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福至心灵,瞬间明白:宋星然或许另有安排。 但国字脸显然不曾捕捉,他只觉得宋星然傲气过了头,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国公大人当真心大。” 宋星然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 国字脸被彻底激怒,将刀刃逼近:“先杀了这小未婚妻,再掐死你的宝贝妹妹,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国公大人,总会点头罢?” 清嘉痛觉更炽,感受到热血涌了出来,哀切地呼了一声痛。 眼泪涌了出来,顺着下巴滴到伤口,更是勾缠出细密的痛,清嘉浑身颤抖着,却不敢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刀刃便会将自己喉管割破。 宋星然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丝裂痕,他挥手,将合拢的扇骨摇开,便有钢针自扇骨顶端迅疾飞出,直入国字脸头颅,一气呵成。 国字脸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骨跌在地上,发出轰然声响。 铿锵一声,威胁清嘉的长刀应声而落,回过神时,她已落入宋星然怀中。 地上的国字脸双目狰狞爆开,一支细长的银针穿过他的头颅,有血涔涔漫出,死相极为可怖,清嘉捂着唇干呕出声。 宋星然大掌将她双目拢住,低声:“莫怕。” 宋蔚然“哇”地一声,抱着宋星然的腿嚎啕大哭。 宋星然手里抱着一个,脚边还缠着一个,竟动弹不得。 好在宋谅及时杀出重围,将宋蔚然掰开,宋星然顺手抄了一把长剑,这才抱着清嘉破窗而出。 然赵严的爪牙早有准备,见势不好,疯了似地铺开围攻。 清嘉一手挂在宋星然身上,另一只手碰到自己脖颈间的粘腻,心中不禁后怕,如今她小命犹存,但那刀若稍偏一寸,她便一命呜呼了……如此想来,更是腿脚皆软,浑身发冷,愈发觉得宋星然身上的热度可贵,委屈巴巴将他抱得更紧。 宋星然缠斗正酣,一道温软的女体贴紧上来,瑟瑟缩缩的。 他垂下眼眸,清嘉玉白肌肤上,有粘稠猩红的鲜血横流,月色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平日里熠熠闪闪的杏眼,亦是无力垂下,黯淡得紧。 脆弱得像要凌空消失。 心跳便蓦然乱了一拍。 推扛两刀,将迫近的敌人斩杀,宋星然长臂一卷,将清嘉抱得更紧、更近。 拇指在她面颊上蹭了蹭,将那倒流的血渍拭去,力道极轻的,但声音却发颤,安抚道:“无事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刀光剑影中,宋星然怀中护着清嘉,边战边退。 城隍庙早被赵严爪牙占据,周围布满防护。 外圈防守之人见宋星然挟着一队人马闯出来,登时挽弓射箭,箭簇蜂拥而来,清嘉头一回见着生死相搏的场景,缩在宋星然怀中,亦甚是心惊。 好在宋星然身手不错,护着她亦能冲出重围。 接应的马车就在眼前,清嘉稍稍放松。 但庆幸不过半晌,铺天盖地又有冷箭袭来,宋星然挽剑极迅,将流矢破开,二人身上仍挂了彩。 清嘉躲在宋星然怀中,满眼皆是凌乱的飞箭,眼见便要落在自己身上。 她单凭判断,扭转身躯去闪避,幸而被宋星然察觉,抬手击落。 但敌方储备充裕,才躲开,余光瞥见又有暗箭飞来。 方才那转身的动作,恰扭转了她与宋星然的位置,一只冷箭避之不及,呲声钉入自己后背,生生刺入肩胛。 浑似她主动替宋星然挡了一箭,天爷呀,明明她是要躲在宋星然身后的呀! 清嘉倒在宋星然身上,口中喃着痛苦哭吟。 中箭的痛楚深入骨髓,清嘉双眼昏蒙,已看不清眼前景象。 宋星然护着清嘉,眸中痛苦、不解之色十分深刻:“清嘉……你怎么这样傻?” 清嘉当然知道,宋星然生了误会,以为她心甘情愿,以身相护,此事是放在平日,她也不会否认,莫说此刻疼得话也说不出,眼角渗着眼泪,无力地摇了摇头。 听见宋星然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显然慌乱。 他发了狠地往外冲,手中长剑翻飞,横扫之处皆是一片模糊的血痕,但怀中的身躯愈发绵软无力,温热的血滴在手背上,他心中一窒,捏着女子愈发冰凉的手,低声:“清嘉……清嘉你且忍忍……” 但清嘉已彻底晕了过去。 黑黢黢的密林深处,李炎带着另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宋星然怀中抱着清嘉,浑身血污,双眸发红,面色狰狞。 二人交换眼神,宋星然奔至马车前,音色冰凉道:“不留活口。” 今夜李炎本没有万分必要出现,但他放心不下,仍旧领了人手,赶在宋星然身后,却不想还真遇上宋星然受困的境况。 其实也算不上受困。 宋星然已将敌方屠了大半,胜态分明。 但祝清嘉身中箭伤,将他逼得失了理智。 李炎一道收拾残局,一道盯着马车飞驰远走,暗自笑了一声。 —— 马车内。 清嘉头上布满冷汗,宋星然用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双手微微发颤。 宋星然呼吸焦灼,封住了清嘉的几处要穴,她的血却仍止不下来。 他曾怀疑过,清嘉接近他是否别有用心。 但她今夜的言行却狠狠地将他打醒。 小姑娘一颗心热诚炽热,为了他,甚至连性命都不曾吝啬。 宋星然将清嘉拢在怀中,伸手摸上清嘉苍白的唇角,轻柔地碰了碰,一片冰凉。 他胸口传来惊慌的窒息之感,俯耳去听她的呼吸。 清浅虚弱的。 她的躯体还有微微传递出来的热意。 如此这些,才让宋星然稍稍心安,却又更提心吊胆。 清嘉此刻还活着。 但…… 可怕的念头在脑中成型,又被他狠狠地压下。 宋蔚然扯着清嘉被血濡湿的衣角,哭得仓皇失措:“清嘉、清嘉姐姐她,不会……” “胡说八道!”宋星然皱眉,眼神晦暗地斥了一声。 清嘉还这样年青,还有大好的年华,怎可离开。 更何况,她还说心悦于他,想要嫁给他的,怎能就此扔下他呢? 清嘉苍白的唇轻微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嘤咛。 宋星然凑近去听,听她断续地喊了几声痛,更是心乱如麻,黑沉着脸冷声吩咐:“驶快些!” 作者有话说: 宋狗:你怎么这样傻? 清嘉:全是误会(无语凝噎
第21章 云雾缠绕,遮去了星月,连天也黯淡。 清嘉的伤口不再流血,只有血渍凝在衣裳上,好似层层荡开的水莲花。 她阖着双目,乖巧地躺在他怀中,似个冰雪凿成的娃娃,失了血色,没了魂魄。 宋星然伸手,试探地去碰她面颊,触感仍是柔软的,却沁凉一片,没了温度。 他轻声去唤,可昔日浓翘灵动的睫毛却纹丝不动,并不予他零星回应,任自己如何呼唤,清嘉都不愿醒来。 周遭环境忽然变得嘈杂,耳畔是容城郡主与宋蔚然的哀泣之声。 他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她真的离世了。 这想法才升起,心口便一股痹痛、窒息感涌上,他捂着胸口,竟生生呕了一口血。 宋星然陡然一惊,睁开了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帐,于夜风中轻轻飘动。 还好,方才不过是梦而已。 十日前,他将虚弱不堪的清嘉带回了国公府,万幸那箭于心肺要处只有毫厘之差,仍有转圜之余。 话虽如此,但清嘉始终昏迷,不曾苏醒,这几日更是断断续续地发起热,连太医也说凶险,只能耐心将养。 但若迟迟不醒,也怕留不住她。 宋星然揉了揉隐约发痛的额头。 黑沉的夜,残烛已熄,显得熟悉的卧房横陈出一股死气,他立马想起了噩梦中失了活气、在他怀中逐渐冷却的清嘉。 午后曾去看过清嘉,但又被召了入宫,回府已是夜深,所以不曾来得及询问近况。 病情多变化,只怕横生枝节。 如此一想,宋星然心底浮现出恐惧、烦躁、焦灼等情绪,交织在一处,坐卧难安。 他抵着额头,他扬声唤了一句宋谅。 宋谅匆匆赶来。 “祝姑娘,如何了?” 宋谅怔了一怔。 没想到国公爷大半夜火急火燎地唤他,原来只为了问祝姑娘病情。 清嘉情况其实凶险,今日还听疾医道,若长久以往,只怕回天乏术,香消玉殒。 宋谅试探着,望了一眼宋星然。 他唇角抿成一条线,眉头深深,面色冷肃,显然心情不佳,只好斟酌道:“祝姑娘……尚在睡着……只不过夜里又发了高热,好似后来用了药,又好转了。” 宋星然回身扫了宋谅一眼,目色清寒,口气已是质问:“为何不告诉我?” 语毕,捏了捏眉心,披衣起身,匆匆往客房赶去。 —— 清嘉仍昏迷着。 宋星然在床边坐下,第一个动作,便是凑近去听清嘉的呼吸。 虚弱清浅,还带着温热的吐息。 宋星然才稍稍安心。 入夜前,她曾发过热,额角有些濡湿的碎发。 宋星然轻柔地拨开,她一张苍□□致的小脸在他掌心中显得分外娇小。 她瘦了许多,本就不丰盈,现下看起来更是可怜了。 宋星然心中愧疚更甚,他叹息一声,牵着清嘉泛凉的小手,一夜竟不曾合眼。 后半夜,清嘉不曾有异,睡得安稳乖巧。 次日晨曦将起,他才离去,赵严心知有把柄于他手中,进来态势越发疯魔,针锋相对,替他找了许多麻烦,皇帝又镇日想着修道馆建行宫,琐事甚多,他归家时又是星夜。 一入家门,便有人来报,说容城郡主在房内等他,说有事相商。 宋星然官服都未换下,径直去了“畅雅院”,只见容城郡主一脸愁容,也在为清嘉担心:“总也不见好。” 宋星然嗯了一声。 容城郡主苦口婆心的: “你既瞧不上人家姑娘,强扭的瓜不甜,我便不勉强你了。” “既不能做咱们家的媳妇,娘做个主,认清嘉为义女,你意下如何?” 义女?宋星然蹙眉想了想,清嘉似蔚然一般跟在他身后唤“哥哥”的模样,顿生烦躁。 偏容城郡主还在念叨:“往后我定要替她寻一门妥妥当当的亲事,找个关心体贴的夫君,送她一份丰厚的嫁妆,这样好的姑娘呢……” 女儿家出嫁时,长兄会亲自背着,送至花轿之上。 宋星然脑中蓦然出现个画面,喜庆热烈的日子,清嘉一身凤冠霞帔,乖巧地趴在他后背,而自己,竟要亲手将她送给旁的男人。 花轿旁那面目模糊的男人,冲他拱手行礼:“多谢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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