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苡苡羞恼至极,偏过头去,朝着他唇舌狠咬一口。但即便满嘴的血腥,唇舌难以忽视的痛意,也丝毫没能阻挡他进取挞伐,攻城略地。 直到余光瞥见穆延上前,他才松开了祝苡苡。 她稍得喘息,眼底眉梢皆是惊惧,但更多的却是怒不可遏。 祝苡苡肩头微松,抬手朝孟循脸侧狠狠扇去。 她下手没有丝毫顾忌,啪的一声异常响亮。孟循脸稍侧向一边,白皙如玉的面上顷刻红了起来,但他却毫不在意,唇边仍含着笑。 孟循凝望着祝苡苡,窥察到她脸上的愤恨,他的笑越发肆意张扬,眉目间满是快意。 走上前来的穆延面露冷意,目若寒芒,毫不留情的向孟循刺去。 甚至,要是祝苡苡没有拦着穆延,他下一刻,兴许就要杀了他。 孟循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嘴角的血痕,那双原本清凌凌的眼,陡然间生出了几分暧昧,他似乎还在品味着刚才的吻。 祝苡苡气得浑身颤抖,但拉着穆延的手却紧紧没有松开。 她知道,她要是不拦着穆延,穆延一定会对孟循出手。 可孟循是朝廷命官,杀不得,打不得,即便再气再恼,最多也只能骂骂他罢了。 祝苡苡再没有这样清醒过,再没有此刻,这样清醒的认识到他们二人身份的差距。 他是官她是民,他便可以这样欺辱她至此,她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方才那一巴掌,是她所能给予的,最大的报复了。 想到这里,她双目微红,既有委屈又有恼恨。 穆延侧目看着她,眉目间满是心疼,“姐姐……” 祝苡苡没有说话,只是牢牢的握着穆延的手,在他耳边轻喃。 “不要冲动,要冷静,算了算了……” 这话是说给穆延听,却又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她喘息渐渐平复,好一会儿,彻底冷静了下来。只是那离去前看向孟循的双目中,仿佛是淬了火一般。 看着祝苡苡渐渐远去的背影,孟循轻声笑了出来。 是这才是他想要的,她恨他,总好过忘了他,漠视他不在意他。恨才好呢,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没有恨,不轻易就要把他给忘记了么? 他们是相伴七年的夫妻,人生短促,又能有多少个七年,他们才该是世上纠葛最深的人,爱也好,恨也罢,都会让他们之间越绕越紧,直到密不可分。 放妻书而已,就当真能阻隔他们了? 不能,不会。 那既然能写下放妻书,当然也能收回来,他既然能与她和离,同样也能和她再成亲。 他无法割舍她,无法忘记她,那便不再勉强。他会把她夺回来,一月两月,一年两年,那只是时日罢了,他经得起也耗得起。 她不是觉得他无耻卑鄙么,那他索性就做到底好了。 他本就不是君子,也从不在意那些名声。 远处的墨石走了上来,看着形容狼狈的孟循面上,不由得浮现几分担忧。 刚才那一巴掌,他看得分明,大人明明有机会能躲过去,可以不用受这一巴掌,可他偏偏没有。墨石猜不透孟循心中所想。 譬如今日,大人与他说叫他隐匿身形,在一旁暗处观察。但那街上突然生出不少手持棍棒的刁民,大人差点便要受伤,他几次三番想要出现,但却被大人察觉,示意他不要靠近。 当年大人将他从刑部大牢捞出来救了他的性命,他便打定主意,这辈子会为大人效力,供他驱使,他的职责便是护卫大人安全,可偏偏今日,他却派不上任何用场。 看得出来,夫人身边跟着的那少年,身手不凡,若那少年要对大人出手,难不成他也要在一边看着吗? 墨石心中百感交集。 他跟在大人身边多年,却仍旧看不出,猜不透大人心中所想。 “大人,您的脸。” 这会儿再看,已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颊也要叫刚才肿了几分,原本清俊的模样,这会儿看着好不憔悴狼狈,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端方持重的模样。 孟循仍旧笑着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侧,似乎还能感受到方才她打他时的温度,令他升起几分莫名的想念留恋。 “不打紧,这样的伤只要过一会儿就不会有痕迹的,她才多大的力道啊,我倒有些心疼她的手。” 那双柔软细腻的手,他曾抚摸过千次百次,直至今日,也能回想起那温润的触感。 只是他现在这模样,倒是不太方便让那位高大人看见。 “我先回驿站,去接那位高大人罢。” 墨石应了声,是转身走向刚才那门半开着的商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稍微晚一点。
第43章 祝苡苡回了客栈便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中, 久久没有出来。她在回客栈的时候,就一路安静沉默,穆延几次想开口与她说话,却都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目光。 相处了这样久, 穆延早已明白祝苡苡这反应是何意思, 她不想和他说话, 她很疲惫。 刚才的事情叫她应接不暇,也叫她有心无力。孟循那难以言说的态度, 叫她惶恐,让她不安, 她甚至觉得,他们的纠葛不会自此结束。 这是令她极为烦恼,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应对的事情。 祝苡苡以为,他给了她放妻书,她回了徽州老家, 他们该是再无纠葛, 再无牵连, 即便见面也与陌生人别无二致。 可三番两次的见面,足以推翻她的猜测臆想。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 她今后兴许有许多。需要面对孟循的时候。 祝苡苡正坐在房中的雕花木桌旁, 单手撑着颐, 呆呆的望着放在帐帘一旁,束腰高几上的花瓶。 花瓶上描的花, 是她很喜欢的金丝菊,一瓣一瓣, 栩栩如生, 漂亮极了, 她前些时候没注意看,这会才发现。 看着花她该是开心的,唇角也牵了起来。可合上双目,想起刚才那个肆无忌惮的吻,那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渐渐起伏不定起来。 她甚至不敢闭上双唇,她怕那腥甜的气味顺着舌尖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痛苦,让她不安。 孟循明明不喜欢她,明明早就把她看作可有可无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还要来打扰她原本安宁平定的生活,将他的开心快乐搅和的一塌糊涂。 祝苡苡低垂下头,她眼睛酸涩的厉害,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哭,只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外头敲门声乍然响起。 祝苡苡拿起拢在袖中的帕子,胡乱擦了擦眼,她慌张的站panpan了起来,脚步匆匆的朝门口走去。 又敲了一会儿门,门外的人才开口问话。 “小姐,您要的水来了还是温热的。” 是这家客栈伺候的伙计。因为银丹水土不服的缘故,祝苡苡特地给了这家客栈的伙计些额外的差事费,让他照顾着银丹,一来二去,仅仅两天过去,这家客栈的伙计便和她相熟起来。 因为祝苡苡给的钱多,再者也不多事,没有什么人不喜欢这样的主儿。 她在进房门前曾嘱咐伙计去打一盆热水来给她洗脸,那伙计听了,二话不说便去了厨房烧水。 小半个时辰过去,水开了,特地把水兑的温热正好,才巴巴送来。 祝苡苡轻轻嗯了声,又仔细擦了擦眼睛,才将门打开。 伙计面上端着笑,邀功劳似的看向祝苡苡,可祝苡苡这会儿哪有功夫去夸他,只匆忙接过同盆,随口到了声谢。 门被里头的人推着合上,伙计也一脸纳闷,他以为面前这位大方的主儿,会给他一些赏钱的。 却没想到给他碰了一鼻子灰。 那回想起前些时候,自己得的那些沉甸甸的银子,那心里的气恼,便倾刻云淡风轻。 算了算了,也是,他太贪心了。 祝苡苡从外头接过铜盆,而后放在桌边的木架上,双手舀起一捧水,扑湿了白皙的脸。纤长卷翘的睫毛也被打湿,水珠一簇簇的顺着额发睫毛流了下来。 唇边的腥甜似乎也冲淡了不少。 她舌尖咽喉干得厉害,却也没有轻易喝上一口水。等将绢帕打湿,细细的擦干了唇之后,她才恍惚的透过气来。 祝苡苡双唇轻轻碰着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她将自己的唇擦了一遍又一遍,原本只是有些干涩,这会儿却被她□□的又红又肿,唇边还破了一块,在用水去碰时,生出些浅浅的疼。 小半个时辰过去,她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苍白,她才算罢休,将已经湿透的绢帕扔在铜盆里,坐回了方才的圆凳上。 她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 不知是哪来的粗茶,又苦又涩,生冷的刺喉咙,她险些要吐了出来,好在这一口茶水下去,她唇齿再没有方才的味道。 穆延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祝苡苡呆呆的坐在一边。 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望着一边的帘帐暗自出神,连穆延走到她身边都未曾察觉。 穆延知道她没有心思同自己说话,也不想搭理他半分,他也确实给了她安静的时候。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穆延就站在她房门外,安安静静的站着,她坐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 已经到了要用晚食的时候。 穆延再等不下去了,她该吃些东西,该好好的休息,不该再去想午时的那些不快。 这一整天,她只吃了出门前的他买的那些东西。 她会累也会饿,他是她的护卫,他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她折磨自己。 她该是曾经那样明朗而又坚强的,不该是现在这样惶然无措的。 穆延不想看到她这样,他不舍得。 他喜欢她。 他希望她是开心的。 于是,穆延让客栈里的伙计从后厨拿些饭菜来,亲自送了进来。 门是半掩着的,似乎刚才就没有关好。穆延敲了门,但她却像没听到似的,没有什么反应。 穆延将托盘上装的碗碟一一放在了她面前的圆桌上。 “姐姐吃点东西吧,吃过了就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去见那绸缎商人,好不好?” 祝苡苡抿着唇,侧过头来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穆延,穆延极为专心地看着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里,倒映着她的面容,他的担心忧虑,一点不剩地展露在她的眼前。 她倏地蹙起眉头,然后站了起来,直直的看向穆延。 她并不愚蠢,也不算迟钝。她早就察觉到了穆延对她的关心有些过分。 只是那会儿她还没有心力去应对,她觉得穆延年纪小,自己又是出现在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女子之一,他记挂些她,对她产生些异样的情愫也不算得什么。 穆延还年轻,心性不定,兴许今日喜欢她,明日便不喜欢了。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那真诚而又动人,但却难以维持。祝苡苡自己便是从那样十几岁的年纪走过来的,她曾经也喜欢过人,就譬如孟循。时至今日,两人还不是走到了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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