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算你们三个有点脑子,不至于蠢笨如猪。”谢林安回来寻三人吃饭,听到他们的谈论,唇边溢出点笑意来。 他们上桌吃饭,还喊了苏萝。 如今苏萝失忆了,几人装疯卖傻,也就没提此前的事了。 小翠依旧是同情苏萝,特地给她递过去筷子以及饭碗,还细心帮她盛了饭。 苏萝右手执着筷子,她刚要夹菜,却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笼罩在她身上。 苏萝下意识抬头,正巧看到一脸冷漠的谢林安。 她细声细气地问:“怎么了?” 夏知秋见状,小声问谢林安:“发生什么了?” 谢林安冷冷地道:“她倒是两手都会用?” “什么?”夏知秋不明就里。 谢林安瞥了一眼苏萝拿筷子的手,道:“之前,她是用左手拿刀的。刺杀人的时候,一般会用寻常使用的那只手来下刀子,这样才好发力。我以为她是个左撇子,没想到如今还会用右手执筷子。” 苏萝纳闷地回答:“我……我一直都是用右手的。” 说完这话,谢林安突然用筷子夹住苏萝的左手手腕,将她的手拎起来。他像是被这女人吓到了,可不敢再碰到她,就连要瞧她的手,也只敢以筷子为媒介,触碰到苏萝。 谢林安指着她的左手,道:“她的中指与虎口有薄薄的茧子,这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痕迹。可见平时握笔和握刀都会用这只手,并不是她口中所说的,不常使用左手。而且一般人要和人拼命,都会下意识使用自己最常用的那只手,这样才能使出力气,也不至于失手。那天,我们去救她,明明看到她是左手执刀,不对吗?” “是这样。”夏知秋也记得那时的苏萝,是用左手拿刀的。 此话一出,饶是小翠,也忍不住朝夏知秋那边倾斜过去几寸。 她有点怕苏萝,此时不愿离苏萝太近。 苏萝收回了手,望着掌心,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仵作已经差遣徐捕头,把验尸报告送来,给夏知秋过目:“夏大人,仵作先生已将三名死者的验尸报告带来的,请您过目。” 夏知秋这会儿可没心思吃饭了,她直接起身,接过那一摞纸,细细翻阅。每看一张,她的脸色便阴沉一分,唇也抿得紧紧的。 赵金石见她面色凝重,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问:“怎么了?” 夏知秋将验尸报告放到一侧,和几人道:“仵作先生瞧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小翠问。 夏知秋道:“两具女尸虽然埋在土里多年,却还没完全腐化为白骨。从她们遇害的扁平状伤口可以判别出那是刀伤。而那一道道伤口,都是朝左侧倾斜的长条口子,甚至有几道刀伤还刺到了肋骨中,留在骨头上的刮痕也是偏左的。” 小翠不明白,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这又怎么了?” “是啊,这怎么了?顶多说明,这女子是被人用刀刺死的呗!” 谢林安冷笑一声,道:“这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左撇子。” 赵金石倒吸一口冷气:“左撇子?这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夏知秋喊小翠去伙房拿一块豆腐来,她亲自上匕首,给人演示。她先是用右手拿刀,在豆腐上刺了一下。柔软的豆腐被刀刃破开,出现一道偏右侧倾斜的直线。随后,她再用左手下刀子,又出现了一条偏左的口子。两只手用过的割痕,恰巧可以形成一个“八”字。 这样演绎了一番,所有人都懂了。 赵金石浑身都瘆得慌,他舔了舔下唇,问:“所以,他哥是左撇子?” 夏知秋叹了一口气,道:“他哥只有右手有茧子,可见平日里用的都是右手。而他哥身上的伤口模样却和两具女尸身上的很像,可谓是一模一样。而苏萝,是左手执刀的,分明是个左撇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萝身上,大家都朝后退了一步,离她远远的。 夏知秋吩咐徐捕头:“徐捕头,劳烦你将苏姑娘押入大牢,等本官再查一查此案,之后再做定夺。” 苏萝被吓破了胆,她急忙辩驳:“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她声泪俱下,给夏知秋磕头。 夏知秋见她是真害怕,拍了拍她的背,道:“你放心,本官不会草率定案的。只不过是你目前嫌疑最大,先在牢中待着。如果你是清白的,本官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夏知秋的声音带有一丝温柔,她的亲和力十足,让人忍不住去接受她的好,听从她的吩咐。 苏萝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大人。” 苏萝被带走了,谢林安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如今也算是有了罪证,你为何不直接定案?还与她废话这么多作甚?” 夏知秋拧了拧眉心,苦恼地道:“光凭左撇子这一点就定案,太草率了。万一判错了呢?” 谢林安知晓她是死脑筋,此时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凉凉地补充一句:“随你。是你偏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不怕累的话,你尽管折腾。” 夏知秋无语。 听谢林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真的一心想弄死苏萝啊。 可见,得罪了这个男人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第93章 阿五原本以为夏知秋说要给他做事机会,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会付诸行动。哪知县令大老爷是真的有安排,还没两天,阿五还有一众流浪汉便被徐捕头带到了一处宅院里,三四个人一间屋子,有伙房,有水井。他们有地方住了,也有柴火可以烧热水洗澡。 若是有贫苦的妇孺小孩,那便安排到另一处庄子上,给她们寻一些手工活做。 每日清晨,阿五都会被衙门的差役安排去渡口帮着渔船搬运粮袋,虽说是低廉的劳动力,然而一天也有十几文钱。要是哪个觉得钱赚够了,想干点别的营生,夏知秋也乐意他们离开此地,去外边闯一闯。 这是夏知秋安排的活计,用渔船运货的商贾都很乐意卖她一个好,因此这件事办得倒是很轻松漂亮。原本流落街头的乞丐混混们有了正经行当,也不在街上瞎逛撒泼了,一时间连巡街的捕快都觉得日子安生了不少。 阿五年级不大,将身上的污垢洗净,穿起粗布衣裳,束起头发来,倒也是个精神气派的小伙子。他是个笑模样,见人便咧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很讨喜气。 他连着帮人抬了几天的盐袋子、粮袋子,工头见他干活麻利、说话又好听,给工钱的时候,还多赏了他几文。 回庄子后,阿五把工钱分成两摞,一份存起来当积蓄,另一份放荷包里,他要用它出门买东西。 夜刚刚黑下来,雾霭浓重。阿五瞧了一眼天色,慌忙穿鞋出门。 同屋的小哥见他慌里慌张跑出院子,笑道:“阿五,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阿五回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出去买点东西!” “买东西?”小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调侃一句,“给姑娘家买啊?” 阿五一愣,结结巴巴:“啊,算,算是吧。” “难怪你最近搬货这么卖力,敢情是攒媳妇本呢!” “还不是呢!” “嘴上这样说,可见心里是想咯?” 阿五想到苏萝,耳朵突然红了,他小声哝囔:“人家可未必瞧得上我。” “不管瞧不瞧得上,都去试试看呗!那你早些回来,明日还要做工呢!” “好嘞。”阿五应了一声,欢欣雀跃地跑向卖货摊子。 他听到小哥说起“媳妇”一词,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欢喜。从前的苏萝是高岭之花,他不敢高攀。如今阿五有能耐了,有一份安稳的事儿做,日后攒够了钱,还能置办一些小本生意。他应当是有资格接近苏萝了吧?阿五在心里给自个儿打气。 阿五花钱买了一份芙蓉酥和一朵浅黄色的绒花,他带着礼物登夏府的门,和小翠打听苏萝的去向。 小翠拿捏不准,帮着阿五去问了夏知秋一声:“夏哥哥,阿五想要去探监,瞧一瞧苏姑娘。” 夏知秋见阿五这般热络,嗅到了一些猫腻,她也不是那等铁石心肠的人,允许阿五在他们陪同之下,前去看望苏萝。 阿五得知苏萝被关押入监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奓着胆子解释:“夏大人,小的斗胆讲一句,苏姑娘不是那种恶人。” 夏知秋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本官自会查明此事的。” “嗳,小的知道夏大人的为人。”阿五想起夏知秋为百姓做的种种操劳事,咬一咬牙,“您是个好官,您不会有错的。” “好官啊……”夏知秋喃喃自语,压力更大了。好官就代表要清正廉洁,行事不得有半步差错。比起好官,还是狗官轻松。 阿五说完这些以后,跟着徐捕头来到了大牢里。 监狱内,苏萝坐在床榻边一言不发。 阿五隔着门缝,给苏萝递东西:“苏姑娘,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我叫阿五,曾经在你家附近要过饭,你给了我一些吃食。一直没好意思和你道谢,如今有了点闲钱,带了点礼物给你。这是绒花,你戴头上,好看。另一份是芙蓉酥,烘烤成芙蓉花形的,立马包着红豆沙,好吃着呢!” 苏萝许久没有和人讲话了,她听到阿五的声音,缓慢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萝盯着阿五的脸,微微蹙眉,细细思考了一番,须臾笑道:“是你!我记得你。” “嗳,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啊?” “嗯,记得。”苏萝走过来,从阿五手里接过芙蓉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那不过是小恩小惠,不打紧的。” 阿五见苏萝洗净了的面容,纵使不施脂粉,也楚楚动人。阿五看痴了,又觉得这样很孟浪,慌忙低下头,看鞋尖。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的靴子是何时被磨损了一块布头的?怎么此前没发现呢?如今被苏萝看到了,岂不是让她瞧了笑话? 阿五抓耳挠腮,懊恼不已。 苏萝把他的窘迫尽数看在眼里,不由噗嗤一笑,道:“你坐着陪我说两句话吗?” 阿五看了一眼徐捕头,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徐捕头也是过来人,见阿五讨好的眼神,也有些心软。他轻咳一声,道:“我去看看狱卒兄弟们需要些什么,大概一刻钟时间,我来找你,咱们就回去了。” “嗳,谢谢徐大哥!”阿五感激地道。 “不必客气,我也是奉夏大人的命令行事。”说完,徐捕头便绕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那里有两个狱卒兄弟今晚守夜,恰好可以问问他们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还能帮着带些吃食。 徐捕头是衙门里的老前辈了,他很得捕快以及差役们的信赖。大家喊他一声“大哥”,那他就要担得起这名头,照顾一下自家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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