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道:“哎呀,你且放心,我会体谅你的。毕竟眼神不好不是你的错,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病症。” 白梦来自觉掰回一成,可这话却惹得玲珑发怒了。 玲珑气急败坏抽出手刀,想要给白梦来一点颜色瞧瞧。 就在伤人的一瞬间,被柳川拉住了:“妹子,使不得!杀人犯法,要蹲大狱的!这是皇城地界,刑狱司刁钻着呢,怕是不好逃!” 于是,玲珑只能故意让柳川拉着她,装作无法近白梦来身的样子,朝着他站的方向拳打脚踢:“白梦来,你去死吧!” 白梦来报了“猪蹄事件”的仇,嘴角几不可闻上翘,扬起了那么一点点笑模样。 哼,黄毛丫头敢拿他开涮,就要整治整治她,方才知晓天高地厚! 是夜,玲珑窝了一肚子气,回了寝房休憩。 寝房一隅有装满热水的浴桶,玲珑整个人浸没在清水里,浑身筋骨都被那热水泡开,好不爽利! 她松了一口气,此时才觉得自个儿是活着度日的。 其实之前的小打小闹,她也没放在心上。 自家人嘛,结结实实闹过一程子,明日还是和和美美能凑一桌吃饭的。 不得不说,她和白梦来还有柳川很有眼缘,半道上的家人,竟也比旁人亲近。 玲珑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随后换上干净绵软的里衣。她躺在黄花梨镂雕团花月洞门罩式架子床上,缓慢酝酿睡意。 平日里在大通铺结实的石炕上睡出来的硬朗筋骨,如今被软塌塌的床垫子降服。她好似被一团棉花包裹,浑身虚软,睡姿歪七扭八,也不成体统。 就这么着吧,玲珑全身心松懈,好似浮在云端。 不得不说,好些天没回屋了,这寝房还未曾起灰,想必是时常有人来打扫。 会是谁呢?玲珑迷迷瞪瞪地想。 半睡半醒间,她鼻尖嗅到一味兰草香,细腻温婉,带点子催眠的功效。 她陷入睡梦沉酣之前,隐约记起,这好像是……白梦来惯爱用的香粉。 怎会留在她的房中呢?真怪呀。 这一夜,白梦来又入了玲珑的大梦黄粱。 玲珑揉了揉眼,瞧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白梦来,喃喃:“白老板,你又来我梦里呀?” 白梦来手端一大盆蒜蓉猪蹄,道:“不是说,讨女子欢心,要投其所好,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玲珑难以置信地问:“讨我欢心?” “正是。” “为什么呀?” 白梦来琢磨一番,轻咳道:“许是拿你练练手,此后向其他心上人求爱时,更熟门熟路,还能积攒些经验。” “……”闻言,醒时不称意的玲珑,这一次在梦里,成功反杀了白梦来。 原本甜馨的梦,变成了一场生死交战,搞得睡醒的玲珑,很是心虚。 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回曹家之前,先敲了敲白梦来房门,和他道别:“白老板,我要走啦。” 白梦来拉开门,瞧着眼前娇小的姑娘。 人家好端端来寻你辞别了,总要说几句锦绣金句。 白梦来沉吟好一会儿,方才出声叮嘱:“回曹家后,处处当心。我瞧着这曹夫人不一般,你须得谨慎一些。” 说完,他探指,不着痕迹地帮玲珑扶了扶插歪了的珠花。 男子薄凉的指尖微微划过耳垂,明明是极其细微的举动,不知为何,反倒惊了玲珑一跳。 她面红耳赤,被触碰的地方止不住发烫,好似浑身上下滚烫的血气都汇聚于此。 玲珑怕耳朵尖子红了,被白梦来瞧出个分明,急忙开口说话,掩饰一番:“白老板就这般放我回去了吗?我是回来向你讨主意的,你也给我想个法子,让我带着回曹家才是。” 白梦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莫急,你且回去瞧着吧。” “嗯?” “不出三日,这下药的贼子必定畏罪自杀。” 玲珑心里唬了一跳,问:“你这么确定?” 白梦来掸了掸袖口,道:“谁家主子这般宅心仁厚,做了恶事不杀人灭口的?不除掉这枚棋子,还等人将真相抖露出来吗?瞧着吧,不必我等出手,还会有大事发生。” 白梦来说的有几分道理,玲珑深思一瞬,道:“那我得赶紧回去提醒钟景,若是这贼人死了,那可就抓不着幕后指使了!” “嗯。” 说完,玲珑几个翻腾间,已然飞奔出了金膳斋的漆门。 可惜,玲珑再怎样反应快都来不及了。 待她回到慧珠院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 原来是伙房的一个厨子服毒死了,不仅如此,钟景还在他的房中搜出了用油纸封实的所剩无多的麝香原料。 看来,下药毒害曹家子嗣的贼人,就是这个厨子! 钟景气得牙痒痒,险些昏厥过去。 她身子骨亏空了,如今还虚弱。流产的妇人,得坐小月子,还没到能下床的地步。 可见她是恨急了,这才下榻亲自审问。 奈何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这是要她的命呢! 钟景恨急,嘱咐身边的奴才,道:“给我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定然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捏在手心里,这才敢服毒自尽,干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敢害我儿,我要将他挫骨扬灰,死后都不得安生!”
第51章 查一个厨子的住所还不简单?闹出了毒害曹家子嗣的事儿,钟景都不用和曹老爷请示,风风火火去办了,也无人敢拦。 她是失了孩子的可怜母亲,为了孩子的事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都拦不得。 奈何狡兔三窟,能让钟景去查,想必厨子家中已然打点好了。厨子在曹府之外的住所空无一人,不过家里人应当是还未走远,炊烟里的火头尚有余温,可能是今早刚离去的。 没寻到人,想必就是怕厨子出事牵连全家,这才转头就跑,由此可见,家眷很可能就是知情的,那肯定还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钟景还要再找人,这一次却被玲珑拦下了:“你这样不成。” 钟景是气昏了头,说话语气不善,反问:“怎么不行了?” 玲珑见四下里没人,温吞地道:“你连一个厨子是否包藏祸心都不知晓,又怎能保证跟你来的人里头有没有满腹坏水的?万一他们知晓你搜查的方位,提前知会人,让厨子的家人跑路,届时你还有把握抓到家眷吗?” 此言一出,钟景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小杌子上,道:“你说的在理。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行事呢?” 玲珑深思熟虑,想了个法子:“我看,你不妨大张旗鼓地说没寻到人,这样一来,碧云院那边就能松一口气,也不会再通风报信给厨子家眷了。明面上,是我们咬碎牙齿和血吞,让这事儿不了了之。背地里,则由我和白老板去寻家眷,暗暗逼出线索来,你看可好?”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钟景再不情愿,也只能认怂。 她叹了一口气,在慧珠院的下人们宣扬此事。说是不知这厨子为何鬼迷心窍,竟要害曹家子嗣。特特去寻人,偏生厨子家中无人,寻不到也只能就此作罢。 说了这些不够,钟景顺道杀鸡儆猴,给所有人紧一紧弦。让他们好生在慧珠院当差。若是出一点纰漏,小心牵连到老子娘与家中兄妹的前程!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眼下就看白梦来是否手眼通天,能给她带来好消息了! 这几日,钟景再不甘心,也只能在曹老爷跟前上一上眼药。 她迎了曹老爷回寝房,哭得梨花带雨,道:“妾身好不容易怀上了老爷的孩子,连虎头鞋都做了好几双,岂料小厨房竟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贼人,连无辜稚儿都要谋害!” 她眼睫微颤,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便抖落到衣襟上,陷下了些许不大不小的深渍。 钟景软软地依偎进曹老爷怀中,娇滴滴地呜咽:“老爷,我怕。若是有朝一日,连我都遇害了,那怎么办?我舍不得老爷,我不想离开您。” 钟景这副模样我见犹怜,很能得人心。 她不傻,在玲珑面前凶相毕露也就罢了,爷们面前可不会做出这等可怕的姿态。 男人都是爱俏丽可人的,会心疼你一时,不会心疼你一世。 没了孩子事小,笼络不住爷们儿,那宠妾路也就走到头了。 曹老爷正值壮年,生得也算仪表堂堂。他将钟景揽入怀中,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莫怕,爷会护着你的。背地里是谁在捣鬼,爷会帮你揪出来,绝不让你受委屈。” 钟景听到这话,稍稍心安了。不管曹老爷知不知道是曹夫人下手,有他这句话在,那也足够让爷们儿品一品家宅里坐镇着一个毒妇的恶果。 不过,曹老爷能让她有孕,足以说明他身子骨不错。 可这些年来,曹家都没能开枝散叶,难道曹老爷不会疑心曹夫人在后头动手脚吗? 而且曹夫人和曹老爷的感情不好,夫妻两个相敬如宾…… 曹夫人害钟景是出于报复,这才让她落胎。那换做是其他宠妾,曹夫人应该也不会拈酸吃醋,动手脚吧? 既然如此,整个曹家还是没有孩子诞生,好似被诅咒了一般。 钟景忧心忡忡地思量前因后果,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白毛汗炸开,毛骨悚然。 另一边,玲珑当晚又翻墙回了金膳斋。 都不用白梦来猜,单从玲珑的神色来看,就知道是他此前的话一语成谶。 白梦来见玲珑心事重重,也不磨蹭了,径直说:“换身衣衫,我带你出门。” 玲珑问:“去哪儿?” 白梦来慢条斯理地道:“你肯定是想查那死者的家事,既如此,就得出门一趟。” 玲珑惊讶极了,觉得白梦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若是他在紫清寺门前支个算命摊子,没准也能日入斗金,那还开什么店面啊。 玲珑三下五除二洗尽了一身风尘,再换上一件厚实的桃花枝镶边兔毛袄子与鹅毛内胆粉桃双面绣马面裙。这一套很显然是白梦来给她搭的,瞧着清新可爱,很合适她这个年纪的娇女子。 不仅如此,白梦来还替她寻来那支红鲤鱼镶宝石步摇,他不紧不慢帮她插到发髻里,乌黑油亮的发间一点红艳,加之她没涂抹口脂的樱桃小嘴,交相辉映,竟也有几分温婉女子的甜美气质。 不得不说,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白梦来瞧她顺眼不少,摇了摇手间扇,道:“走吧。” 谁不爱漂亮衣裳?玲珑瞧着自己这穿着打扮,心里也美得很。再一看白梦来的衣着,一时间想到了什么,竟有些迈不动腿。 白梦来回头望她:“怎么了?” 玲珑瞧着白梦来那一身柳绿桃红绣纹狐毛大氅,心里头明镜似的,顿时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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