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赵公子……咳……若想知道,先同我去见官,也许等你……咳咳……用完大刑,我就想起来了。” 阮云禾见他一边说一边咳,可怜得很,碰了碰秦如轲的胳膊示意他放开。 秦如轲无辜地挑一挑眉,暂且松了手。 徐谓书捂着口鼻一顿呛咳。他素来斯文讲究,结结实实呛了这么多灰,足够他把一副心肝都咳出来。 阮云禾先向他解释,免得他又冲动:“你别误会了赵公子,他没有轻薄我,这簪子也是我自己拔的,方才吸了些迷香,怕自己失去意识才出此下策。” 秦如轲这才借着徐谓书的灯笼光瞧见了阮云禾手上的伤,不由得皱起眉头,从怀里取出一瓶伤药来。 阮云禾看着他托起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撒了药粉上去,心中微微触动,想的却是,秦如轲随身带了蒙汗药和外伤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随身携带,是随时都要用吗? 她的目光扫过他白皙干净的手指,又在他脖颈上瞄了两眼,忍不住地想,衣物之下不知道有没有伤…… 徐谓书咳了许久,又见这两人相对执手,一个小心认真,一个眸色温柔,心中悲意顿起。 什么样的眼神是喜欢,他还能不知道吗?原是他活该,李欢欢终于还是寻到了自己的良人。 阮云禾再将目光转向徐谓书时,他的一张脸已经是了无生气,看上去浑浑噩噩。可怜又可恨,若是早珍惜了李欢欢,哪用得着磕绊至今? 不过现在她不打算说这个,总要等荷霖打听完他们之间的事,她才好插手。先解释了迷香的事才是真的,没得坏了李欢欢清誉。 “这迷香是一个男子同一个女尼带来的,说是净心之用,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污秽之物。” 暗层之事暂不能说,便尽数推到那两人身上。 秦如轲也接了话:“佛门净地用此等下作药物,不知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李姑娘。赵某今晚既然受虞刺史的邀去用斋,总要将此事上报给虞刺史,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却有人在海潮寺里作恶,不是打了刺史的脸吗?” 阮云禾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意思,是要把此事闹大? 徐谓书缓过神来,冷笑了一声:“看来赵公子头一回来同州,还不清楚虞刺史是什么样的人。他恐怕不会给你做主,还要训斥你扫兴。” 秦如轲懒懒一笑:“他会不会理会这件事,到了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第32章 刺杀 晚膳设在后山的禅房里,禅房宽敞,灯火明亮,房中摆了一张方桌,众人便在此用膳。 虞刺史邀请的人不多,除了李欢欢,还有两个个江州人,一位布商一位米商,阮云禾也打听到了这两位的名号,装作熟稔的样子互相寒暄了几句就没有了下文。 斋菜很快上来了,虽是素斋,但却色泽鲜亮,味美清香,闻起来让人食欲大振。 斋菜精美漂亮,餐桌上的氛围却太压抑。虞刺史大喇喇往上座一靠,那两位要么一动不动只低头死盯着斋菜,要么摸摸鼻子扣扣手,几乎是把惶恐写在了脸上。 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商,就算在刺史面前,本也不必如此,只是刻意示弱,免得拒绝的时候被虞刺史记恨上。 这倒要感谢徐谓书的提点,否则依着阮云禾的想法,为了保持李欢欢的形象,定是一派端庄,而虞刺史这种人恰好最见不得下位者在他面前装样子。 于是阮云禾也取了块手帕,将其轻按在嘴角,微微含胸低头,目光游离。 桌上一位黑衣男子却与他们完全不一样,脊背挺直,目光锐利,目不斜视,眼中无波无澜。 那两个江州商贾偷偷瞧了他好几眼,见是个生面孔,便当是临近州郡的愣头青。倒是年轻有为,可怜今日招惹了虞刺史,不知道以后要吃多少暗亏。 阮云禾四下里看看,黑衣男子身边还空了个位置,她看着这男子面熟,那天在客栈看了两眼,似乎是与秦如轲一路同行的那个,他身边的是秦如轲的位置吧? 果然下一刻虞刺史就不悦地看向那黑衣男子:“赵公子人呢?怎么好叫一大桌子人等他?这等天气,要叫咱们吃冷菜?” 那黑衣男子依旧是不卑不亢地没什么表情:“我也不知,许是有事耽搁了,应当很快就来了。” 虞刺史满嘴的胡子抖了抖,哼了一声:“你们这些行商的,倒是一个比一个架子大。” 那两个大商听了这话都是一惊,只将头埋得更低。 话音刚落,就听闻一阵爽朗的笑声,秦如轲摇着扇子走进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坐到黑衣男子和阮云禾中间,连礼也不行,只笑言:“是我来晚了,虞刺史身娇肉贵,若是因为我迟来而吃了凉菜伤了金胃,实在是罪过。” 对面两人又是一抖,这人来势汹汹,话里带刺,不知又是何方神圣。 阮云禾抬头去看虞刺史,只见他面色一阵黑一阵红,随后便是惨白。 秦如轲面容未变,想必虞刺史先前见过他,现在一眼将其认出了。 秦如轲看着他面色如此难看,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六寺案本起于贤王,虞刺史亦与贤王同气连枝,自己是贤王的人,这事人尽皆知,他何至于这么害怕?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并不打算深想,只道:“今日我遇到一事,污了佛门,越想越是可气,还想请虞刺史为我做一回主。” 虞刺史木然坐在上座,嘴唇蠕动了两下,才断续道:“你……你说。” “今日法会讲到一半,我嫌吵去了长明塔,在里头瞧了瞧,只图个静心。然而中途却有一姑子进来,说是要添香,我未加注意,便险些中了迷香。” 秦如轲从袖中取出一小瓶粉末:“这便是我从香炉里取出的香烬,不知是何种迷药,但确是污秽之物无疑。” 这话二分真八分假,且将李欢欢从里头摘了个干净。二分真的唯有那一小瓶物证。 虞刺史盯着那一小瓶香灰,也不质疑什么,只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找到那个姑子,问问她何故如此啊。哦对了,我还记得她的相貌,只要一见,就能认出。” 虞刺史神情是一片死灰的冷漠:“也不必麻烦了,只要一查今日进了长明塔的是哪个姑子就是了。” 秦如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虞刺史英明。” 那女尼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一脸的困惑,听罢秦如轲的说辞立马激动起来:“冤枉啊!贫尼从未见过这位公子,更是不知道什么香!” 秦如轲提起她的袖袍,指着上面沾染的一块香灰道:“这是什么?” 女尼一看,立刻两眼发直,探头去闻,便知道了大概。难怪方才刘校尉突然找她拉拉扯扯,她还以为是他没满足,难道一切都是个局? “不!都是刘校尉!刘校尉害贫尼!” 秦如轲抱臂看她:“哦?你一个女尼,怎么会牵扯上刘校尉?” 女尼急急开口道:“是贫尼今日接……” “住口!”虞刺史骤然一拍桌子,怒声斥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佛门净地,今日又是法会,你却做出此等腌臜事!本官身为同州的父母官,怎能容你!来人,给本官把她押下去听候发落!” 秦如轲摸了摸手中折扇,又将目光转向虞刺史:“她似乎还有话说?” 虞刺史清了清喉咙道:“赵公子你是人证,香灰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听她胡说,左不过是些狡辩之辞。” “用膳吧。”虞刺史狠狠坐倒在椅子上,就要提筷去吃斋菜。 秦如轲眸色一闪,伸手拦住了他的竹筷:“虞刺史出门在外,都不备一双银筷么?还是你觉得,海潮寺是你的地盘,不用戒备?” 虞刺史手一抖,一双竹筷噼啪落在地上。 秦如轲朝着阮云禾伸出手:“借李姑娘银簪一用。” 阮云禾拔下一支细银花簪递给他,只见他将银簪在虞刺史面前摆的汤碗里搅了搅,再提起时,花簪尾部已经发黑。 虞刺史吓得哗然起身,肥胖的身躯将椅子重重撞倒在地。 秦如轲也眯起眼睛,突然指着阮云禾开口:“贺子安,带她出去,护着她出寺。” 黑衣男子猛得站起来:“殿下!” “快点。我身边还有暗卫,不差你一个。” 贺子安狠狠一咬牙,便对阮云禾道:“姑娘,走吧,来者的目标是虞煊,早些出寺,免受无妄之灾。” 阮云禾快速看向秦如轲:“那你呢?” 秦如轲冲她一笑:“我随后就跟来。” 阮云禾知道他在说谎,虞刺史对他还有用,他不会让虞刺史轻易死了,而又有人想要虞刺史的命…… 但是自己留在这里本来也没用,反而是个拖累,本就该走。 “既然目标不是我,我便不用他护,让他留在这里。” 贺子安也一脸恳求地看向他,想要留在主子身边。 秦如轲无奈地看着贺子安:“你应当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真正心安。” 贺子安闭了闭眼,就冲着阮云禾一抱拳:“姑娘,快些走吧。” 阮云禾咬着唇,快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还有心情摇扇子,真的不危险,尽在掌握之中吗? “保全自己为先,好不好?” “一定。” 这两人纠结的空当,两个商贾早跑得没了人影,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虞刺史和秦如轲,和阴影处的暗卫。 “来者不善,想活命,就牢牢跟紧我,知道了吗?” 虞刺史连连点头,眼神却慢慢冷了下来。 —— 阮云禾一路跟着贺子安,只觉得寺里看起来还算安宁,偶有几个僧人路过,都是十分平和的样子。怎么他们说得那般紧急似的? “刘安,是你害她对不对!” 忽听得一阵男人的吼声,阮云禾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贺子安回头见她顿足,一时十分不耐烦,正准备回身叫她,却见她使了个噤声的动作。 声音是从一处矮墙后传来的,阮云禾透过重重叠叠的草丛,见是一个壮硕的和尚揪了一个男子的衣领,正在怒声质问。 “我都瞧见了,那个赵公子找你说了话,你就去和她纠缠,是不是那个时候,你把香灰抹到了她身上!你说啊!” 刘安?这个男子莫非就是刘校尉? 那和尚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很有力气,狠揪着刘校尉的衣领,露出了他胸前一大块皮肤。 刘校尉身子也不差,却是没了反抗之力,被那壮和尚晃过来甩过去,胸口一块小小的蓝纹图案若隐若现。 阮云禾远远瞧着觉得眼熟,却又不太确定,只想再靠近一些,又怕惊动他们。 贺子安见她束手束脚,一下子就拨开草丛,站到那两人面前:“佛门禁地,岂容你们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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