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前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应该怎样让她知晓他的喜欢。 “姐姐要是想和那位孟大人真正断开,也可以试试,姐姐不相信我,觉得我的喜欢漂浮不定,那只顾当下便好……” 祝苡苡看着他,良久过后,才缓缓冷静下来。 还真是她小看了穆延,小看了他的喜欢。 穆延模样还是和曾经那般,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只是偶尔,眉宇间透着几分稚气。 要不是真的坐在这儿,听到了穆延亲口说出这些话,祝苡苡甚至都不敢相信,他能同她说这些。 情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他可以不顾自己,不顾尊严,甚至不顾性命? 五连山的匪患,祝苡苡在十六岁那年便听过,这徽州府换了三任的知府,甚至驻守徽州府的新安卫司指挥也换了两任,但却从来未能解决匪患的问题。 官府似乎拿这些匪贼束手无策。 祝苡苡不晓得其中具体的缘由,这会儿也没心思去考虑究竟是为何。 她只知道做这事的风险极大,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穆延大可安安心心地做个护卫,即便不做护卫,做个猎户,也要比起去剿匪来要好得多。 他,确实要比她想的认真。 是她看轻了他的喜欢。 祝苡苡扬唇笑了笑,“穆延,你稍微低些,我有话要与你说。” 她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他能看出她心底的犹豫纠结,也能看出她这会儿的释然。 但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的话他会听的,他会乖乖照做的。 穆延矮下身来,靠近了祝苡苡,而就在这片刻,祝苡苡抬手挽在他的肩头,她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的唇,倾身探去。 穆延双肩一颤,身子僵直。 长长的睫羽抖得厉害。 他呆呆的,不敢有半点反应,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他的所有,任由她主宰引导。 穆延的生涩,早在祝苡苡的意料之中。他只敢安静的与她贴着唇,怯懦的像只幼猫。但好在他不会躲开,幼猫受惊的话,会躲开,会逃避逃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段,再瑟瑟发抖。 穆延不同,他不似怯懦的幼猫,更像媚主的猫,乖巧讨宠。 他温驯顺从,且聪明。 她一教他,他就学会了。 甚至大着胆子搂住她的腰,渐渐的反客为主。 穆延的领悟能力,全然超乎祝苡苡的预料。辗转反侧,她的唇都开始发麻,他仍旧不愿将她松开,沉沦,痴迷,不知餍足。 最后,祝苡苡忍无可忍,无奈的将他推开。 作者有话说: 去外面考试了,今天只有一章,还是紧赶慢赶出来的T_TT_T
第45章 凉风萧瑟, 鹧鸪嘲哳,转眼便又过去了两日。一直水土不服,成日躺在床上的银丹也总算渐渐好转,能下床来走路, 脸色再没前几日那样白的吓人了。 几乎是身子一好转, 银丹就赶紧的回了祝苡苡身边。 这次一连病了三四日, 银丹成日就只能喝些汤汤水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原本就大的一双眼,现在跟镶在框里似的, 浅浅的附着着一层皮肉,哪里还有曾经的明媚朝气。 银丹却没顾得上管这些,她只晓得自己这些时候没尽到一个做丫鬟的本分,没有伺候好小姐就算了,反倒还让小姐来亲力亲为伺候她。尽管大多时候, 祝苡苡都是让客栈里的伙计帮忙照顾银丹, 但祝苡苡却也给银丹喂了好几次饭了。 前天那两盅药, 还是小姐给她煎的。 银丹那会儿迷迷糊糊的,但也还记得祝苡苡那双白皙柔嫩的手, 手背烫起了几个水泡, 在一片细腻光洁的肌肤上, 看得尤为心疼。 银丹原本还想着,这次陪着祝苡苡一起来江宁府, 肯定要将祝苡苡照顾得妥妥当当,要比忍冬都更加贴心。 银丹也想做祝苡苡身边那个值得信任的人, 但也不知道是性子的缘故, 还是她确实不够细致的缘故, 许多事情确实做得不如忍冬好,但银丹也自诩,从不会做拖后腿的那个。 可这回呢,她倒是真正拖后腿了。 想到这里,银丹苦涩着一张脸,将客栈备好的早食送到了祝苡苡房里。 祝苡苡房里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没,开始进来的时候,银丹还以为她出门去了。 将红木托盘上装的清粥小菜放下,银丹转身去了里间。 珠帘微微晃动,挡住了银丹的视线。她只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坐在一边的梳妆台旁,对镜描红抹翠。倩影婉丽,纤细窈窕,除了是祝苡苡还能有谁。 她少有穿这样青色的衣服,晃的一眼,银丹都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豆青的滚边绉纱长袄,袖口处露出那么一圈鹅黄色的衫子,配了条双白的彩织罗裙,隐隐约约窥见罗裙上的缠枝花纹。 这样的颜色,将人衬得青葱明媚,乍然一眼,银丹都有些不敢认。 祝苡苡随手翻开碧镂牙筒,抹了点口脂,瞧这差不多,气色也比方才好些了,她才满意的站了起来,这会儿转身,便看见呆呆站在珠帘一边的银丹。 她小山眉一挑,走到银丹面前,“发什么呆呢,这病了几日病傻了,连小姐都认不出来了?” 银丹赶忙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就是认不出自己,也不能认不出小姐呀!” 祝苡苡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再琢磨琢磨,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自己都认不出来也不能认不出我?我就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还在你身上应了验。” 银丹的脸突然生出几分热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若是觉得还累的话,再歇一天,不着急要你伺候。” 银丹瞪着眼,有些委屈的摇了摇头,“已经好全了,没事儿…外头还放着我从客栈厨房端来的早食呢小姐,您快去吃些吧。” 祝苡苡昨日便和银丹说过,今个要去见那江宁府的绸缎商人。 原本是前几日就要见了,可奈何码头那边生了乱子,便没能见面。再加上这绸缎商人还有些旁的事情,这么一来便耽误了两天。 但也不打紧,反正祝苡苡也没这样快离开。 正好这两日有闲暇,她与穆延把江宁府城里面大大小小好玩的地儿都逛了个遍。 她这趟过来也不纯粹就是为了办事儿,也想好好放松放松,看看这能和苏扬两州齐名的江宁府,有什么新奇有趣的。 祝苡苡嗯了声掀开珠帘,随银丹一道去了外间。 差不多用完早食,祝苡苡遇上从外头匆匆回来的穆延。 他来时面上淡淡的,只在看见祝苡苡时,唇边才浮出几分笑意。 穆延甫一进来,祝苡苡便抬眸看向他,“事情都办完了?” 穆延嗯了声,又拿出腰间垂着的那块令牌递到祝苡苡面前,“这是镖头给的信物,到时候拿着它,就能取到姐姐买的那批料子了。” 别的不说,至少穆延做事,祝苡苡还是放心的。只是,她没有接过那块令牌。 她拿过那块令牌之后,又放回到穆延手中,压着他的手指,让他接了回去。 祝苡苡勾唇笑了笑,“就放在你那儿吧,到时候还得你去帮我取呢。” 穆延注意全在自己的掌心。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戳着他的手掌。 她的手,小而乖,他张手便能轻松握住。 穆延睫毛轻颤,又嗯了声。 祝苡苡这才将手收回。 “我现在得去见那位绸缎商人了,陪我一道出门吧。” 不等穆延说些什么,她转身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银丹,“银丹你身子才好,还是不要出去了,就乖乖待在客栈里,等我回来给你买些好吃的,好好把这气色给补回来,我再陪你一起去江宁府城里玩,好不好?” 银丹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到祝苡苡又张口问了第二遍,她才后知后觉得说了声好,可等到这个好字说出口之后,她又后悔了。 是想和小姐一起出门的,不然大大清早爬起来做什么? 便是觉得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她才想陪着小姐一道出去的。以往去见那些客人,不是她陪着,就是忍冬陪着。 这回忍冬不在,于理来说,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之一,应该时时刻刻都陪在小姐身边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身边就多了个穆延。尤其是在她病着的这段时日,两人好像要比前些时候又更熟上一些了,行为举止都有些莫名的亲昵。 就比如方才,小姐居然将手搭在穆延手上,且动作极为自然,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做。 若是小姐不想收的东西,她大可不必去接,怎么还要接过再还回去。这可不像小姐的行事作风啊。 小姐方才面上还笑着,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她记得以前在徽州府的时候,小姐也没有一看见穆延就那样开心的。 还是说,只是她的错觉,小姐是因为今日总算要去见那绸缎商人,这才心情不错的。 银丹总觉得祝苡苡和穆延,有些奇怪。但具体怪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而这会儿,她才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就离开了房中,一道出去了。她再想插嘴,说想一道跟着,却是再也没了机会,银丹气的连连叹气,跺脚恼恨自己就爱胡想乱猜。 另一边,祝苡苡和穆延一道去了那绸缎商人约见的茶馆。 这绸缎商人姓邹,是江宁府城中有名的绸缎商人,他开的纺织厂子,光是在江宁便有三家,除了官府的江宁织造,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可以说是在江宁一家独大。 除了那几个称得上名号的皇商,再没人能和这位他一争高低。 也因此,他大多时候都忙得厉害,祝苡苡要与他见面,还是半个月前就传了书信过来。 茶馆雅间内山水雕花屏风后,祝苡苡和那位邹兴一道坐在八仙桌两旁。 紫檀雕花八仙桌上,摆着一套雨过天青色的汝窑瓷器。 光是那装茶的茶壶,和这一套杯盏,就价值百金,可遇而不可求。 祝家是徽州府中有名的商贾之家,祝苡苡出生祝家,见多识广,轻易就能看出雅间内陈设大多都价值不菲。 “我方才提的那价,不知邹老爷考虑的如何了?”祝苡苡面上端着淡然,轻碰着雨过天青的杯盏,“马上就要到汛期了,走不了水路,只能走陆路,那些镖局的行情,想必周老爷要比我更清楚,接下来莫说是料子,即便是做好的成衣,也很难卖动。” 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季节更替时候变换,少不得衣裳的料子款式都得有所变化,可这道路不通,再加上路上诸多耽搁阻碍。光是买这些布匹绸缎,确实是没有前些时候那样容易,且这料子堆着也容易失了价值,毕竟这又不是偏远的边境,讲究的就是个时兴,你这东西不时兴了,即便做工再精致,那价也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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