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小巧得很,外面用纯金雕的壳子套着,宁徽伸手接过没有多想, 收进了怀里。 总得让宁徽有件东西防身,胜算才会大些。 周围的几双眼睛盯着, 一人悄声做了个口型:“她给的东西是什么?” 另一人道:“没看清,许是首饰。” 日头虽好, 但一点也不晒人,文雪音便和宁徽步行去了西市, 路上她状似随意道:“今日人好多,吵得我头疼, 回去的时候咱们能走安静些的路吗?” 宁徽点头, “好。” 两人是当真出来逛的, 走得缓慢又惬意,文雪音拿着一柄轻纱小扇,热了的时候就扇一扇,觉得累了就让宁徽拿着给她扇,两人率先进了一家珠宝铺子,文雪音对店家道:“有南海的珍珠吗?要色泽漂亮光滑的。” 店家笑着将二人请入,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来,里面躺着许多枚珍珠,文雪音便从中挑了一枚刚好能嵌在匕首套子上的。 “珍珠就是比原来的红宝石好看。”文雪音笑着说了一句,在等待之际摸出怀里的帕子给宁徽擦了擦汗,好似那珍珠好看是宁徽的功劳一般。 宁徽见她踮着脚尖有些吃力,有些不自在地弯下身子。 文雪音弯起双目,借着宁徽弯身那瞬瞥了眼对面墙头上一双带着寒光的眼,而后仿若无事地移开眼,对宁徽道:“夫君上朝顺利吗?可还有什么人给夫君使绊子?” 朝中之事,自然算不上顺利,即便有人使绊子也是暗着来,他一人斟酌便已足够,何必叫夫人知晓? 故而宁徽道:“还算顺利,没有。” 宁徽不告诉她,也罢,今日只要那些人动手,宁徽自然能知道是谁做的。 等了些许时候,店家将嵌好珍珠的匕首拿了出来,文雪音复又交给宁徽收好,二人才出了珠宝店。 “走了许久,想和梅子汁了。”文雪音说着拉了拉宁徽的衣角,宁徽便带着人进了最近的甜水铺子坐下,要了两碗梅子汁。 “多放点糖呀,我怕酸。”文雪音嘱咐道。 小伙计一看是个貌比花娇的小娘子,红着脸应了一声才去准备。 二人择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宁徽道:“之前不是还想吃酸梅,怎么又怕酸了?” 文雪音自然而然道:“那梅子是夫君给我买的,再怎么样也是甜的。” 她说完好像才觉得这话不检点,十分赧然地低头笑了笑,只是眼中的光始终亮晶晶的,叫宁徽一时难以移开眼。 喝完了梅子汁,两人又去吃了炙羊肉,买了些零碎的甜点回去,等天色渐渐暗了,月色氤氲而起,才踏上回家的路。 文雪音眸中掩着说不出的兴奋,看着宁徽认真地道:“今日真是开心,我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说着她又拿自己的帕子在宁徽鼻尖上擦了擦。 宁徽怀里抱的都是给她买的各种零嘴,指着其中几个纸包道:“这边几个都是甜的,晚上不要多吃。” 文雪音幸福地环住他的腰身抱了抱,两个人渐渐走入一条长长的深巷,这处近乎荒废了,没有什么人住,是以夜里几乎不会有人来。 文雪音望了望天边的月色,暗道如此好时机,那些人难道还不动手吗? 正想着,几道黑影从两侧墙头窜出,宁徽即刻警觉,将文雪音揽到自己身后,只见那几道黑影还不及落地就极快地冲上来行刺杀,雪亮的刀子在夜里折射出惨白的光,映在文雪音脸上。 他们似乎轻功不错,文雪音暗皱了下眉,还好她另有准备。 来者一共四人,个个身手了得,宁徽本来应付得还算容易,只是这些人一个劲将刀子往他身后的文雪音身上使,仿佛知道那便是他的软肋,宁徽一边要护着她,一边还要与四人周旋抵挡,实在不宜久战。 文雪音一直没有出声,她双目紧紧盯着这些人的动作,仔细观察他们身上可否有什么刺青图腾用以识别身份, 正胶着之际,宁徽忽然觉得自己身后一空,接着便是一声刀子割破丝帛的声音,耳边一声痛苦的轻哼,回过头文雪音已然惨白着脸,腰腹上已渗出血来。 她后面那个刺客俨然是冲着他的后背来的。 宁徽瞳孔骤缩,听见文雪音吃力道:“用、用我的小刀。” 宁徽原觉得自己游刃有余,虽知身上也有可以抵挡的兵器,但那是雪音今日刚嵌上的珍珠,她那么爱干净,他不想弄脏那把匕首。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文雪音怎么会受伤? 宁徽喉间微哽,心乱如麻,他立即抽出匕首插在其中一人的颈侧,一名刺客痛叫着倒下,然后巷子里飘起一股异香。 随着这股异香散开,周围那几人的行动好像明显迟缓下来,宁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快速又杀了两人,留下了一活口,将其的手筋脚筋全数挑断。 做完这一切他急忙抱起文雪音,将她紧紧按在自己怀里往将军府赶去。 月上枝头,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昏黄,秋棠正看着天色,想夫人和将军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就听见大门被一下子踹开,然后将军抱着浑身是血的文雪音进来。 秋棠吓得大惊失色,宁徽扫了她一眼忙哑声道:“快去将大夫请来。” 说完便抱着文雪音匆匆进了屋。 “雪音,你怎么样?醒一醒。”宁徽哑声唤着她的名字,手却无措地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觉得自己不论放在哪儿都会碰疼了她。 文雪音虚弱地微喘着,可堪气若游丝:“夫君没事便好......” 她腰腹处流的血越来越多,近乎要染红宁徽的眼睛,将军府的人已然去往了那条巷子将尸体带回,宁徽心口狂跳着,一股恐惧与自责萦绕心头。 她还病着!她还一直病着!那么虚弱的身子,连苦都怕,怎么会不怕疼? 他竟没有护好她。 “我是不是要死了?”文雪音小声问着哭出声来,她连这样小声地说话都十分吃力,疼得整张小脸都皱起来。 “不会,大夫很快就来了。”宁徽觉得自己周身都开始疼,他紧紧攥着拳,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发抖。 “将军不要难过。”她道,“我姓文,对你终究是累赘,我知道夫君一直不喜欢我......” 她说着,眼角又落下一滴泪,好似要烫在宁徽心尖上。 “没有,雪音,没有!”宁徽坚定地否认着,“你要好好活下来......” 他还在用力说着些什么,文雪音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宁徽着急到几欲发红的双眼。 真好啊。 她想勾唇,可失血过多让她觉得晕眩,渐渐失了意识。 大夫很快过来,刚进门还不及说什么就被宁徽一把拖了过去,“快给她止血!” 大夫瞧见文雪音身上的血吃了一惊,不敢耽搁连忙开始救治,宁徽下意识去捉她的手,才发现她掌心也被划了道细细的口子。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人是正冲他刺过来的,她是替他挡的刀子。 大将军绷着脸一言不发,大夫战战兢兢地上药止血,秋棠在侧默默看着不敢多话,只是心中不免怨愤,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将军自己竟好好的,难道他把夫人丢下了不成? · 再睁眼已是半夜,文雪音觉得自己浑身滚烫,伤处还烫得厉害。 她眯着眼微微动了动手指,宁徽便立刻有所察觉,一把牵住她的手握在手心。 “可有哪里不舒服?” 文雪音听见宁徽在问她,那声音真好听,就响在她耳边。 “我、冷......”文雪音轻声道了一句,想蜷起身子来,好似又因为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皱紧了眉。 宁徽忙上前拥紧了她,心口泛着无尽的酸涩。 她还在发烧,大夫说若今晚不退烧,恐怕便会有生命危险。 一个时辰前他的人来报,巷子起火,待把火扑灭之后,只剩下几具焦黑的尸体。 是他连累了她,那些人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都怪他,都怪他。 宁徽每想一次,心中的自责就会更深一层,他竟还让潘明义去查她的底细...... 一夜过去,宁徽紧紧抱着文雪音一夜未睡,好在天亮之前,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退了热。 大夫又来过一趟,把完了脉之后道:“夫人无恙了,只需好好静养些日子。” 宁徽这才松了口气,让秋棠去准备清淡的甜粥来,一会儿还要喝药,她恐怕又会嚷着苦不喝。 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守着她,从未如此期待过她快些醒过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文雪音终于醒了,她唇色依然苍白,睁开眼后缓了许久才将目光焦点慢慢对在宁徽身上。 “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宁徽话中藏着难掩的激动。 文雪音点了点头,宁徽便扶着她坐起来,刚坐好,怀里的人又流起眼泪。 “怎么了啊?”宁徽手足无措地问。 文雪音小声道:“想起昨夜的事,有些害怕......” 话不及说完,她便被温暖的怀抱搂紧,宁徽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 文雪音安心地枕在他肩上,唇边漾出几分笑意。 这样,他总该爱她。
第32章 秋棠端来了清煨的甜粥, 一进门就看见夫人红着一双眼睛靠在将军怀里,非礼勿视,她放下东西很快就出去了, 同时又重重松了口气。 “那里面装的什么苦药?不吃。”文雪音蹙起眉头,将脸往宁徽怀里埋了几分。 “不是药。”宁徽见她这副小孩子模样,耐心解释, “是甜粥,吃些。” “我想先喝点水。”文雪音小声道。 宁徽二话不说便去倒了温水喂到她嘴边, 文雪音喝了水,又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望着那甜粥道:“我不想喝粥,我想吃酸梅子, 我们昨天买的那些零嘴呢?” 那些零嘴早就在巷子里打翻洒落了一地,被火烧成了灰烬。 宁徽不愿在她面前提及此事,任劳任怨道:“我现在出去买,很快回来。” “不行......”文雪音一把扯住他的衣摆,“不许去, 我要看着你。” 宁徽没有听出她这句话中暗藏着的占有欲,只见文雪音五指紧紧抓着他, 他怕自己不小心挂坏她的指甲,只好不敢再动, 嘱咐秋棠去买了。 “秋棠是文家的人,你让她去买吃的, 不会不放心?” 文雪音摇摇头,“她品性很好, 只因受了威胁不得已这样做, 不会害我的。” 闻言宁徽才放心许多。 他端来了甜粥, 此时的温度恰好可以入口,他便亲自喂着文雪音吃,淡甜软糯的粥饭喂进她口中,她却一点也不瞧,满眼都只盯着宁徽看。 宁徽承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不自在起来,他想起昨晚那幕她衣裙都沾满鲜血的样子犹在心惊,差一点便要失去她了,再也不会有人高兴时唤他夫君,生气了就叫他将军,思及此处宁徽心中酸涩不已,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强烈的胀痛感,想将之紧紧拥入怀中,再也不想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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