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作纠正道:“那西施是患有心口痛,她绝世容颜上最美的是西施捧心。东施模仿西施招来骂声的,那是东施效颦。” 燕绡在一旁打着扇子扑哧笑了起来,“还是姑娘学识渊博,罗伊日日跟着姑娘进书房竟不知道西施患得什么病,可见是辜负了四姑娘的栽培。” 宛蓉轻轻一笑,罗伊虽然识字,于学问上却不大用心,也不喜读书。每次看书看不了一时三刻,便着急出去了,所以人云亦云只把西施心口痛当成哮喘。经她纠正后,也不以为意,只撇了撇嘴。 给宛蓉摇着扇子打趣道:“管她是什么痛呢,我只知道我们姑娘这一病好像长大了,现在的模样可不就是活脱脱的病西施吗?” 燕绡啐了她一口,“你看你,小姐刚好些就闹她,要疯魔了你。” 听着她俩在身后打打闹闹,欢声笑语,这样的悠然自在,闲情逸致,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不曾有过似的。宛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迎着和煦的春风睁开眼睛。湖畔对岸栽满了桃树,父亲说这是大姐姐出生时栽下的,意在大姐姐岁岁安康。 正值花开时节,粉色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在明艳的骄阳下开得更为绚丽,就着徐徐微风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正当她聚精会神间,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宛蓉眨了眨眼睛,以为是恍惚了。 再看去时,只见对面站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穿着红色窄袖紧身圆领长袍,足蹬一双黑色长靴,腰间系着一条金线腰带。看着年纪不大,身材却是十分挺拔,眉眼间丰神俊逸,洒脱自若,正盯着她瞧。 宛蓉心中正奇怪,未听母亲说过今日家里有客来访。这少年是谁?又为何会在她家的后花园?他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寻常人家的子弟,倒像是谁家的富贵公子。宛蓉心里思忖着,一时也没个头绪。只是这少年一直这样盯着她看,好生没有礼貌。宛蓉心中有些恼怒,又不知他的来历也不敢贸然得罪。于是只得拿着扇子掩住面庞,起身准备往别处走去,避一避。 她心中觉得奇怪,朝罗伊问道“今日家中有贵客来访吗?” 罗伊轻描淡写道“今日府中没有拜帖。如果有,也可能时临时到访的吧。” 宛蓉淡淡“哦”了声,倒也有可能。她们刚来长安没几日,母亲就忙得脚不沾地,常常有两三妇人过来拜访,母亲一面要待客,一面还要照顾她,忙碌地连饭也顾不上吃。 罗伊摇着扇子,“小姐好好休息就成,不必为这些事挂心。” 她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红衣少年是谁? 房嬷嬷不知从哪里匆匆赶来叫她去前厅,说是有贵客到访。尚书夫人和她的小儿子刘绍过来了。宛蓉微微一怔,想到什么,又不大确定,只得跟着嬷嬷走。 刚一进门便见大厅中央已经围满了人,房嬷嬷笑呵呵地将她推至宛仪身边,这才看清众人簇拥之下坐着一位贵妇人。四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得当,穿着低调而奢华,宝蓝色的广袖罗裙,黑色金线滚边腰带,外罩一件暗绿色的青丝薄披,梳着高高的云髻,坠着一只鎏金穿花步摇,并有五彩珠玉垂下,微微颔首间,下垂的珠玉也随之一摇一晃,显得十分秀丽华贵。这位雍容端庄的妇人正是刘尚书的夫人,薛氏。
第10章 初入长安 【二】 宛蓉和宛仪两姐妹迎上前去,神色恭敬,屈膝朝刘夫人施了大礼。“给刘伯母请安。” 薛氏面容温和,眉眼里皆是笑意,听见二人问安,即时伸出手心将她二人扶起。 “好孩子,都快起来。这原是我们头一次见面,不必行如此大礼。你刘世伯和你父亲,我与你母亲都是旧识了。今日燕王府的王妃请我过府一叙,正好路过你们府上,就顺道过来看看。” 宛仪微微屈膝,“给伯母请安是应该的,还请伯母原谅我们姊妹礼数不周之处。原该我们陪着母亲去府上拜访的,奈何舍妹刚到长安就生了病,如今还倒要劳烦伯母亲来,实是过意不去。” 薛氏拍了拍长姐的手,目光在她身上都逗留了会。 “宛仪我是见过的,陈大人夫妇教导有方,女儿们个个这么出色,别人家的孩子竟是一个也比不得。” 宛蓉听罢心里暖暖的,方觉得刘家伯母除了脾性温和以外,又添了几分平易近人,不觉间对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多了几分好感。 宛仪微微一笑,谦卑道:“伯母谬赞了。我们姐妹能得夫人垂青,也是三生有幸。” 薛氏转头上下打量着宛蓉,面容依旧十分和悦,关切道:“如今身子好些了吗?” 宛蓉轻轻点头,“好多了,多谢伯母挂怀。” 薛氏叹息一声,“我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孽障。今日见你们姐妹十分投缘,病好了以后要常来我府上坐坐,与我说说话才好。” 宛仪又微微屈膝,应承道:“伯母只要不嫌弃我们姐妹愚笨吵闹,我们求之不得呢。” 薛氏笑容越发明朗,仿佛这春天到了,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蓦然转身朝身后瞧了瞧,“绍儿呢?” 话音刚落,便见一红衣少年从人群中蹿了出来,笑了笑:“母亲,我在这呢。” 薛氏嗔了他一声,一把抓过他的手。“在家中疯玩就算了,怎么到了外面还要胡闹,还不过来见你姐姐和妹妹?” 红衣少年目光如炬,撇过来的同时,宛蓉正好也在瞧着他,不正是刚才桃花林里站着的那个少年吗,果真是外客到访。母亲曾隐隐提到和刘家的亲事,如今她已经八岁,虽说依旧顽劣,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也晓得结亲是什么意思。据说眼前的少年比她大五岁,在国子监读书,如今在学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翘楚。 却不曾想过竟是这般眉清目秀,丰神炯意,宛蓉心中暗暗赞道,静山汉王后世子孙果然风姿卓越,到底是出身名门世家。 刘绍双手抱拳,半弯着腰,又悄悄抬头瞧了宛蓉一眼,“容儿妹妹。” 宛蓉心中暗暗笑他木讷,怎么堂堂的尚书府公子连问礼也不会了。只顾叫妹妹,这里还有姐姐呢。再说谁是他妹妹,她上无兄长,只有一个姐姐,下只有一个幼弟,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忽然记起在湖边盯着她瞧的情形,和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倒有些像,故而觉得他可能天生有些呆滞。先前外人传说尚书府家的小公子聪明伶俐,外貌英俊,依她看除了相貌英俊颇为符合传闻,聪明嘛还不如延朗弟弟。可见传闻不能尽信,她又何必跟一个呆子计较。心里的不悦便减了大半,于是微微欠身还上一礼,作罢。 正说话间,屋外来人提醒薛氏,说该启程去往燕王府了。薛氏只得携刘绍先行告辞,临走时送了姐妹二人两串香珠,两对玉镯,和两副金项圈,说是见面礼。 给佟氏过目后,佟氏让他们自行收起来。这些年,凡是姐妹两人接收的赠礼,佟氏总是让她们自行保管。说是以后于料理家事上有助益,宛蓉让燕绡将东西收了起来。 闹了这么会,肚子已经十分饥饿了,于是午饭时分宛蓉多吃了碗粥。佟氏见她胃口不错,也终于安定下心来。 刘家,尚书府。 绯色的锦榻合着柔和的光线,泛着凌波点点,照耀着室内一片祥和。 薛氏刚从燕王府回到家中,刘绍正坐在榻上陪刘大人夫妇用些点心。刘承锡今日部里比较空闲,便早早地回来了。一家人坐在室内,说着家常话。 刘尚书问道:“今日见过蓉儿了?” 薛氏往儿子身上瞧了瞧笑道:“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虽说才八岁,模样已是十分难得。况且知书达理,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欢呢。” 刘尚书点点头,“怀泫兄为人正直,才华横溢。他的女儿必定是好的。” “陈大人教女有方,尤其他家大闺女,更是出类拔萃,十分的会说话,若不是指给了太子,与咱家绍儿倒是更匹配些,年数也相当。” “仪儿那孩子从小跟在公主身边一起学习,教养姑姑皆是出自宫中,品性自是难得。蓉儿才八岁,听说来到长安又大病一场,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若是咱们膝下也有这样一双乖巧女儿,也不至于日日闹心了。” 刘绍吃得差不多了,听着母亲的话忙道:“如今还没进门呢,母亲就如此偏袒别人,嫌弃孩儿了。要是进门了,母亲心中还有儿子吗?” 薛氏呵呵一笑,打趣问道:“怎么,不喜欢你容儿妹妹。要是你不喜欢,便让你父亲回了这门亲事就好。” 哪知刘绍立刻跳起来,“谁说儿子不喜欢了。” 刘大夫夫妇听罢相视一笑,这个十三岁的儿子再等等也该议亲了。 又将养了几日,宛蓉身上终于大好了。陈老太太说长安的牡丹花会将要结束了,也不枉长途跋涉来长安一趟。这些日子里精神焕发,时常笑得合不拢嘴,她老人家最是爱花之人,一生之中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花了。和长安的贵老太太们叙旧拉家常看花展,忙得不亦乐乎。每次回来都要滔滔不绝地谈论那花如何的鲜艳娇美,偶尔宛仪还会跟着附和两声。听得宛蓉心里痒痒的,只央求母亲带她去瞧瞧那美轮美奂的牡丹是何等风采。 陈老太太说那花都快谢了,不如正娇艳时好看,还是别去了,免得又吹了风,倘若得了寒疾又该难受了。 宛蓉放下筷子道:“花谢有花谢的美,况且牡丹是花中之王,难得来一次长安,又遭了罪,不去看看孙女这病岂不是害得太冤枉了?” 佟氏见她执意要去,也无可奈何,便答应了带她去看看。 这天天一亮,她便在燕绡的呼叫中起来梳洗,罗伊给拿了件红色服饰出来。宛蓉摇摇头,只吩咐拿件素点的。 “小姐穿红的好看,还是穿红的吧。” 宛蓉一边挑选着玉佩一边淡淡道:“不过年不过节穿这么红干什么。” “上次刘家小公子不就是穿了一身红吗,看起来挺精神的。” 经她这么一说,宛蓉倒是想起刘绍穿红衣的模样,身姿挺拔,精神焕发,确实好看,彰显的一表人才。只是她自己更喜欢素雅的服饰,奈何老太天总说小孩子家家要穿红着绿的才好,这才做了几套颜色鲜艳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也只是偶尔才穿上一回。她挑了一块双鱼佩,系在腰间上,和着一身青色水云长裙相得益彰。 用过早膳后,车马已经停在门外。给陈老太太请过安,佟氏才带着她们姐弟出门。病着的这些日子连门也不曾出过,每日待在后宅里和江南也无甚区别。仿佛是关久了的小麻雀,终于被放了出来,宛蓉这会心中欢喜异常。 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听见马车外面纷纷扰扰十分嘈杂的声音,于是悄悄掀起车帘打量起外面的景象。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不少马车穿梭在路中央。街边贩卖的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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