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制住她的手到底是慢慢松了,沈观鱼得了自由,马上钻进被子里,退到床榻深处去,睁眼泪眼警惕看他。 赵究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朕不是故意的,你说了现在就去给你出气好不好,不说朕还得费力去查,坏人跑了怎么办?” 沈观鱼还是一言不发,她即使知道自己和赵究成为这种关系,早晚袒裎相见,可刚刚那么突然,那么直白,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你还不肯说吗?”赵究似乎是耐心耗尽了,起身要吩咐人去查。 沈观鱼终于开口:“是齐王妃让人帮我洗澡,下手重了些……” 她说起这事时眼神失去了焦点,彻底陷进了难堪的回忆里。 这怎么叫重了些,这根本就是刑罚,赵究一时后悔,他还是疏忽了没把人看紧。 心里有了计较,他慢慢向沈观鱼靠近,高大的阴影很快覆盖上她。 沈观鱼想动又止住,只是低下了头,任他连着被子将自己捞起,坐到了他的怀里去。 赵究不敢太用力,想起今日揽她时也没见哼一声,又是一声叹气,“你想如何处置齐王妃?” “我想让她死。” 沈观鱼也不斗气,歪在他胸膛上,带着水汽的发丝沾湿了皇帝的衣衫。 “好,咱们把齐王妃杀了。”赵究不在意,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慢慢梳理着凌乱的发尾。 “现在不必,我要让她睁眼瞧瞧自己儿子的下场再去死。” 听这话沈观鱼是有主意了,他来了兴趣:“你这是有自己的主意?” 说起复仇时,她眼里终于泛起了光,盛着满满恶意,不躲不避地仰头看他,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在问:“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主意呀,赵究听了忍不住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这倒好办,过几日朕让你见一个人,他最近替赵复安治着腿疾。” 没想到赵究也对赵复安动了手,他们这不是奸夫□□筹谋着害她夫君吗?沈观鱼忙把这奇妙的想法挥散。 说话间太医就在外边了,依旧是太医院的院正。 听到外头的声音,沈观鱼拱动了一下,她的里衣早撕烂了,衣裳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赵究方才被怒火填满了,根本没有去想到沈观鱼未穿衣裳,如今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孟浪了。 “放心,没朕开口不会有人进来的。”他放开沈观鱼,让她好好坐着,自己去寻了衣裳过来。 见他抖落开衣裳,虽然多余,沈观鱼还是要问一句:“陛下不出去吗?” 赵究轻咳一声,瓷白的面上有一丝红:“朕帮你穿。” 她咬着唇瓣,不情不愿地点头,反正都这样了,随他去吧。 第一件木槿色的肚兜,拿在他白玉似的手里,泛着光的绸缎软软垂下,女儿家的衣物柔柔依偎着男子修长的指尖,无端活色生香。 裹身的被子落下,沈观鱼的身子尽展露在眼前,雪色和血色融成凄艳的景,胸前饱满似坠露。 赵究忽地攥紧了肚兜,眼中幽光顷刻滚烫,又强自压下那冲上的不轨,现在还不是时候,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一下,强迫自己将注意转移。 抬手替她穿上,赵究的脸越过她的肩头,在她背后打好结,两个人的姿势像在拥抱,之后的白色的里衣和薄裤也好穿,沉默的动作里尽是难言的暧昧,两个人都不好受。 “扶好朕,起来些。”赵究向来清润冷静的声音变得沙哑。 沈观鱼默默搭着他的肩膀,将身子抬起来了一点,那薄裤顺利穿上了,赵究的眼色却不太好,眼尾薄红惑人,像强自压抑着要出笼的猛兽。 前三件还见到,后面的裙子复杂起来,赵究难得蠢笨起来,衣裳越弄越乱,沈观鱼低头见他把一件外衣折腾得乱七八糟,臊得汗都出来了。 她委屈说道:“总归还要擦药了,只穿里衣便罢了。” “好……”赵究红着耳朵偏开头,将那衣裳卷到了一边去。 “往后不会这样了。”他又含混不明地说了一句话。 沈观鱼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沉默地将里衣的衣带系好躺下,赵究又替她盖了被子。 那院正终于进来了,隔着纱帐看了看沈观鱼手臂上的伤,只说不碍事,若要好得快,敷些上好的紫萍膏,仔细些那些伤口就不会留疤。 这样小的擦伤实在不必劳动他来,但院正多年在宫中行走,知道陛下对这位世子妃十分在意。 赵究道:“多开些吧。”他没说伤痕不止这一出。 “是。”院正说完就出去了,多的一概不问。 赵究让两个侍女给她上药,自己则坐到了外间去,等扶秋端着水盆出来了,他才走进去。 沈观鱼正慢慢穿上衣裳,赵究坐在床沿,在她脸侧亲了一下,说道:“方才,是朕吓着你了。” 析春眼睛瞪大了一瞬,忙也溜了出去。 沈观鱼看着逃出去的析春,有些羞愤:“陛下莫要在旁人在时……” “你的侍女又不是外人,往后这样的时候也多的是……” 皇帝的嘴就被捂住了,沈观鱼反应过来造次,忙撤了手,自嘲道:“这倒也是,我算什么,在这偏僻无人的地界和名义上的堂叔苟且罢了,自然可以随意轻贱。” 赵究没料到她忽然生气,想哄她:“你若是想住皇后的寝宫,自然也使得。” 听着他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的,沈观鱼笑了,却没有欢喜到眼底,“多谢陛下厚爱,让侄媳住进凤宫,不知文武百官上奏,是要杀了我还是烹了我。” 她这样笑着,赵究却高兴不起来,他眼中热度逐渐冰冷下来:“沈观鱼,你说这话是想如何?” 沈观鱼慢慢说道:“我还是想做这世子妃,世子不举,想让我去和赵衣寒借种,但我思来想去,再没有比陛下的种更好的了,陛下可愿意答应?”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起风暴,没人先服输。 赵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寒星似的眸子沉沉盯住她,话寸寸寒厉:“你说什么?” 沈观鱼不怕死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想要朕的种,认赵复安那个窝囊废当爹?” 赵究的眼神足可杀人,阴寒声线冻到了人的骨头缝里。 沈观鱼被迫面对他,呼吸有点送不上来, 她一开始自不敢想,但既然扶秋脱险,她寄希望于这样说,赵究能厌恶她,仇她自己能报,报完就回江南去,赵究若想要她的身子,自己伺候他几回就是。 两个人暗地里的纠缠不清总归不能长久,她已是世子妃,待着京城余生都见不得光,只能被关在这一方楼阁里,若他腻味了,又打发去哪更说不好。 不如将话说好了,两人只是露水情缘。 若这样他都没有拒绝的意思,那借出来的这个种,就看齐王府敢不敢接了。 沈观鱼承认,她有些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做自己都唾弃的事。 她吞了吞口水,问道:“陛下不愿意?” 赵究审视着沈观鱼,那些温情散去,冷静和惯常算计的脑子又回来了。 他本就明白,用这样的手段,沈观鱼不可能对他有情,所有的顺从都是为了逃离齐王府跟借他手报仇罢了。 既然她还不愿意一心守着他,且如今让她真站在自己身边只会引来狂风骤雨,不如先假意答应她。 却不能让她一下子遂了心意,仇报完生起离去的心思,从她报复赵复安的法子就知道,这个人诡计也多,总归他要让沈观鱼在这段日子里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两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赵究假装不在意道:“若这就是你所求,朕给你这个种又何妨。” 只是在沈观鱼生孩子之前,赵复安早不知道死到哪去了,沈观鱼肚子里的,事实上名分上都得是他的种。 他竟然真的答应了,沈观鱼有些不敢相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答应了这件荒唐的事,赵究心里也不平静,“罢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沈观鱼起身恭送,待人走远,她失力般倒在迎枕上,瞧着床帐上绣的濯水青莲发呆。 齐王妃回到齐王府,一甩帕子就去找赵复安院子,没想到赵衣寒还在。 “沈观鱼被豫太妃留下了。”齐王妃一句话,屋中两人都变了面色。 赵复安几乎要站起来:“她怎么能留在宫里!” 这轻重齐王妃如何不知,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将慈宁宫里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赵复安阴着脸不说话。 赵衣寒心底十分地不平静,趋利避害的本性让他品出一股子山雨欲来的味儿,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又太过巧合,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齐王妃见儿子不高兴,到底是安慰道:“没什么好怕,她的丫鬟还在咱们手里呢,我让她马上就回来,她不敢不从的。” 沈观鱼平日里十分看重她的两个丫鬟,她也警告过无人会帮她,沈观鱼一定会回来的,齐王妃就是这么安慰自己一路的。 赵复安疲惫道:“一个丫鬟,能留住她什么,若是真搭上了皇帝,她要什么没有。” 听到“皇帝”这个字眼,赵衣寒皱起了眉,顿时找不着自己的呼吸了,这又和皇帝有什么关系? 齐王妃见儿子也这么想,一下害怕了起来:“她不会真和皇帝有染吧?但今日看着不像皇帝的手笔啊。” “不会……”赵复安想起她今日凛然的模样,都被逼到那份上了,她都没有搬出皇帝,说明那根本不是她的靠山。 除了那御赐的两样东西,确实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证明她红杏出墙,可是她在齐王府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现在抓住了机会能见皇帝,她会不会趁机勾搭…… 越想竟越怕,赵复安道:“母妃,咱们得赶紧去把她接回来,就说祖父……出事了!”不能给她接触到皇帝的机会。 一旁的赵衣寒忽然起身请辞道:“王妃娘娘,衣寒院里还有些事,这便先走了。” 齐王妃正着急他还来添乱,赵复安也瞧了他一眼,摆摆手随赵衣寒出去了。 回了院子的赵衣寒一刻不停地收拾了银票路引,悄悄出府乘了马车往城门去,无论如何,他还是走远一些望望风头。 九五之尊和嫂子……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之前大哥才打了沈观鱼一巴掌,马上就接到了齐王府降等袭爵的旨意,之后还被派到僧录司去,紧接着受伤…… 今天这样的情况,偏偏这么巧就被打断,沈观鱼请进了宫去,还留下了下来,这么多巧合,怎么可能不是! 这段时日赵复安对沈观鱼做的事,他知道也参与了,皇帝若真是沈观鱼的靠山,不可能不找他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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