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知秋哪能让高家破费,于是忙道:“怎会嫌弃你们的屋子呢!无非是怕给你们添麻烦,这才推脱。若是方便入住一晚,那自然是不胜感激。” 闻言。高家儿媳妇眼睛都亮了。她笑着答:“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和丈夫说去,让他好生安排安排。” 见高家儿媳妇去寻丈夫了,夏知秋也赶忙去找谢林安,和他对一对口风。 以免待会儿高家人说起共住一室,谢林安这个洁癖精不肯就范,当众闹腾开,闹得大家都没脸儿。 谢林安正在大堂喝茶,夏知秋端着笑,走向他:“谢先生,你过来一下。” 谢林安放下茶盏,慢悠悠凑过来,问:“有事?” 夏知秋拉着他的衣袖,窃窃私语:“待会儿,要是高家的人让咱俩住一屋子,你记得应诺,别拒绝。” 谢林安听到她想和他住一屋子,顿时挑起眉头来,斩钉截铁拒绝:“我不要。” 没料到这厮拒绝得这样快,夏知秋头疼极了。 她舔了舔下唇,苦口婆心劝说:“别啊!咱俩就住一晚上,明儿个就回吉祥镇。” “我不愿意。”谢林安脾气倔得很,说不肯就是不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夏知秋咬牙切齿地道:“高家就一间空房,要是咱俩不住啊,人就要出去花钱给咱们订客房了。本官乃是清正廉洁之好官,哪能铺张浪费,给平头老百姓家中添麻烦呢?到时候推脱来推脱去,总是不美,万一人背着我们直接付了房钱,那可怎么办?也算是收受贿赂了,这等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儿,本官做不来。” “哦?你不愿给百姓添麻烦,就打算给我添麻烦?” “话倒也不是这样说……”夏知秋哝囔一声,“主要是我都答应高夫人了,转头又说你不肯,铁了心要出去住客栈,这不显得我嫌弃她家破旧,耍官家脾气吗?太埋汰人了,不符合我亲民形象。” 说到这里,谢林安也噤声了。 夏知秋见劝阻的话有点效果,再接再厉:“之前也不是没一起住过一间房,谢先生是正人君子,我相信你的人品。因此,你就莫要矫情了。” 听得这话,谢林安抿了抿唇,低语:“此前那回……和如今不一样,我不能和你共处一室,也不能和你同一间屋子过夜。” “怎么不一样?”夏知秋不解地问。 “夏知秋。”谢林安轻轻喊了她一句,欲言又止。 “怎么了?”夏知秋问。 不知为何,谢林安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甚至是带点淡淡的哀伤。他困惑、不解,甚至是惆怅。 夏知秋望向谢林安,瞧见他灼灼如桃花的清亮双眸,雕琢精巧的俊美侧颜,他长得精致,那皮囊是得天独厚的俊美。此时隐隐怅然,竟让人心生不忍。 许久之后,谢林安看着夏知秋的眉眼,艰涩地道:“我无法……再将你视为男子了。”
第104章 无法再将她视为男子? 闻言,夏知秋微微一愣。 她的心脏变得柔软、炙热,甚至有些难言的悸动。 夏知秋从未有过这种时刻,瞬息之间心乱如麻。 这一汪心池,是谢林安搅乱的,他是罪魁祸首。 夏知秋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场面,她只能迟疑着伸手,捂住了谢林安的唇。 她含糊其辞,堵住谢林安未尽的话:“这话可不敢乱讲,要是让人听见我的真实身份,可不是要掉脑袋的?” 奈何听到这话,谢林安想岔了,还以为是夏知秋在刻意扯开话题。 他是一厢情愿,再讲下去,恐怕也只是让夏知秋看他的笑话。 谢林安的感性不过一瞬,被夏知秋当头棒喝这么一捂唇,火气上来了,原本的哀伤之意荡然无存。 他赌气似的,和夏知秋道:“哼!你要和我同一间房也行。不过我要睡榻上,你爱睡哪睡哪。” 谢林安竟然同意了?夏知秋喜不自胜,连声道:“行行,本官最是体贴,那就迁就迁就谢先生吧。” 谢林安仍不解气,又幼稚地说了一句:“还有,虽说我同意和你近身入眠,可你也不能趁虚而入,趁我熟睡时,对我动手动脚。” 这不就是说她馋人身子吗?夏知秋哪里受过这样的冤枉,当即便回嘴:“谢先生放心,我对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没有最好!”谢林安气得牙痒痒,可又不知该如何回击。夏知秋这些刻薄话,还不是他自个儿嘴贱引出来的?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林安绷着一张脸,作势要去院子透透气。 就在他迈出房门的时刻,谢林安忽然回头,和夏知秋郑重其事地道:“我的身子骨一点都不瘦弱。” “嗯?”夏知秋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了。 谢林安傲气地道:“单论白米,我可以单手抬二石。” 夏知秋反应过来,他这是计较此前,她说他孱弱一事呢! 她哑口无言,顿时闭上了嘴,心道:“男子……真的好孩子气啊!” 夜里,夏知秋和高家儿子定好了晨起赶路的时间。见天色昏暗,她匆忙洗了个脚便回房间睡了。 谢林安早早就坐在榻上收拾床铺,他不愿近身贴着别家送来的被子,非要用自个儿带的衣物裹住全身,再慢悠悠躺到被窝里。 夏知秋手脚利索地将自己那一床被褥挪到地上,收拾妥当以后,她凑到桌前熄灯:“谢先生,我吹灯了哦。” “嗯。”榻上的人背对着夏知秋,闷声闷气应了一句。 许是还在生无名火,夏知秋无奈极了。她也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安抚谢林安,明日还有要事要忙。 于是夏知秋尽快吹熄了灯,钻入自个儿的棉被里,酝酿睡意。 她累到极致,困意便汹涌。 就在夏知秋快要睡着的时刻,谢林安突然出声,问她:“夏知秋。” “嗯?”夏知秋闭着眼睛,敷衍地哼了一声。 谢林安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很快就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他憋不住了,再次出声:“夏知秋,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夏知秋昏昏欲睡,问:“什么想法?” “没什么。”谢林安冷冷地道。 他听她话里话外都带着困倦之意,很明显没有聊天心情,于是又有点不开心了。 夏知秋听出谢林安不满的情绪了,她虽不知他生气的点儿,不过她作为大度的上司,也愿意亲昵哄一哄下属,讨个心安。 于是,夏知秋翻了个身,面朝榻上的谢林安,同他道:“谢先生。” “有事?”谢林安回话冷淡到极致。 夏知秋语气软乎乎地道:“你知晓夏府为什么从来不招随身伺候的丫鬟吗?” “嗯?你不是怕花钱吗?”谢林安想了想,道,“不过你一个七品官,府里连个随身侍奉的丫鬟都没有,委实有些寒酸了。” 夏知秋浅浅一笑,道:“其实啊,是我信不过任何人。府中有个赵金石就够我提防的了,再来个丫鬟,我怕被人逮着了短处。” 此言一出,谢林安无话可说。 夏知秋又是一笑,温柔地道:“我害怕独身一人,又渴望有三两挚友。如今能和谢先生这般亲近,同屋而眠,我心实则温慰极了。好似这黑暗的长夜,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夏知秋一人入睡的时候,总有做噩梦的时刻。她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母亲,梦到她独自一人倒在雪地里,喊哑了嗓子,也无人来救。 她本想独自前行,岂料同路之人多了个谢林安。 她该感谢他的,有谢林安在,这一路似乎也不太孤单了。 听得这话,谢林安哑然。 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嗯。”夏知秋被睡意席卷,沉沉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屋内,有一丝月光照入。银白色的光华落在夏知秋的眼睫,徒然照亮了她的脸。 谢林安转过身,瞥了一眼地上的夏知秋。他盯着女人娇小的樱桃唇,怔忪一瞬,莫名想献吻。 待回过神,谢林安惊出一身冷汗。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再也不要看夏知秋的睡颜。 谢林安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好笑的梦。梦里,他是刚刚入定的出家僧人。他坐在蒲团之上,面前是宝相庄严的佛像。明明佛殿肃穆,他却心生杂念,还渴求繁华的红尘。 他越是诵经,烟火人间越是涌上心头。 此时,恰巧有那么一只刚刚化形的青涩小妖诱他一诱。明知是陷阱,明知那是小妖精拙劣的试炼,他还是被其骚扰得烦心,猛然睁开眼。 那小妖精,正是夏知秋的脸。 夏知秋散着一头黑发,脸上不施粉黛,茫然而无辜地望着他。 谢林安讥讽地问:“你是我的心魔吗?你是来引诱我的吗?” 夏知秋不答,只看着他手上的佛珠出神。 随后,谢林安竟扣住她的腰肢,堵住了她的唇,冷笑道:“既是心魔未除,那不如从了魔障。” 怀中的小妖精夏知秋这时才惊觉,连连呼喊:“等等,我不过是来问路的,不是刻意要引诱你!” 奈何,谢林安素了太久,偶然开一次荤,破一次戒,哪里还有理智尚存。 这一梦,满是迷乱春色,满是巫山云雨。 待谢林安悠悠然醒来时,他回想起那荒唐的梦,竟头一次做贼心虚,不敢看夏知秋的眼睛。
第105章 今日,夏知秋务必要赶回吉祥镇。 高家儿媳妇一大早就用油纸布将青团包好了,不仅如此,她还拿来了一攒盒的点心,鹿伏鹤行地递给夏知秋:“这个是民妇今早去点心铺子买来的,给两位官家路上垫肚子。昨日没瞧出官家的身份,有所怠慢,还望官家莫要介怀。” “怎么会呢?高夫人实在是客气了!”夏知秋伸出双手,彬彬有礼地接过了攒盒,转递给谢林安。 高夫人想想昨天的事儿就有些后怕,她当时居然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瞧不出夏知秋的尊贵身份,居然让她纡尊降贵住在寒舍。 还是昨晚,她和丈夫床榻夜话,聊起夏知秋和谢林安两位贵公子,这才品咂出不一般的事儿来。先是夏知秋身上的衣料与用色就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再说起她没有时间耽搁,要在清明时节赶回吉祥镇办差,那就说明这假日是固定的,没准就是为了官家办事的。 这样一想,可不就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高家夫妇相视一眼,顿时汗湿了脊背骨,熬了一整夜都没睡着,生怕夏知秋心里会有芥蒂。 因此,高家儿媳妇趁着天蒙蒙亮,一大清早就抹黑出门,花大价钱给夏知秋买点心。 幸亏这两位官家海量,都不似生气的模样,高家儿媳妇稍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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