知秋不解地走了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谢林安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翻转过去,背对着他。随后,他抬手,将白皙修长手指探入她的发间。在男子指腹触摸上夏知秋发顶的那一瞬间,她浑身都颤动了一下,打起了摆子,她莫名心慌意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知秋知道谢林安是好心帮她束发,可是他的手指在她的耳后与颈部肆无忌惮地游走,让她不由自主起了抵触的心理,微微朝前倾身。 “别动。”谢林安轻声呵斥她。说话间,他凑到夏知秋的耳畔,仿佛咬着她的耳尖,气息都吞吐到了耳轮,烫得她一激灵。 夏知秋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只能任人摆布。 这样亲昵而又磨人的动作不知何时才好,夏知秋僵硬着身子等待,直到谢林安松了手,她才敢小心翼翼喘气儿。 谢林安看着眼前束好红色发带的小姑娘,满意地微笑。他竟不知道,她这般怕生,连束发都像一只小白兔似的,老老实实任他磋磨。 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谢林安莫名抬起手,学着夏知秋掐小翠那样,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这动作太过宠溺,把夏知秋吓了一跳。 她结结巴巴地问:“谢先生,你干什么?” 谢林安也回过神来,他顺势挪到夏知秋鬓角,把细微的发丝掠到她的耳后,道:“哦,我只是帮你理一下鬓角的头发。” “哦。”夏知秋点点头,也不想在此处多耽搁了。 两人把凶犯五花大绑拉到街上,随意找了几个人,帮忙抬回衙门里。找了另一个镇子的县令一问,再和受害者的家属一对峙,确定了这男人就是那个越狱出逃的连环杀人案凶犯。犯人缉拿归案,悬案就此告破。 也是夏知秋运气好,刚过完年,就捞了一记大功劳。想来上元节吃门钉豆沙馒头还是有点好处的,这不,漂亮的政绩就到手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80章 逮住凶犯,和上头的人邀功请赏,那都是后话了。 绕回元宵节那天晚上,夏知秋回府,将外头遇到歹人这一事讲给小翠和赵金石听,说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 小翠吓得直用绣花手帕轻轻拍胸口,她道:“好乖乖!幸亏夏哥哥机智,戳穿了歹人诓骗人的谎话,要是反应慢上半拍,岂不是要遇害了?” 赵金石再怎样和夏知秋拌嘴,毕竟共事多年,感情还深厚,也不愿她出事的。此时,他也咬咬牙,道:“走着走着,哥儿几个今日不醉不归,把晦气都喝掉!酒能壮胆嘛,人的火头上来了,扫把星就不敢上身了。” 这话在理,正合夏知秋意。她开心地点了点头,道:“可以可以,今晚至少得喝个一坛子酒吧!不然我这心都安不下来。” 几人盘算好了,必要喝热酒的。 谢林安头一次没阻拦这两人,还贴心地帮他们准备了几道下酒菜。这种时季的果蔬价若黄金,都是用搭好的布棚培育出来的新鲜瓜果。 谢林安挑了一根黄瓜,用刀背拍散了,再混上炒好的肉丝,兑入芝麻油、甜米醋以及蒜末,细细搅拌,这就是时鲜的酸溜黄瓜。 隆冬天,时兴的蔬菜总是少些。因此,谢林安在秋天就买了不少大白菜,用粗盐腌制了,藏在地窖里头。如今开封,他从坛子里拿出腌菜,将其洗干净,切成碎末。又杀了一条鱼,用腌菜与豆腐炖鱼。这道鱼汤虽然常见,却是各家各户都爱重的菜肴,最合适天冷的时候饱腹。 上元节,最必不可少的自然就是圆子啦,就是用糯米粉包裹住核桃仁、枣泥、红豆沙等物,再水煮出锅。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圆子浮在汤里,有“团团如月”的吉利意思。 等谢林安把圆子也煮好,东一盘、西一碟的菜上桌,几人也就坐下喝酒了。 酒早就温好,大家你一杯我一杯,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夏知秋喝得脸颊通红,谢林安看不下去了,制止她再和赵金石拼酒。 夜里,饭席散了,夏知秋还趴在桌上没回过神来。 等谢林安给她熬制的那碗醒酒汤下肚,她终于活过来了。 夏知秋迷茫地问:“谢先生,时辰不早了吧?” 谢林安看了一眼天色:“很晚了,回屋睡吧。” 今日,他待夏知秋好温柔,说话不紧不慢,语调也和缓。夏知秋有些不习惯,羞涩地挠了挠耳后,道:“好,那我回去了。” “嗯。”谢林安见夏知秋晃晃悠悠站起身,隔了一会儿,说,“还是我送你回房吧。” “好。”夏知秋在月色下,乖巧地朝谢林安笑,也乖巧等他管好灶房的门。 谢林安虚扶着夏知秋回房,到了她的房门口,谢林安突然喊她:“夏知秋。” “什么?”夏知秋疑惑地侧头看他。 谢林安抿唇,声音压得很低:“你若是害怕,夜里不敢睡,我是可以在你屋外守着的。” “这倒不必,谢先生去睡吧,我胆儿大。”夏知秋一笑,劝退了谢林安,独自一人进了屋子。 刚关好门,她就用背抵在了房门上。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夏知秋的心跳好快。她下意识伸手,抵在了心口处,感受里头蓬勃擂动的声响,长长呼出一口气。 夏知秋酒醒了,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实际上她并不健忘,也不心大。只是不习惯和人示弱,也不爱让人担心。 她对之前命悬一线的事还历历在目,甚至掌心还会被吓出汗。 不过在那刀刃落下的一瞬间,夏知秋看到了谢林安坚毅的眉眼。 他就在歹人的身后,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此前没想过儿女情长,不知谢林安这样的男子俊俏与否,可在那一刻,夏知秋竟觉得他的俊美皮囊世间罕见,仿佛神祗降临,刹那间便收走了她的魂魄。 谢林安天神一般降临,为她消灾避难。 一想到他,夏知秋便再也不怕了。
第81章 清晨第一缕曙光越过刚刚萌芽的枝蔓,照进槛窗,直刺夏知秋的眼睛。 她迷糊睁开眼,瞧见那一线光,便知该起身了。 若是往常,夏知秋可以不穿官服,只穿常服进衙门处理文书。可今日,她打算去监牢里见一见粱大夫人,因此特地披上了官服,将自个儿的官威展露。 梁大夫人谋杀梁大爷的嫌疑最重,然而这一切也仅仅是猜测,夏知秋手上没什么有力的罪证,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些日子,夏知秋不敢去探监,寻梁大夫人说话。她有些畏惧这个女子,更怕对上她的眼睛。 梁大夫人的眼里,满是嘲弄意味,世间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 梁大夫人只是被收押进监牢,并不是服刑,因此夏知秋也是可以带赠礼进去探望她的。 这般一想,夏知秋拿了个竹篮子,在里头放了一碟谢林安蒸好的糯米绿豆糕,油润的绿豆糕用桃花模子压出五瓣花的形状,极为小巧精致,恰好一口一个。 夏知秋在竹篮里铺上一片方巾,提着点心朝牢里走去。 梁大夫人被关押入狱没受什么罪,不过是她杀夫嫌疑最大,夏知秋限制她出行,怕她畏罪潜逃,又不是真要磋磨她。 夏知秋把那点心摆到梁大夫人跟前,笑吟吟地道:“梁大夫人近来可好?这是新蒸的绿豆糕,你尝尝味儿。” 梁大夫人在牢里没受过苦难,不至于看到点心就闹饥荒。她知道夏知秋来寻她,肯定是有事。她微微一笑,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夏大人来寻民妇,可是有事?” 夏知秋也没必要和她套近乎,既然她想速战速决,那夏知秋也就顺着她的想法来。于是,她道:“我们查到梁大爷并非梁老爷亲生子,他还雇凶谋害了梁老爷。而且梁大爷选择迁坟,极有可能就是他想完成母亲的遗愿,将母亲的尸骨偷出来分葬别处。” 梁大夫人微微一怔,嗫嚅:“是吗?” “对。”夏知秋应了一声。 “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梁大夫人问。 夏知秋点点头。随后,她像是问梁大夫人,又像是在问她自己:“可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把祖坟迁到白尾大人的神庙那里呢?如果不葬在神庙那处,不提拆庙,是不是也就不会被白尾大人的泥塑像给砸死了?” 梁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知秋一眼,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问:“若是夏大人查不出我作恶的罪证,那么你何时放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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