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哭的,但双眼却是那样的不争气,泪珠子大滴大滴滑过脸颊,跌落在她的双手上,将那玉柄的团扇浸湿,晕染了一大片水渍。 她甚至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单纯的问了一句话,那里就需要发这样大的怒火呢? 这样大的意见梅林苑里,跪在地上的侍女内宦密密麻麻。 甚至能听见有些不争气的,已经抽噎着昏了过去。 “殿下,我错了。”孙宛俞自个儿身子都软了,她也不忍心后面的那些侍女和内宦因她而受到什么惩罚,又或者是她在害怕男人就此就不要她了。 只是她的声音太轻,男人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 突然,原本不知晓待在了何处的小福康,竟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孙宛俞的身前。 突然微微屈腿,耳朵向后,对着李渭川就狂吠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 孙宛俞感觉到了男人明黄的靴子抬起,踩在石子路上,朝着这边走来。 她顿时顾不上害怕,深怕这东宫里唯一护着她的小东西被李渭川赐死,于是撑着身子就想要将身前的小狼狗抱在怀里。 但她身子刚动,男人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小福康竟是丝毫不惧,它猛地向前一冲,直接咬住了男人明黄色衣袍的下摆。 然后使劲的撕咬着,那姿态神色像极了在屋子里自己玩儿玩偶时的模样,但这一次它咬的却是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之一。 男人漆黑的双眸落在了那自喉咙中发出撕咬声的小东西身上。 孙宛俞当时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会跳动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扑过去将小福康抱在了怀里,死死地捁住它,接着将额头放在地上,生怕男人听不见似的,又怕男人真的要将小福康杀了。 哀求道:“殿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 李渭川负手立在原地,孙宛俞甚至不敢去瞧他的神色,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从她的目光里只能瞧见的是男人的靴底和那随着微风微微晃动的衣袍边缘。 就像是两人本该就有的位置。 “孙氏,孤可宠爱你,可赏赐与你,甚至可以让你在孤面前肆无忌惮。” 她心惊胆战的听着男人冰冷的、柔缓的,但却犹如那高不可攀的冰山,亦是犹如神明对着蝼蚁的语气。 直到男人似乎是蹲下了,那身影将她盖住,遮挡住了日光,她跪在地上的身子陷入了阴影之中。 “但孤若是不给你的,别妄想贪图。” 作者有话说: 女儿终于是开始逐渐看清了她在男人心里的地位。
第13章 “是。” 孙宛俞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双眸,此刻她将素日里踩在脚下,从未仔细观察过的石子路,看的清清楚楚。 李渭川抬脚离开,那衣摆扫过她的面容,那金丝线缝就的边缘在日光下闪着金光,但却如此的冰凉。 就像是穿着这件衣袍的男人。 直到李渭川离开,那迫人的威压也逐渐消散,众人才起身,彩云和彩玉这才扶着浑身酸软的孙宛俞回了屋子里。 ...... 彩云端着方才找到的药膏进来时,孙宛俞原本浑身脏污的衣衫此刻早已换下,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发髻散开,万千的青丝都铺散在身后,神色恍然,脸色更是苍白的犹如白纸。 那额间一团红肿逐渐向四周散开,开始变得青紫了起来,将脸色衬的格外的惨白,瞧着吓人的紧。 彩玉心疼的蹲下,小心的将寝裤的卷起来。 “嘶...” 即便是素来稳重的彩玉瞧见了那红肿流着血的膝盖时,也是变了神色。 因着近日太子殿下的震怒,即便是后面未有任何的惩罚,但此刻整个落梅院都似乎被压抑着一层阴影,丫鬟内侍们都战战兢兢的,脸色苍白。 加之孙宛俞没名没分的,太子殿下也说过他不给的,孙宛俞别伸手。 是以整个落梅院竟是无人敢去寻太医。 但彩玉瞧着女子双膝裂开的伤口,一时心急,就要想着去请太医。 彩云连忙将药膏放在一旁的案桌上,一把拉住了彩玉,眼眸瞄了一眼晃着神色的女子,声音不低的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彩玉心急的不行,说道:“姑娘怕是身上开始发高热了,摸着滚烫的不行。” 彩云冷声说道:“你是不要命了吗?殿下下午说的话你难道要违抗?” 彩玉闻言,神色到底是一顿,声音低了几分:“我又不傻,这不是先准备去问问德内侍嘛。” “彩玉,你来帮我涂一下药膏吧。” 话落地,彩云那双显得厉害的双眸就瞧了过去。 孙宛俞抬起一双水润的眼眸,却是瞧也不瞧彩云,反而是带着点笑意的瞧着彩玉。 彩云瘪了瘪嘴,立在一旁倒是没说话了。 “疼吗?姑娘。” 彩玉坐在绣凳上,微微弯着腰,将药膏挑起一些,又细细的抹在了女子红肿流血的伤口上。 但那血实在是止不住,刚抹上去的药膏不到一会儿就和冒出的血珠晕成一团,顺着那纤细白嫩的就像是一碰就折的小腿滑下来。 “别弄了,彩玉。” 孙宛俞其实很疼,那伤口此刻就犹如针扎,细细密密的双膝疼得都麻木了。 那张本就素白的小脸此刻更是苍白,鬓角间细细密密的都冒了汗。 彩玉也知道自己这样怕是在做无用功,但孙姑娘这般羸弱的模样瞧着实在是心疼。 孙宛俞将药膏接过,手里药膏温润,青白的玉瓷上面是精致的雕刻,摸在手里温润顺滑。 都是极好极好的物件儿。 只可惜她似乎是无福享受的。 “彩玉没事儿的,我多休息一会儿伤口自己就不流血了,到时候你再给我上药,很快就好了。” 彩玉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小心的伺候着她上了榻,因着伤口不断流血也不敢盖上被褥,就这么晾着双膝就睡了过去。 还好如今已是春末初夏,倒也不冷。 但那里晓得孙宛俞身子骨是这般的娇弱,不知昏睡到了何时,她竟是被疼醒了。 一醒来那脑袋就疼的不行,自额间的伤口散开,她的头就像是被人不断地重击一般的,疼得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处。 她想要起身,让自己舒服一些,但一动,她突的就开始犯了干呕。 她下意识的朝着床榻外侧去,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膝盖上的伤,顿时那刺骨的伤和头上的伤同时犹如炸裂一般的疼了起来。 孙宛俞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过去。 好疼啊,她想。 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孙宛俞想。 她就那么保持姿势等着剧烈的疼痛稍稍缓解之后,她控制不住的慢慢的蜷缩在了一起,就像是这样能缓解疼痛一般。 但身子全身都像是被刀子慢慢的磨刮着,疼的要死。 她不懂,只是伤了膝盖和头,为什么全身都在疼呢? “呜...” “救救我,救救我。” “爹爹,娘亲,我错了,呜呜,俞儿错了。” 孙宛俞疼的逐渐失去了意识,但她心中却害怕这逐渐失重的感觉,她心中一惊,生怕自己就这么死了。 不,不。 我要回去,我还未见过爹娘。 孙宛俞灵堂猛地一惊,那快要淹没她的失重感褪去,但身上逐渐麻木的疼痛却又犹如海水一般的席卷而来。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身边不是没有人,一双手不停地再给她擦着脸。 “彩玉。” 彩玉本在外间睡了过去,女子那呜咽声将她惊醒,她连忙燃了灯瞧去,那床褥间女子散乱着发髻,苍白的小脸上此刻却带着不正常的赤红色,紧闭着的双眸此刻浓密的眼睫毛沾满了泪水,寝衣也蹭的歪斜,露出曼妙的身姿。 彩玉忙过去伸手一摸,果然烫的吓人。 身后接过了灯烛的彩云却是瘪了瘪嘴,低声说道:“简直是不知廉耻勾人的妖精。” 彩云瞪了她一眼,吩咐人端了水来,帕子沾了水,给她小心翼翼的擦着脸,试图让床褥间不停流泪呜咽的女子好过一些。 女子眼眸微微开合,唤了她一声,随后却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彩玉一瞧恐怕发生意外,于是不顾彩玉的阻拦,拿着吊灯,就去前院寻德云去了。 孙宛俞只觉得浑身又开始陷入了浓稠窒息的湖水中,她想要大声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救救我,她想。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而前院儿里,在书房中,落地的大檠将宽阔的书房照的犹如白昼。 此刻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端坐在案后,背脊笔直,双眸内敛而沉静。 背后是偌大的舆图,大檠将男人的身影倒影在舆图上,显得格外的高大。 屋子里只有德云一个内侍伺候着,除了偶尔有灯烛轻微的炸裂声,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朝历经三代,除了始皇打下天下时,日后两代竟是都耽于享乐,如今国家瞧着日盛,但内里却是逐渐被掏空。 李渭川身上不光肩负着太子的职责,更是肩负着让这才历经三朝的皇朝重整旗鼓的重任。 朝城以及他们身边的内侍都在担忧,但李渭川却从来都是这副沉静的模样。 就像是他倒影在舆图上的背影一般,坚定且高大,这李朝定是能在他的手中变得昌盛繁荣。 “倭寇。” 男人沉吟了一声。 突的,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德云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瞧向了太子。 门口的侍卫伸手,将女子拦下。 彩玉在太子面前伺候惯了的,自是知晓规矩。 她在台阶下跪下,定了定心,低声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张大哥,德内侍在里面伺候吗?” 那侍卫肃杀的脸瞧了一眼着急的女子,悄声的开了一个缝隙。 德云目光一顿,对着案桌后的男人悄声弯腰,背对着门就快步悄声退了出去。 彩玉瞧见了德云,顿时上前跑了两步,接着有些着急的说道:“德内侍,奴婢不该打扰殿下,但孙姑娘高热不断,受的伤也是一直留着血,奴婢怕姑娘撑不过去,求太医给孙姑娘瞧一瞧。” 德云一听,也是焦急,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太医才说过这孙姑娘得娇养着,这若是今日出了意外..... 方才微微打开的门,又悄然的关上。 德云先是瞄了一眼案桌后沉静的男人,这才踏着步子上前,只是比出门时略微重了一些。 果然.... “怎么了?”李渭川随声问道。 “殿下,方才彩玉禀报,那孙姑娘下午伤了膝盖和额头,流血不止,高热不断,怕是再不瞧太医,那羸弱的身子恐有不测,不若寻太医给孙姑娘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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