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瞬间,却见一大群银甲铁骑奔腾而来,众人齐齐勒马停在了她面前尺寸之地。 当先一人英挺面容,高坐马上,对着她微做一揖道:“吾乃太子殿下亲卫长临卫统领言喻,奉太子殿下令捉拿你回宫。” 。 赵青言下了朝,埋着头疾走,耐不住身旁的同僚纷纷向他抱拳祝贺:“赵大人,恭喜恭喜啊。” 他脸上摆出笑意,忙扯了嘴角回礼道:“不敢不敢。” 这一路,从皇城里出金水桥,消息传递地如此之快,一路上遇到的人纷纷向他拱手祝贺。 赵青言感到自己的脸皮已经有些僵硬,努力压下心中有些难言的酸涩,揉了揉脸只得又摆出满脸的笑意来。 从金水桥往东行,经过一道东直门后再通过一段守卫森严的长廊,便可从皇城直接入东宫。 赵青言行到明德殿前,瞧见苏玉墨正在廊下候着。 他忙上前去,苏公公已先一步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恭贺赵大人官升一级,自这大理寺卿荣登翰林学士一职。” 赵青言讷讷地,他自三品一跃成为二品,原该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他自揣自己是个干吏,人生的偶像便是汉文帝朝的苍鹰郅都,崇尚严刑酷法,不畏权贵。 他立誓也要做这新朝的苍鹰,迅疾凶猛,一如苍鹰,在新朝留下千古名。 可不想却被升迁做了翰林学士。 这是个清贵闲职,是进士出身的大臣们最引以为傲的香馍馍。 可与他人是蜜糖,与他却是□□。 让他这样的人以后去负责文书史书的编撰工作,实在是非他所愿,也非他所长。 此一去,他一生的理想抱负再不能实现,多年的努力和经营也将付之东流。 只是圣旨已下,他不能与任何人说心中的酸涩,只能感恩戴德,强装出笑脸来,接受众人的恭贺。 赵青言露出一丝苦笑来,拱手道:“今日朝上未见到太子殿下,烦请公公通禀,臣前来谢恩。” 苏玉墨低头道:“今日太子殿下偶感不适,大人还是请回吧。” 赵青言一愣,难道太子殿下抱恙?可以他多年办案经验,只怕并非如此,否则苏玉墨也不会站在此处,陛下今日也是只字未提。 他忍不住道:“臣就进去磕头谢恩,并不敢打搅殿下休息。” 苏玉墨为难了一瞬,只是大臣授封谢恩实在也是要事,到底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李辰舟便坐在明德殿的窗边,手中握着一根鞭子正在把玩。 苏玉墨不敢上前招惹,只是在门口跪禀道:“太子殿下,赵青言赵大人求见。” 李辰舟将鞭子甩开,呼地一声发现骇人的声响,又一把收了回去,这才面无表情道:“何事?” “今日朝会赵大人接了圣旨,由大理寺卿升任翰林学士,今日特来谢恩的。” 李辰舟靠在椅子上,周身全是骇人的冷漠,依旧面无表情道:“皇陵案他有功在身,加官晋爵自是陛下的旨意决断,来寻我谢什么恩。” 苏玉墨一愣,立时明白这赵大人不知何时竟是得罪了殿下。 他再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将殿下的话传了。 赵青言脸上瞬间有些失了血色。 加官晋爵确实该进宫谢皇恩,照一般规矩原也不该主动谢到这东宫来。 但如今这朝堂之上,谁不知大半政令皆出自东宫。 这升迁之事,虽是明旨直发,但谁不知乃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平日里也没见太子殿下在此事上多有避忌。 今日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摆明了是不想见他。 赵青言有些不解,还是不死心,直挺挺地跪在外面的地上道:“臣不为谢恩,但求见太子殿下。” 他到底还是被带进明德殿里去了。 跪下见礼,却未见殿下叫起。 赵青言心中感到难言的苦楚,跪在地上半晌,才勉强开口道:“太子殿下,臣非科举出身,实在愧对翰林一职,臣甘愿在大理寺或刑部做个小吏。” 李辰舟坐在窗边,手中还拿着鞭子,看也未看他一眼,好半天才咬牙道:“孤可是忍了好大的脾气,才忍住没有杀你。” 赵青言忍不住浑身剧颤,他丝毫不怀疑太子殿下方才的杀意。 “听闻你们大理寺,每个被审讯之人开口之前皆要吃一顿杀威鞭。” 赵青言埋着头。 “我留着你,还给你加官晋爵,因为你至少还算个直吏。而她曾希望,能有好官救百姓于水火。” “你戾气过重,希望书卷之气能多多消磨掉,等你觉得好了,再来寻我。” 赵青言瞧见太子殿下手中的鞭子,莫名觉得眼熟。 一惊之下,恍然想起,这不正是大理寺的杀威鞭。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辰舟将手中的鞭子一把扔进了一旁的碳盆。 不过片刻,火舌飞起便将牛皮所制的皮鞭吞噬干净。 空气中满是烧焦的肉味。 “传令,所有牢狱一律不得再使用鞭刑,违者按僭越谋逆论处。” 不知过了多久,谢传英求见,递上了一份书信:“太子殿下,这是大谁河每月传回来的消息。” 李辰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还是没有消息?” 谢传英摇了摇头:“这些年大谁河将这大新几乎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得到山沽大人的半点消息。” 李辰舟脸色淡淡的,没有露出失望之色,这结果似乎早已经料想到了。 没想到山阴县一别,竟再未相见。 他缓缓摸了摸手上的伤口道:“那就去其他地方找。” “其他地方?” “不在我大新的疆土,便去西莽,去南月,去北域,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寻人处。” “是!”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山沽,你不在,瞧我把事情都弄成什么样了。” “若是你在,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 太阳还在天上高高挂着,地上的白雪未有半分消融。 秦小良却已被重又带进了东宫。 她双手被缚,跟在银甲军后头进了城。 一路上拥挤的人群被前方开道的骑兵赶了干净。 而她便在两侧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被一路带着进了东宫。 宫墙高耸,秦小良踏进宫门,忍不住抬头去望,却似乎看见远处高高的宫墙上站着一个白色人影。 远远看来,那个人如蚂蚁一般,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动不动。 是他。 虽然隔着这般远的距离,秦小良依旧能感受到他浑身的怒意和冰寒。 她感到面上一片难堪,不知待会该如何面对他,该怎么解释她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可哪知银甲军并未带他去见太子殿下,却将她左摇右转,带进了一间从未来过的院子。 苏玉墨正站在正中,瞧见她进来,彷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微躬了身道:“秦姑娘早起说要替太子殿下做一碗面,如今东西已经齐全,姑娘可以动手了,殿下还等着用呢。” 不顾秦小良不解的目光,他将她带进了一间屋子,指了指案上的东西道:“姑娘请吧。” 秦小良这才发现这地方竟是厨房。 里面东西一应具全。 而给她准备的案上,一碗白面正静静放着。 她转头看看,发现苏玉墨垂着头,脸上面色毫无所动,彷佛早起什么也没发生过,她真的只是出门去买了东西回来了。 只是门口的言喻已经转身走了,她知道一切不过是错觉。 天色将晚,李辰舟今日一粒米也未进,好不容易摆了晚饭,厨房便准备地格外丰盛。 哪知太子殿下宣了膳,却仿佛定住了一般,静静地坐在桌前动也不动。 刑公公方要举箸,被他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负责膳食的太监瞧见殿下黑着脸,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是今日殿下没了胃口,还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刑公公心中盘算,看来要再去寻些新的大厨才成。 闻着满桌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李辰舟感到一阵阵反胃。 他下腹传来一丝疼痛,下意思将双手放在上面。 抬起头又忍不住看了看门口,竟还没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可方才言喻明明来报,人已经回来了! 不知等了多久,那道帘子微微响动,终于被人掀开。 李辰舟忍不住心头一颤,却瞧见是苏玉墨躬着身走进来。 他方要说话,李辰舟不耐地道:“人呢?” 话音刚落,却瞧见秦小良紧跟着进来了,手中碰着个大碗。 她进来了便站在门口不动了,脑袋低垂着快要够到碗里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李辰舟放在身前的手一紧。 脑海里浮现她昨夜的模样,而那难言的风花雪夜,却只是她想要利用他的一场局。 昨夜在床上,不知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自己做了那事,以至于天还未亮,就急着逃跑! 李辰舟心脏一缩,薄唇轻抿,绷着脸道:“送这里来。” 哪知秦小良仿佛没听到一般动也未动,苏玉墨忙推了推她。 秦小良一惊,端着碗的手忍不住颤抖,碗中的汤水都洒了出来。 竟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洒地端到了他的面前。 李辰舟低下头,瞧见这碗里白花花的一碗面条,已经烂糊成一团,仅有的一点汤水也洒了差不多。而且除了光光的白面,竟什么也没有了。 李辰舟忍不住面色抽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厨艺还是丝毫没有长进。 秦家之时,秦小良便很少做饭。 她有一双世上少有的巧手,会刻石刻像,会编鞋做车,却不会洗衣烧饭。 一旁侍膳的众人瞧见,脸色瞬间有些苍白,这样的东西怎能出现在殿下的膳桌上。 众人俱都吓得埋了头。 哪知太子殿下却眉眼不动,也未发火。反而拿起筷子,夹起那烂糊糊吃了一口。 苏玉墨却敏锐地发现,殿下的脸色出奇地和善起来。 静静的内室里,不一会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声。秦小良难堪地低下头来。 这一桌子的吃食,满屋子的香味,早就让她腹中饿得绞痛。 李辰舟早听见了,呵,早上跑的倒快,估计是一口饭也没吃上。 遂抬了抬眉,冷着脸端起一碟子糕点道:“面做的不错,这个给你吃了。” 那糕点做成五瓣花的形状,吃在口中竟不知是何所制,只觉得满口馨香,欲罢不能。 秦小良生平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忍不住全塞进了嘴里。 突然门帘子外面有人低声禀告:“回禀太子殿下,宫中传来旨意,陛下请您入宫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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