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惊慌失措地上前,拍抚赵家老太太的脊背:“娘,您要保重身子啊!” 许是家丑不可外扬,赵家老太太呵斥儿媳的时候,故意遣散了奴仆,给她保留了脸面。 因此如今恶疾发作,身边竟无奴仆来伺候。 赵家老太太这咳疾已然存在多年了,怎样调养都不见好。一旦咳嗽,还可能应发哮病,需将药粉吸入鼻腔才可救急。 赵家老太太气都透不过来,她双目圆瞪,眉眼狰狞,颤巍巍地探指,道:“那桌上……有药。” “我去拿,我去拿!”赵夫人急忙跑到一侧的沉香木矮桌上翻找,果然寻到了药粉囊袋。 她大喜过望,拿着药,将其递给赵家老太太。 就在赵夫人递药的一瞬间,她犹豫了。 她看着眼前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家老太太,只觉得她这番病灶缠身的模样真是遭罪。 若是不给老太太用药,想必她会透不过气来,窒息而亡吧? 赵家老太太是病死的,而不是她害死的…… 赵夫人心思沉重,冷眼旁观赵家老太太,迟迟不肯给药。 若是赵家老太太活着,那她这样骗人,赵家大房夫人的地位一定不保。 如果老太太病死了,无人揭发她的秘密,也无长辈可以管束她。 那么她还能继续当赵家的大房夫人,享尽荣华富贵。 于是,赵夫人恶向胆边生,一扬手,利落地将那药粉香囊丢出了窗外。
第97章 善恶一字之差,神魔一念之间。 赵家老太太痛苦难耐,那布满干瘪皱纹、饱经风霜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她好似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不知是安抚自个儿,还是想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她眼睁睁看着作恶的儿媳妇,怪自己猪油蒙了心肝,居然让这样的蛇蝎毒妇坐上赵家大房夫人的位置。 赵家老太太还当她是个纯善之人,岂料这是包藏奸心的恶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夫人,咬紧牙关,面目狰狞。 赵夫人既然下了黑手,索性也不装了,她轻轻地笑出声,用娇媚的声音说出淬了毒的话:“您呀,就好好往生吧!” 赵家老夫人将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她咿咿呀呀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只能看着这个犹如恶鬼的女人掌控全局,任她挣扎、凄凉地步上黄泉路。 说完,赵夫人就打算退出了这萦绕檀香的厅堂。她还有点慈悲之心在,可见不得人去死。 她会在屋外等候,过一刻钟,人死透了再回来。 就在赵夫人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拉动厅堂木门的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这扇门被人从外抵住了,怎样都无法拉动。 赵夫人心生惶恐,加大了力道。她猛地推搡门板,却怎样都扯不开。 奇怪,门明明是从屋内上闩的,而满院的奴仆都被遣散了,又怎可能有人在外面抵门呢? 一时间,赵夫人毛骨悚然,发根竖起,头皮发麻。她整个人都觉得诡异至极,脊背骨一阵阵发凉。 她小声地喊:“来……人啊,老夫人出事了。” 赵夫人不敢回头,她心里有预感,自己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是鬼怪吗?她不怕魑魅魍魉,做人时都斗不过她,遑论做鬼了。 赵夫人害怕的事,另有其他。 “不是想老身去死吗?怎么连回头的勇气都没了?”赵夫人的身后,传来年迈又熟稔的声音。 她胆战心惊地踅身,只见赵家老太太已然从胡床上坐起,她哪里有气若游丝的病态,分明是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就连说话都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赵夫人被人算计了!她丑态毕露的模样全部落在人眼里了! 她两腿发软,坐倒在地。 看着赵家老太太浑身上下散发凛凛威压,赵夫人肝胆俱寒。 她向着老太太的方向膝行,声泪俱下,讨饶:“娘,我是一时糊涂才犯下滔天大罪啊!” 见赵夫人还想辩解,赵家老太太扬起拐棍打在她的脊背上,呵斥:“莫要诡辩,我有眼睛!” 就在赵夫人想要辩解之际,屏风后头又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是一个装扮精致的女子,和一名八九岁的小童。 那小童的眉眼和赵夫人的亡夫有几分相像,他嗓音朗朗,扑倒在赵家老太太的怀中:“祖母!” 赵家老太太收敛了浑身戾气,怜爱地抚摸小童的鬓发:“哎哟,我的心肝宝哥儿。祖母是不是吓到你了?莫怕莫怕,不过是一场戏。” 小童依偎入老太太怀中,他回头,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挑衅地看着赵夫人,嘴角上扬,带着得意的笑容。 赵夫人惊骇不已,这孩子喊赵家老太太祖母,也就是说,他是老太太的孩子吗? 怎么回事?明明有嫡孙,又为何要千方百计让她生嫡长孙,给她大房夫人的位置呢? 而且这孩子比她的玉儿还要大,也就是说,在她怀上身子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出世了。 难不成是近日才寻回府中的,因此设计要拉她下马? 不论真相如何,赵夫人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怪道白老板不肯帮她,恐怕是他早就猜出来这一切的始末。 能轻易拐走她的孩子,又能出入府中如无人之地,那必然是厉害的人物。 还能有谁呢?是赵家老太太的手笔。 赵夫人技不如人,这一回,是她输了。 她怨毒地瞪向那名眉眼妖娆的女子,对方也朝她笑,媚眼如丝。 女子走向赵夫人,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巨响,扫落了赵夫人所有颜面。 她是一家主母,居然被一个女子当成奴仆一般掌嘴。 这口气,她怎能咽下! 赵夫人捂住脸,面上那火辣辣的触感久久不散,她错愕地望着女子,欲言又止。 女子仗着赵家老太太的势,狐假虎威,连连冷笑,道:“混账东西!母亲这般待你好,你居然还想害她的命!原本母亲知晓你怀胎十月不易,想着即便你生下的是女儿,她也宽恕你一回,留你继续在赵家。岂料你包藏祸心,为了维稳自己的地位,贪图赵家的家财,居然对母亲起了杀心!依我之见,你是不能留了!” 女子一叠声说完,伏于赵家老太太的跟前,如泣如诉:“母亲,这样恶毒的女人,如何能留呢?就是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赵夫人见她将一条鲜活人命说得这般轻巧,还要将她置于死地,顿时吓得语无伦次:“娘!你可不能听这毒妇胡言乱语啊……我,我虽说犯了错,我认打认罚,可您也得顾虑顾虑咱们的玉哥……玉姐儿啊!我好歹是她亲生母亲,若是死于您手下,恐怕会让她心生怨恨。况且,我还是白身,不是奴仆,自有官家料理,不能肆意打骂。到时候您背负上造孽的杀业,可不利于阴德!还有,我这么多年操持赵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看在往日情分上,饶我这一回吧!” 女子冷哼一声,不依不饶地道:“想杀害母亲,岂能如此轻饶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娘,求求您了……”赵夫人是真的吓破了胆,一面磕头,一面求饶。 见她原本金贵的眉眼,如今已被淋漓血色掩盖,赵家老太太长叹一口气,道:“罢了!家丑不可外扬,这等阴司事如何报官呢……你既是玉姐儿的生母,为赵家开枝散叶,生养有功,我也就饶你一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赵家妇,即刻起滚出赵家,不得往返!玉姐儿,你也莫要见了。她是我赵家的子孙,我自会护她长大,免得被你这样的母亲教歪了,败坏家门!” 女子见状,也不再多言,只凉凉道:“母亲宅心仁厚,真是便宜她了。” 赵夫人得以保命,她松了一口气。可松懈之余,又知晓这一仗,她输得惨痛,而且是败在另外一个女子的石榴裙下,这让她如何甘心呢!
第98章 赵家。 女子见赵夫人灰头土脸地推出房门,她心中快慰,知晓这一仗,是她赢了。 女子姓吴,名景儿。原是赵家老爷子的侍妾,奈何老爷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年迈,莫说让侍妾怀孩子了,就是房事上都不中用,也就只能占占嘴皮子便宜。 吴景儿原本想的是生个一男半女,在赵家站稳脚跟,岂料赵老爷子身子骨这般不顶用,那她的如花似玉的美貌,今后可就无用武之地了啊! 也是吴景儿运道不好,她来赵府还没一年,赵老爷子便暴疾而亡。 吴景儿算是没了盼头,只能长久困于赵家一方小院子里,仍她再青春年少也无用,只能和老姨娘一块儿吃残羹冷炙。 奈何吴景儿是个心大的,冷宫一般的地界如何能关得住她? 她心一横,想到了旁的馊主意。她把算盘打到赵家大房嫡长子的身上,勾搭上了这位大爷。 不过几番暗送秋波,两人便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很快成了事儿。 这事情被赵家老夫人知晓了,长子在父亲丧期便干出勾搭父辈侍妾的丑事,丢人真是丢到家了!吴景儿不能留了! 就在赵家老夫人想将吴景儿悄无声息地除掉时,竟查出她已然怀有身孕。 算了算日子,这可不是赵家老爷子的遗腹子,而是怀上长子的孩子了。 长子子嗣艰难,前头的夫人到死都没能怀上孩子,后院里的侍妾更是肚子里头没点音讯。 而二儿子、三儿子刚刚定下婚期,膝下也没有庶出的孩子。 那吴景儿腹中的小子……可是老太太头一个孙子啊。 赵家老太太心思动摇了,她将吴景儿送到庄子上,派人保这对母子平安。 真要处罚吴景儿,也得等她的庶出长孙先落地了再说。这是赵家的血脉,她自然会留着。 去母留子的事儿常见,不是什么难做的勾当。 赵家老太太面上虽不显现,可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想头。 吴景儿见她没能攀上赵家大爷的高枝儿,成为他的侍妾,反而被送到了庄子上。她暗道不好,知晓这一回算是着了人的道了。 于是,她假借肚子里的金疙瘩,让庄子上的下人给她行了不少方便。最后,她找准时机,逃出了庄子,带着赵家的血脉藏了起来。 许是还想留着腹中孩子保命用,又或许是舐犊情深,总之吴景儿没有打掉这个孩子,反倒是将他养大,一直带在身边。 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她听说了赵家大爷出意外身亡,而后宅院里的侍妾因腹中怀有长子,待诞下大房长孙后,被老太太提携成正妻,虽说是个寡妇,可也在赵家站稳了脚跟,庶出的孩子也就此成了嫡长孙。 都是苦出身,那侍妾凭什么凌驾于吴景儿之上,成为大房主母? 吴景儿看着自己膝下的宝哥儿,不服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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