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仍旧觉得奇怪,登了船,思前想后,也没探寻出个所以然来。 这位韩大人,为何要对她这样好? 他们不过见面之交,她也没做什么,又怎么引得这位韩大人多次出手相帮,难不成,是因为那位冯世子的缘故? 可他又不是那位冯世子真正喜欢的人,不过长得像罢了。 索性祝苡苡心思豁达,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这京城,若不出意外,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这位韩大人,她今后也再见不着了。 再想到能够顺利出发,踏上回家的路程,祝苡苡霎时转忧为喜。 京城到徽州府,船在这河道上约莫要驶上个十几日的路程,快的话十日左右。但这十几日的路程,他们倒也不是全程都待在船上,驶上个两三天,到了一处港口之后,商船就会稍作停顿休整。 原本黑压压的一整片商船,漂泊了几个港口之后,剩下同行的商船数,不足三只。 正值午时,祝苡苡搭乘的商船到了一处码头,镖队稍作休息,留些人看着船,剩下些人,则去了这处码头,采买东西。 祝苡苡是头一回下船,镖头叮嘱她一个时辰后务必及时赶回,叫她注意些安全。 她自是一一答应。 就如她出发前韩子章对她说的一般,她们一行三个弱质女流,处处得小心提防。 头一日出发,她因为太过开心,所以穿衣打扮并有些不太顾及,格外艳丽靓丽,这样太过招摇,易于引人注意,所以上了船之后,她便将头上的珠饰全部取了下来,又换上了一套朴素的衣服。 但现在想来,这身素雅的衣服也不够普通。 这趟下船,祝苡苡除了买些吃的之外,她还想买几身粗布麻裙,以备不时之需。 镖头是与她说一时辰之内回来就可,但祝苡苡也就待了半个时辰不到。 这是赶回来的时候,她看见镖头似乎在和码头的漕工说些什么,看起来神情极为严肃。 祝苡苡瞧见,也不由得蹙起眉头。 身边与她一起下船的银丹看见祝苡苡发呆,赶忙叫了她一句。 “小姐,我们上船吧。” 祝苡苡这才回过神来,说了声好。 将采买来的东西稍稍收整后,祝苡苡走出后舱,想稍作休息,却不想迎来刚才在外头看见的镖头。 镖头拱手朝祝苡苡行了一礼,“祝小姐,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她心头诧异,朝人笑了笑,“洪镖头但说无妨。” 镖头微微晗首,“我刚才下船的时候,去码头打听了些消息,听码头做事的漕工说,徽州府的码头已经被封了,走水路到不了那儿。” 祝苡苡心下微慌,面上却仍是镇定,“那洪镖头打算怎么办?” “我们只能在徽州府前一个码头,停船靠岸,接下来改走陆路,走陆路的话,我与祝小姐便不能同路了。” 闻言,祝苡苡不由得低垂眉目,细细思索起来。 就她所知,徽州府前一个码头距离徽州府城约莫也就是两个时辰的车程,若是能寻到脚力快些的马车,兴许还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片刻后,祝苡苡抬眸轻笑,朝洪镖头行了一礼,“多谢镖头告知,我晓得了。” 洪镖头恩了声,随即转身离去。 祝苡苡一边心底做着打算,一边将这事告诉了忍冬和银丹。 两人虽面色各有异样,心中各有忧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捏紧了了祝苡苡的手。 转眼又过了两天,商船停船靠岸,祝苡苡和洪镖头他们分道扬镳。 她们换上了之前买的粗布麻裙,将头发挽作普通妇人的发髻。因为在船上连日奔波,几人脸色都各有憔悴,乍一眼看过去,确实不怎么引人注目。 码头旁,就有赁马车的地方,只是因为她们动作稍稍慢了些,那些稍微好些的马车都给别人赁走了。 剩下最后一架,连个顶盖都没有。 见祝苡苡面色犹豫,让马车行的人压低了眉,摆了摆手,急声催促,“到底租不租给句话,你要是不租,就别挡了我做生意,还有的是人要租。” 听见他的话,银丹气得柳眉倒竖,当即便要呵斥他,只不过被身边的忍冬拉着。 忍冬小声提醒她,“这不是在徽州府,你脾气收敛些。” 银丹这才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祝苡苡思虑了片刻后,最后还是赁下了这辆无盖的马车。 倒也不是她脾气好忍气吞声,确实就和这马车行的人说的一样,从这个码头停船靠岸的船有不少,周围的车一辆辆减少,再拖下去,她们几个人就得背着这些箱子去城里面找马车。 见祝苡苡爽快的给了钱,之前摆出臭脸的那人顿时换了副笑脸,帮忙搬着行李上车,驾车走了。 在城里的时候还好,出了城,走起山路,这路上就颠簸了不少,似乎是前些时候才下过雨,松软的泥土十分泥泞,走两步就得颠一下。 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车,走到山林间,天色突然黑的厉害,阴云密布,似有下雨的迹象。 林间山风呼啸,竹林树叶,簌簌作响,奇异的风声,在这空旷的山路中飘荡,显得尤为摄人。 不说祝苡苡她们,就连着驾车的人也不免得有些慌忙。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又要下雨……”他嘴里低声道着,似乎不断开口说话,能减少他心底的慌乱似的。 银丹嫌他烦,“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车夫侧过头来,“你这小娘子也忒不讲道理了些,还话都不让人说了?” “天这么黑又阴风阵阵的,你吵着我心里烦!” 忍冬赶忙拉着银丹,“好了好了,算了。” 车夫哼笑一声,“吵着你心里烦,我还心里烦呢,就挣你这么几个钱,还得陪着笑脸不成,天这么黑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信不信我就把你们几个扔在这?” 他听说,这条路偶尔会出现山贼,才将租车的价钱提了几倍,却没想到这条路还是这么可怕。 要不下次,再将这价钱提一些好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祝苡苡她们占了自己莫大便宜的模样。 银丹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心底也有些后怕,那威胁似的话不像是作假。 祝苡苡原本是不想同这势力刻薄的车夫计较,可他几次三番出言不逊,祝苡苡便实在惹不了。 她沉了脸,嘁了声,“你要想这么做也可以试试看,到底是谁把谁扔下,我们是三个人,平时在村里做的也都是些体力活,就你这瘦弱的模样,也不晓得经得起多少折腾。” 祝苡苡的话到真叫那车夫有些害怕,他个子生得不大,要只是一个村妇,他还奈何得了,可她们这三个人…… 双拳也难敌四手啊…… 想到这里,他赶忙又赔起笑脸。 “我就开玩笑的嘛,你这小娘子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他呵呵的笑着,祝苡苡却还是板着脸,未同他玩笑。 “你只管驾车就好了,到了徽州府城,我自然会把剩下的车钱给你。” 车夫小心地打量着祝苡苡的脸色,见他不管怎么笑,她都还是那般冷着张脸,没办法,只得收回了目光。 却不想这才片刻走神的功夫,竟险些撞上了前面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他赶紧勒紧了缰绳。 祝苡苡她们猝不及防,都朝前趔趄了一下,撞到了马车车板上。 祝苡苡头磕着木板,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看见祝苡苡磕到,银丹气急了,不由得斥到,“你这人怎么回事,车都不会驾了?” 车夫这会儿也不敢硬气了,手颤颤抖抖的指着前面,“好像有个人。” 祝苡苡眯着眼朝前看了看,确实像是有个人躺在路边。 她朝车夫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车夫苦着脸,似乎有些不敢。 银丹轻哼一声,“你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躺在路边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见那车夫还在犹豫,沉默了许久的忍冬开口:“我和你一起去看。” 说罢,忍冬跳下了车,那车夫也下了车,将马车牵了过去。 离着约莫有一尺,车夫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躺在路边的人。 一身猎户打扮,蓬头垢面,头发半遮着脸看不清模样。站着这么远,身上还隐隐能闻到血腥味,这让车夫不忍的皱起了眉头。 车夫侧过头去,朝着祝苡苡开口:“应该是这村落附近的猎户,说不定是上山打猎时受了伤,从这崖上跌下来。” 临了他还补了句,“看着挺可怜的。” ?祝苡苡颇不理解的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可怜的。” 尤其是这话,从这势利刻薄的车夫嘴里说出来。 那车夫叹了一声气,缓缓开口:“这附近的几个村落都穷得叮当响,大多年轻的都当壮丁去应征了,剩下一些,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只能靠山吃山来着,来着荒山野岭打猎,今天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转眼明天就死了。” “就比如眼前这个,估计半夜就得给野兽叼走,死无全尸也是正常的。” 他话里带了几分哀戚,聊了几句就勾勒出了几座贫穷困苦的山庄村落。 祝苡苡虽没什么感触,可她身边跟着的忍冬银丹却难得流出了几分同情。 银丹更是试探的看向了祝苡苡,“小姐……要不我们,救救他?” 祝苡苡听了,讷讷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诚然这猎户确实可怜,看样子受了挺重的伤,若是他们不救他,说不定就和那车夫所言的,半夜就被野兽给叼走了。 那车夫探了探他鼻息,随即又朝祝苡苡回话,“好像还活着。” 四个人里,似乎就她,最为狠心了。 她不怎么想救这个来路不明倒在路边的人,所谓猎户,不过也就是看他的衣着打扮下的判断,万一他不是猎户,而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呢?那又该如何是好? 天色渐渐黑了,容不得她再犹豫。 这毕竟是山路,要再做停留,指不定他们这一行也得碰上这山里的野兽。 祝苡苡侧目问那车夫,“有绳子吗?粗一点的最好。” 车夫被祝苡苡问得一头雾水。 祝苡苡见车夫呆愣的模样,只得又催促到,“到底有没有绳子?” 车夫面上怪异,但还是顺着她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有,我拿来给你。” 等车夫取出绳子,祝苡苡直接跳下马车,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那个受伤男人绑了起来,随后又吩咐忍冬银丹,把他抬上马车。 她一番动作下来,将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会儿,她倒真得感谢一下孟循。她捆人的方法还是孟循教给她的。孟循曾与她说过,这样的绳结,一般犯人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5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