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和小方子对视一眼,都了然对方的想法。 无人不知翊安宫住的是哪位娘娘,淑妃娘娘得宠多年,哪怕皇后娘娘有时都避着她的锋芒,今日她去请了皇上,若皇上去了翊安宫,那尚好,淑妃娘娘和新妃们相安无事。 可若皇上没有去翊安宫,而是去看了哪位新入宫的妃嫔。 被折了面的淑妃娘娘可不会去怪皇上,那承担淑妃娘娘怒火的,也就只有那位新妃了。 荣粹殿掌灯的消息传来,顾晗立即去看小方子。 倒不是顾晗多信任小方子,而是,玖思和玖念刚陪她入宫,这宫中的消息恐怕还不如她知道得多,小方子本就聪慧,当即低声道: “荣粹殿住的是渺美人。” 渺美人,是这次选秀中,唯一得了封号的妃嫔,越过了太后侄女和皇后嫡妹成为了这次选秀中位份最高的的妃嫔。 顾晗自然知晓她。 当今太傅的嫡孙女,太傅是皇上未登基前的老师,有这层情分在,她被封为美人,顾晗并不奇怪,至于这个封号,顾晗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殿选时,渺美人表演的才艺便是自弹自唱,顾晗不得不说,可堪称绕梁余音。 倒也怨不得皇上会记得她,还特意赐下封号了。 只不过,在这时去宣渺美人侍寝,只会让渺美人成为众矢之的罢了。 顾晗不动声色地轻蹙了下细眉,皇上的这番行为,着实让她有些看不懂,她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但若是皇上根本并无深意,就只能说明,咱们这位皇上是位随心所欲的人。 换句话说,他也并不在乎旁人的感受。 小方子仔细地观察了主子,见主子情绪并没有低落,松了口气: “晚膳早就送来了,主子不如先用膳吧。” 皇上都不来了,自然就不用等了。 顾晗浅笑着应是,她朝楹窗外看了眼,不紧不慢地被扶着起身。 刚进后宫不到一日,就看得这么大的热闹,若皇上性子真如她所猜测那般,那日后这宫中生活,可就有意思了。
第5章 翌日未到辰时,顾晗就早早就被叫了起来。 新妃刚入宫,今日都要去中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是大事,片刻时间都耽误不得,长春轩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顾晗困倦地坐在铜镜前,她指尖轻轻按了按额角。 昨日是入宫的第一日,乍然到了一个新地方,饶是顾晗这般心静,都翻来覆去将近半夜才睡,这时早早被叫起,难免犯困了些。 小方子犯难,倒是玖念皱了皱眉,没用宫人端上来的热水,用锦帛沾了凉水,替顾晗净了净面,顾晗倒抽了一口气,脑海中顿时清醒过来。 顾晗嗔了玖念一眼,轻声埋怨:“你倒是半分不心疼我。” 玖念稍有控诉地看回去,但凡她有一分不心疼主子,哪会处处替她着想? 长春轩距离坤宁宫不远不近,一刻钟的路程,需要穿过御花园,这群新入宫的妃嫔在选秀期间都打过招呼,顾晗一路行来,遇到不少眼熟的人。 新妃和旧邸跟上来的妃嫔还是很明显不同的,离得远远的,哪怕没有看见脸,也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新入宫的妃嫔。 只瞧那人行走间稍有些拘谨,基本就无差了。 快到坤宁宫时,忽地身后有人快步跟上来,顾晗的手腕被碰了碰,她稍有一惊,回头瞧见人,才倏然松了口气:“你作甚吓我?” 容玲也意识到举动有些不妥,露出些许歉意,才低声说:“顾姐姐,我昨日听说了一件事。” 她脸上情绪有些不对劲,有些纠结,又因见了熟人而忍不住说话的欲望,顾晗心中叹了声她这般性子,哪怕顾晗刚入宫,她也知晓,在这后宫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 顾晗觑了眼离得不远的坤宁宫,终于放慢了些脚步,轻声问: “莫要急,擦擦额头的汗,待会要见娘娘,可不得失礼。” 她没有问容玲是什么事,因为那半个月的朝夕共处,她很清楚,容玲不用她问,就忍不住自己会说出来。 顾晗说着话,从玖念手中递了手帕过去,刘若仟一事终究给她长了教训,贴身的物件,她再也不可能随意交予别人手。 容玲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被顾晗提醒,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满头大汗地进坤宁宫,忙接过手帕擦了擦汗,冲顾晗感激一笑,才低声说: “我听说,在选秀结束后,刘秀女失踪了!” 话音甫落,顾晗眼皮子狠狠一跳,但她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分讶然和震惊,半晌才说:“哪位刘秀女?” 刘是大姓,这次秀女中,就有三位,所以,顾晗这句问话,并无不妥。 “户部侍郎的嫡女,就是在储秀宫时,住我们隔壁的那位,刘若仟。” 容玲怕顾晗想不起来,将能提醒的线索都提醒了,顾晗立即蹙起细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 容玲刚要说什么,就瞥见坤宁宫近在眼前,她忙忙噤声,只道了一句: “听说皇上让娘娘彻查此事,我只怕娘娘会疑心我们这些同时进宫的妃嫔。” 毕竟,论接触,她们这些同期秀女,和刘若仟才是接触最多的人。 顾晗心跳如雷,几乎振聋发聩,她快要将袖子中的手帕捏出褶皱来,但明面上,她只简短的蹙了蹙眉,坦荡得没有一丝心虚道: “与我们无关,何必自乱阵脚。” 容玲朝她看了一眼,很羡慕她这般稳重的心境,而自己却如何都做不到。 可容玲不知,在踏入坤宁宫的前一刻,顾晗都是止不住地心悸,坤宁宫中放了冰,一阵凉意传来,让顾晗脑子顿时清明不少。 先不说在储秀宫时,她和刘若仟交集很少,便是在后宫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岂是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 她若是皇后,哪怕疑心这批秀女,也不觉得她们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和能耐。 顾晗眉眼舒展开,宫人领着她坐到位置上,容玲这次位封宝林,就坐在顾晗下首,现在的坤宁宫并无几人,多是新入宫的妃嫔,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在空位都坐得差不多时,终于从内室传来一阵动静,顾晗立即站起,和所有妃嫔一同行礼,这期间,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皇后一眼。 殿选时,她就见过皇后,但那时她不敢多看,皇后高高坐在上位,她也看得不真切。 若说美,这后宫皆是美人,皇后娘娘在这其中当真称不上拔尖,可皇后娘娘绝对可称一句雍容华贵,那是多年上位者给她镀的一层威严,自骨子中的尊贵。 令人不敢直视。 顾晗堪堪垂了垂眼睑。 玖念扶着她坐回位置上,顾晗觑了眼坤宁宫中唯一的空位,不止她,很多人都看见了,皇后娘娘在看见那空位时,也明显顿了下,脸上的笑意都寡淡了些许。 能在请安时,都来晚的人,这满后宫也就只有一位了。 坤宁宫有一瞬的安静,就有人开口,语气说不出是轻讽还是捏酸:“这昨日也并非淑妃姐姐侍寝,怎得今日还是起晚了?” 顾晗不由得朝说话的人看去,敢在这时冒头,甚至直接将矛头对准淑妃娘娘,总该有几分底气,待看清了人,女子一身华服,头顶金簪,端得明艳张扬,过于明显的情绪让她有一分失态。 这般性子,让顾晗心中对女子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女子话音甫落,对面就有人轻笑了声,接话:“昨日淑妃娘娘身有不适,今日起晚些,当也可以体谅,袁嫔妹妹这般关心淑妃娘娘,若娘娘知晓,必然心中宽慰。” 袁嫔脸色顿时一变。 她刚对淑妃放肆,可不就仗着淑妃娘娘不在此。 袁嫔快速地皱了皱眉,才心虚地移开视线:“林贵嫔只知淑妃身子不适,但怎不记得这请安时辰都过了一刻,请安来晚,可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袁嫔不敢对上淑妃娘娘,但她近日得宠,这林贵嫔早就无甚恩宠,也敢在这时出来讽她,袁嫔近来哪受得了这口气,不由得呛了回去。 不过倒还记得,扯了皇后这张虎皮做遮掩。 皇后觑了眼林贵嫔,林贵嫔捏了捏手指,刚要说什么,忽然有宫人进来,贴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皇后轻拧了下细眉,才温和道: “让他进来吧。” 很快,坤宁宫帘子被打开,进来一位公公,他跪在地上行礼,不卑不亢道: “娘娘昨日身子不适,太医说要多加休息,今日一早,娘娘要起身来给皇后请安时,险些栽倒,娘娘无法,只得让奴才赶紧来告假,还请皇后娘娘体谅。” 这公公的一句“体谅”,听得顾晗都没忍住轻挑了挑眉梢,妃嫔身子不适,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岂能不体谅? 若不体谅,可不就落下个不大度的名声? 而且这位妃嫔还甚得圣上恩宠。 这翊安宫的一个奴才,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都这般显得些许怠慢,足可以看出平日中主子的行事作风。 顾晗觑了眼皇后,想知晓皇后要怎么做。 今日是新妃第一日请安,淑妃久久不来,甚至直接告假,摆明了要和皇后打擂台,若皇后娘娘什么都不做,难免在新妃眼中落了下乘。 皇后脸上情绪都没有变一下,语气仍是温和,只夹杂了些许担忧: “淑妃身子不适,的确要好生休养,让敬事房的人将淑妃的牌子取下,待淑妃身子好透彻了,再挂回去。” 那公公当即变了脸色:“皇后娘娘,太医说娘娘只需多休息片刻,并不必取下绿头牌。” 皇后抬眸,脸色稍冷: “皇上龙体贵重,若因你家娘娘染了病,你可担待得起?”
第6章 皇后掌管后宫,淑妃再受宠,林海也只是个奴才,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林海立即噤声。 林海看了眼皇后,不再反驳,躬身退出了坤宁宫。 这番神情落在顾晗眼中,让顾晗若有所思。 上位中,德妃看了场好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才笑着道:“淑妃的身子骨常年如此,有太医在,娘娘不必太过担心,倒是昨日新进宫的妹妹们,一个赛一个的水灵,这宫中好久未见新人,臣妾瞧着都觉欢喜。” 一句话,将坤宁宫上下的注意力又引回新妃身上。 只看座位,顾晗就猜得出说话人的身份,能和淑妃相对而坐,这后宫也就只有德妃了。 和淑妃的荣宠不同,德妃有子,地位稳固,她是最早伺候皇上的那一批人,恩宠早就单薄,可这满后宫的人无一不敬着她些。 皇上吝啬,早年登基时,只封了一后一妃,就是皇后和德妃,淑妃那般得宠,也未曾得此殊荣。 能在这后宫中安然产子,且让皇上记住她,可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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