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涟溅分出来的支流,远山上的冰水融化淌进河里,水又清又冷。 不过这份儿苦郁桃也不用受,她只能坐在马车里,翘楚碎碎叨叨几时回里,悄悄掀帘子偷看。 轻年少女里,郁苒无疑又成了备受瞩目的人。士子里还有从滂州花了半月余赶来,只为在会试前瞻仰这位才女一眼的人。 郁桃听得皱眉,耳朵堵不住外头的声音,心里不耐烦得很,打过两回瞌睡,再看外头才到‘互赠兰草’,便吩咐拾已让婆子都跟上,驾车往后山去。 郑氏为她特地备的马车着实朴素,却耐不住平阳城几门几户浪荡公子哥不要皮脸惯了,偏偏记性好,拾已一露脸,他们便晓这车里坐的是哪位。 泼皮是真泼皮,几个你推我攘的走到马车跟前,解下身上的荷包和香草往上挂,翘楚吓一跳,忙叫外头的婆子挡住,车夫才趁此时机打马脱离。 拾已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把盖上帘布,唾道:“又是王家的人,年年香火捐那么多,祖坟青烟没半点儿,下面的人还越来越混,打扮的怪吓人。” “王尚书那也是没法子.老人家去了地底下,也料不到自己的孙子不喜孔孟,只喜欢姑娘啊...” “看看看,这不挺精神的俩小伙...” 郁桃掀开轿厢的后罩帘,欲给这位老前辈描补两句,放眼却歇了声 —— 隔着树林子独树一帜的王家公子们,绿褂青扇,脸涂得漆白,跟野地里的白萝卜秧子似的。 她咂咂嘴:“这脸白的,人死了三天都没这白。” 翘楚挤在帘子一头,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一声‘欸’拖得老长,声音惊喜:“奴婢瞧见姑爷了!” 郁桃凑过去,问:“哪里呢?” “那里!那里!”翘楚手指指了个方向,“您看远些,挨着河边上那块大石头旁边,月白色衣裳的不是姑爷吗?” 郁桃半眯着眼,看清楚了大石头旁边头系麒麟带,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面如冠玉,就是光看身形,在一群才俊中,也是上上层。 “嗯...”她满意的收回目光,“不错。” “那不是!”翘楚嘴巴极快,喜滋滋的:“老祖宗亲自从平城公子里亲点的姑爷,肯定不错。姑爷去年会试可是在利州登了皇榜的,小姐等着做状元夫人吧。” 郁桃看她一眼,慢吞吞道:“我是说他长得不错......” 翘楚:“......” 马车往后山去,本是人烟稀少之地,因为隔岸是颇有名气的普化寺,这边才开了条山道,农家种了漫山桃李。 坡路狭隘,起初山下还有满树开了瓣的花朵,越往上走,那些树上也只剩下点点粉色的苞朵。 郁桃被晃的恶心,先前贪嘴吃进肚子里的蜜枣杏子,一股一股往上返酸水。 翘楚拨开帘子,让她透口气。 马车外的山背上红的白的花苞遍布,车马摇摇晃晃,眼睛里头堆的全是虚影儿,郁桃脾胃里的恶心感愈强,脸色突白突白。 她摆手翘楚把帘子放下去,掉过头连连干呕,额头沁出把虚汗,两个丫鬟被吓坏了。 “要不停下来,找个阴凉地儿坐一会儿?”拾已看了眼满地碎石的破路,担心道:“这里的路不好,姑娘受不住。” 没两日就是过门,小姐身子千万不能闹出毛病。 郁桃瘫在软垫上,一手埋在胸口,“就在这歇着......”她也没力气下马车再折腾。 翘楚给穿了话给外头,婆子不敢耽搁,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挨在棵老榆木树下停着,前面就是矮崖急弯,一条山下通上来的岔道,坡势更陡。 拾已打起四面的帘子,让风送进轿厢中。 郁桃对着捧壶呕一阵,脑子里晕乎乎地,靠在窗口喘气好一会儿。 几乎是同时的,春日的阳光并着马鼾响鼻的声音传过来。 翘楚端着茶壶往外探去,不远处岔道的马车爬上来,漆色帷幔,未曾有别的装饰,走得十分拖沓。 她瞧了一眼遂收拢身子,小声道:“这么偏的山道上还有人上来。” 郁桃撑着额头缓劲儿,方才那一阵呕,让她看着极是楚楚可怜,眼睛通红,连带脸颊一片绯色,发丝粘在额头上。 岔道口上来的马车,大致走了数十步,在距离她们不大远的地方突然停下。 驾车的小厮往这边看过好几回,最后收拢缰绳,持着一尾短鞭过来了。 拾已扶着郁桃,还算沉着,“你去看看。” 她担心婆子露了怯,要是遇到同王家那样的泼皮无奈,还需要翘楚这样的凶蛮劲儿才能打发。 翘楚自然懂她的意思,远远打量过来的小厮,灰衣衫子,头戴小兜帽,眼睛不怎么大,瞧着就贼眉鼠眼,鼠目寸光...... 她转身捞起一壶茶,挽了挽袖子溜下马车,还未等来人说话,便径直截了对方的路。 小厮瞅见个姑娘,明显一愣,虽长相看起来有些滑头,但举止还算斯文,一揖问:“我看姑娘是平阳人氏吧?” 翘楚嗤鼻:“我们是哪里人和你有什么干系?” 小厮方才离得远只看见一架慕青围幔的马车,这会儿站近了,那四面透风的帘子打起才看清里头,原来是坐着位娇娇小姐。 他本是有求于人,便十分周全了礼数道:“唐突姑娘,公子外出,山路难行,车辕被山石碾脱落。不知能否借辕头一用......” 翘楚瞅着他,一双鼠目贼溜溜盯着后头马车看,想起先前王家那一帮浪荡哥儿如何孟浪自家小姐,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不借!马车坏了就自己走下山去,难不成腿脚也断了?” 翘楚说话跟放炮似的,郁桃在响声里缓过神,大致晓得了跟前的事由。 又是一个遣来仆从,妄想勾搭自己的人。 那马车刚才爬山都好好的,说出毛病就出毛病了,当真是灵活。 得,苦肉计都用上了。 那仆从一双细撇撇的眼睛,实在不讨喜。 她被吵的脑袋疼,吩咐翘楚不用废话,赶紧打发走。 郁桃斜过窗子撩一眼,正巧对面马车的帘子微晃,掀起半边。 她和里头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青年黑衣束带,目光泠泠。 郁桃嗤一声笑,这气势还挺吓人。 日光自荫蔽缝隙中稀疏落下,依稀能看见马车里勾勒出的姿态,却看不清楚模样。 “七宿。”疏离且淡的声调惜字如金,“回来。” 小厮没有半分犹疑,低首应是便返身往马车跟前去。 翘楚见人走了,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一个个的净知道肖想咱们姑娘,明的法子见多了,还是头次见到暗中使伎俩的。” 这话说的不好听,那边主仆两人却似闻所未闻,帘子悄默着打下,小厮放开缰绳,手中短鞭一抽。 郁桃想起马车里那人吓人的气势,忍不住阴阳怪气,“这么大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侯府世子少爷呐。” 正好,马车轱辘碾压着碎石子从旁经过。 作者有话说: 1. 忍不住开了一篇自己很想写的题材,没头脑阿桃,希望能让看官们跟着乐一乐。 2022新年文请翻牌《全星际唯一的兽耳娘》: 作为一名资深社畜,沈柚的梦想就是像家中的垂耳兔,找个有钱的主人,然后混吃等死。 离散时空中,遥远的霍兰星系驻扎十二颗星球,丛林矿石遍布,漫天都是飞行器。 而某种超高智商生物是这里唯一的‘活体’。 沈柚掉落在丛林中,震惊的看着自己毛茸茸白乎乎的小短腿,还没看清楚,一张无形的网投射而出。 她被逮捕了,洗的干干净净,送上了十二星球的光际拍卖会。 名称:古地球垂耳兔(活体) 年龄:2个月 污染值:0 归属类别:毛茸茸治愈系 沈柚如愿以偿,实现了她二十年社畜的梦想,一个有钱的主人,每天混吃等死。 但是...... 为啥好端端的垂耳兔,会化成人形? 沈柚看着一只粉嫩洁白的兔耳朵,耷在额头, 男人看着她,慢慢的伸出手,瞬间异样的感觉突袭她全身。 头一回化作人形的沈柚,没出息的软在男人怀中。
第二章 庶妹 夜傍归府,郑氏看上去十分累乏,脸色也不大好,用过饭便吩咐不用在这伺候。她这两日操心郁桃的婚事,连休息都是撂下千斤巨担,忙里偷闲。 次日,郁桃有心缠她,陪着用过早膳,就拽着母亲的手讨赏,“您就说我昨日乖不乖。” “乖得很,乖得很。” 郑氏被吵得脑袋疼,让碧溪拿出两个盒子交给她,“我让钱婆子给你求了两道符,黄符保平安你戴在身上,那道挂红线的我让铺床丫头给你系在夫家喜床上。” 郁桃把两个匣子都打开看过,嘟囔道:“您不是不信这个嘛,我每天戴上十几年不换洗多臭啊。” “死丫头,回自己院子呆着去。”郑氏用绢子将她往外赶,“我还有你明日的事要忙,赶紧的出去别扰我。” “您当心身子。”郁桃晓得她忙,心疼不过。 郑氏摇摇头,唇上血色淡淡,“就给你操心这一回,我也不用跑动,就在这坐着吩咐下头的人,不用担心。” 郁桃晓得自己母亲,像是什么都没放嘴上,其实全在心里。她领了匣子走,一边走一边将两张符塞进香包。 小园有伙计架着梯子挂红绸灯笼,她顺着廊边绕了几步路,从西角门那边回院子。 郁府仆人上下都由婆子管事领着为郁桃明日清早的迎亲忙碌,来来往往见着人微微蹲礼,又急匆匆去。 郁桃四处看了小会儿,总觉着少了什么,一时说不上来,总觉得自己就要大婚差些热闹。 她立在墙根处的虱草花下头,提扇挥了两把凉风,转头去就瞧见影壁遮拦的地方,郁苒正从外头进来,手捏着一卷书在额上挡太阳。 脚步近了,郁苒的声音也近了,文文弱弱的:“......信都收好,原本放在哪里还是放在那处。” “什么信啊,还要藏起来?” 郁桃一脚跨出去,笑眯着眼问,“要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郁苒显然没料到转角处会有人,目光微沉,片刻笑开,尔后她从棋霜手中拿出一封信,“爹爹方才递来的,让妹妹转达给姐姐,说明日一早便会赶回来,不会误了吉时。” 信封带着一股子香气迎面,郁桃抱着手避开,“父亲写给你的,我怎么能看。” 郁苒手转了个弯,将信交还到棋霜手中,棋霜头也不抬的塞进袖里。 郁桃撇撇嘴,藏什么藏,难不成自己还会带人抢不成?她撩了两眼,暗自摇头,父亲这品味越发奇怪了,信笺也要挑个边角纂花的。 棋霜收了信笺,郁苒的目光落回郁桃身上,带着点怜人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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