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连死也不怕,还怕什么? 若是他能救回来,就算她死皮赖脸地呆着,只要能一直陪着他,照顾他,莫说是一个姬妾,便是一个奴婢,一个丫鬟,又怎么样呢。 她难道还需要什么名分,难道还惧怕这世上的流言? 苏玉墨瞧见太子殿下晕倒在门口,拼命地叫传太医。 一群人慌忙地赶了上来,要从她手中将人抬走。 秦小良死死地抱住他,谁也不让。 众人不敢生拉硬拽,只能焦急地等在门口。 直到太医来了此处,她才转过头来,呆呆地道:“他好像没呼吸了。” 众人大惊。 几个太医吓得跪倒在地,把了半天的脉方抹了抹额头的汗道:“这是太子殿下的龟息功。虽然没了内力,但是这呼吸闭起之法还在,这是殿下的自我保护。” 秦小良忍不住笑道:“真的吗?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此语实在是大不敬,但众人一时也没空理她,只是要赶紧将殿下送回文华殿。 秦小良不好再扒着人不放,却亦步亦趋地跟着。 。 太子殿下旧疾又复发了,当夜皇帝匆匆散了冬至宴,赶紧往东宫跑。 进了内殿,却见一个姑娘扒在床边,死死抓着儿子的手。 瞧见他进来,也不行礼,只是脸上笑道:“你不要急,太医说他还有救!” 皇帝一惊,这不还是那秦家姑娘? 为了上次他教训了她的事,太子与他闹了好多天的脾气,不光朝堂之事当了甩手掌柜,连他多次相请也拒不出现。 皇帝满面怒意,沉声道:“你是何居心,此刻居然还笑的出来?” 秦小良眼睛里眼泪将落未落,却还是笑着道:“他没有死,太医说他还有救,我自然开心。” 此话实在是犯忌讳,皇帝横眉冷声道:“你在朕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怕朕杀了你?” 秦小良抓着李辰舟的手,一脸惊慌地看着他:“怕啊,可听说您是陛下,便是他的爹爹啊!你不想知道他还有救吗?” 皇帝无语,一时心中有百感交集。 爹爹这个称呼,已经多年未曾听过了。李辰舟三四岁前,是叫他爹爹的,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了,只有陛下。 只是面前这个女子,实在太过粗鄙,说话行事难登大雅。 此次太子旧疾又发,他忍了忍,只当没看到这个女子。 眼不见为净吧! 不一时,苏玉墨端着药碗进来了,皇帝刚要接过,谁知旁边的秦小良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 “我来!”她抢了药碗,碗一掀,就一口自己喝了。 皇帝大惊,方要斥责,哪知这姑娘立马附身就对着儿子的嘴送了去。 混账! 一旁沈一奴忙道:“陛下息怒,方才奴婢问了太医,太子殿下如今牙关紧咬,要喂药进去,这是最快的办法。。” 皇帝气得面色铁青,可一时也不好发作。 环顾一周,此等喂药之法,还能找谁来做! 可是这一屋子除了他全是太监,竟然一个宫女都没有,难道要让太监?? 皇帝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女子出生低微也就罢了,好歹也是个女人。 可怜儿子这么大年纪,竟连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也没有。 皇帝一阵气闷。 两人在床边等了半晌,不知过了多久,发现李辰舟还未醒来。 皇帝不由又叫太医。 十几个太医跪在床前战战兢兢,医正禀告道:“太子殿下二十多日前旧疾复发还未将养好,不想此次又来得如此迅疾,臣恐怕殿下。。” “什么!”他还未讲完,皇帝和秦小良同时叫出声来。 皇帝恼怒地看了看旁边的姑娘,可惜秦小良并未看到他责备的目光,还是抢先一步问道:“你说什么!恐怕什么!” 太医额上的汗大滴地落了下来,好不容易对着皇帝道:“臣怕殿下会醒来的晚一些。” “晚是多晚?” 皇帝方要问出口的话,又被旁边的秦小良给抢了先。 医正瞧见塌前的两人具都睁着黑黢黢的眼睛盯着自己,忍不住冷汗滑下来道:“恐怕要两三日。” “两三日!这么久!”秦小良惊呼道。 皇帝斜眼看了看她,黑着脸挥手退了太医,又冷着脸对沈一奴道:“太子的病最忌激动,你去查查,最近是哪个混账来烦扰了太子!” “若是找到,就按谋逆论罪!” 沈一奴一惊,知道陛下是真的动了怒,忙躬身应是道:“奴婢这就去。” “等等,”一旁的秦小良却突然开了口,“不必去了,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混账。” 一旁的众人大惊。 皇帝正在喝水,险些一口水喷出来,惊得连连咳嗽。 沈一奴忙去给他顺气。 秦小良趴在床边,瞧见李辰舟一动不动地躺着,一脸伤痛的道:“都是我的错。” 她忍了一个晚上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道:“我错了,真的,一个月前我那时候就应该直接答应他。” “答应他什么?”皇帝好不容易顺了气,冷声道。 “答应永远和他在一起。” 皇帝刚顺过来的气又岔了。 一旁沈一奴和苏玉墨也差点被口水呛到,但是圣驾在此,如何也要忍住。 哪知这个姑娘此刻却丝毫不知害臊,还是喃喃地道:“不光如此,我还骗了他!我骗他说我心里有别人,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让别人吃醋。” “就是刚才,就刚才,他方才想要与我。。我便该直接答应他。。” 此话越讲越离谱,皇帝怒火三丈打断她道:“混帐东西,原来是你!你伤了太子,速速拉出去打死!” 外面皇帝卫队进来几人,浑身铁甲冷凝之气,立马进来要抓人。 苏玉墨惊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哪知秦小良死死扒在床边,怎么拖也拖不走,一个劲地道:“等等,等等!” 皇帝坐在一旁,瞧她抓得双手通红,冷笑道:“你倒是怕死的很。” 秦小良求道:“求您不要杀我,我确实怕死,我若死了就不能陪在他身边了,难道我要化成鬼魂一直陪着他吗?” 皇帝手瞧见她一张瘦小的脸,被风吹的通红,此刻满眼可怜地看着自己,而且这嘴角? 他转头一看,发现太子的嘴角也很是可疑。 他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不由一阵气堵。 况且他记起自己答应过太子的事,若真的动了手,他们好不容易修复的父子之情不怕也要没了。 皇帝挥手让卫兵出去,这才冷眼道:“没想到你一个乡野丫头,手段倒是了得。” 秦小良低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确实怕死不想等变成鬼魂之后再缠着他,我现在只想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皇帝与她说不到一块,只能气闷地坐在一旁。 沈一奴跪地,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夜已深了,您多保重龙体回去休息吧,奴婢在此守着。” 一旁的苏玉墨也连连点头。 皇帝却摇了摇头,只是叹了一声。 “将朕明日的安排都取消,朕要守在这里等太子醒了。” “是。” 太子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如今又冒出来这么个呆头呆脑的女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哪里能放心! 我儿如此聪慧之人,这看人的眼光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皇帝到底年纪大了,靠在椅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等他从迷蒙中醒来,一转头发现儿子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面色倒是好了许多,不如昨夜的惨白让人瞧了害怕。 只是床边空无一人,那个说要寸步不离守着的人去哪了! 皇帝刚要发火,却突然瞧见窗旁边有个人正坐着。 天居然已有一丝丝亮了,透了点白色光晕进了殿里。 桌案上一只白烛也快要燃尽,火苗只有丁点大。 在这半明半暗之间,那姑娘瘦小的身影愈发显得看不清楚。 她趴在桌案边上,手中一只刀却格外透亮,如游龙飞舞,上下翻飞腾跃。 皇帝忍不住走上前去,发现她旁边一块木雕安静地放着,上面刻了一个红脸大胡子,一身金色铠甲,甚是威武,浑身已经上了斑驳色彩,竟是美轮美奂。 而她手中还正刻着另一块木雕,一个道貌岸然的老者,头戴发冠,身穿锦衣,面貌慈和而安宁,竟是栩栩如生,眼见也快要完工了。 没想到她一只红肿的手,运起刀来却稳如泰山,又行动迅捷,落笔章法有序,浅深得当。 想是一夜没睡,刻了这两块东西。 瞧见有人走近了,秦小良转过头来。 一双格外红肿的眼睛此刻神采奕奕,指着两块木牌道:“陛下,您醒了。” “嗯。这都是你方才刻的,这手艺倒真是难得。” 平心而论,方才那瞬间,这姑娘运起刀来,瞧着当真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嗯,您可知我刻的这两个是谁?” 皇帝忍不住嘴角微抽。 秦小良以为他不知道,自顾道:“这个红脸的是神荼,能制服世间所有恶鬼,右边这个是郁垒,乃是东方鬼帝。有他二人在此,一切邪祟歪魔不能侵扰。我将他们挂在门口,可保平安。” 皇帝讽刺道:“有朕这个真龙天子,人间帝王在此坐镇,还需什么东方鬼帝。” 秦小良一愣,觉得他说的非常在理,不由道:“您说的不错!不过您也不能常在此守着,要不我照着您的面相刻一个挂在门上,镇镇这里的邪气?” 皇帝沉了脸。 可怜自己儿子一世聪慧,是怎么看上了这个呆头呆脑的丫头? 难道他真要这样的女子,以后母仪天下? 皇帝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瞬间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疯了。 这种乡野低贱之人,便是给太子做个洗脚婢都嫌弃过分低贱,还想入主东宫? 苏玉墨端了药汤进来,便瞧见陛下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怏怏不乐。 而秦姑娘正站在椅子上,将刻好的两块木牌挂在窗户的两侧。 屋外天寒地冻,又下了雪,窗户高大又关得严实,她艰难地举着两块木牌子,到底挂了上去。 听见门口响动,秦小良一眼看到汤药,忙要下来接药汤。 可怜脚下不稳,又行得急,啪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周边几个宫人吓得不轻,欲要伸手去接到底晚了。 这一下摔得不轻,甚至她的腿磕到凳角,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秦小良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接了药碗去喂药。 她走到床边,却不喝了,而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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