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次有了用武之地,兴奋地拍拍胸脯,“世子放心,顺子我今晚就去,保准把那黑影给您找出来!” 苏景玉瞟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哂笑着反问:“今晚?那是衍王府的别院,黑灯瞎火的,你能摸着前后门,别迷路就不错了。” 顺子也知道自己说了大话,摸着脑后嘿嘿傻笑,眼珠滴溜一转,问道:“世子啊,少夫人不是去过别院,见过假山石吗,请她画个地图不就结了?” 苏景玉墨黑的靴尖踩在床边的脚踏上轻点,眼里浮上一抹温柔,“她若是能分清楚东南西北,就不会在别院里迷了路,恰好撞见那个黑影了。” 随即抬头吩咐,“不必心急,千万别被人瞧见了。” 顺子双眼发直,还沉浸在女人的方向感是不是都很差的探究当中,蓦然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承诺:“世子放心,顺子的命是您捡回来的,与崔少爷一样,被人发现了就算抹了脖子也绝不会供出您来!” 苏景玉哭笑不得,他与崔荣锦是过命的交情,但太多的事需要经他的手下去办,知道的人多了怕生出事来。 顺子刚会走路就跟在他身边,感情不比旁人,他却把他的担心误解成不信任。 手指重重地戳向他挺直的肩膀,“你整日在衍王府里晃荡,化成灰刘丁都认得你,供不供出我来有何差别?自己当心些,不管遇到何事,先保命要紧。” 果然还是那个从小把他带在身边,对他最好的主人。 顺子感动的眼泪围在眼圈里打转,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痛哭一场,想到晚上还有要事要办,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应下,转身要走。 “等等!” 顺子闻声脚下顿住,扭过头来。 苏景玉冲着床边的脚踏扬了扬脸,“先叫人把这拆了。”
第69章 苏陈两府一武一文,俱是大夏的功勋之家,亲事还未正式定下,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焦氏费尽心机,百般讨好焦侧妃,女儿林玉瑶的亲事仍旧扑了个空,气的终日对着女儿长吁短叹,时不时把满肚子的火气发泄在林佑和不成器的儿子林世新身上。 林玉瑶着了魔似的痴恋着苏景玉,衍王府一别后更是常常为了他暗自神伤,听姜姃在一旁绘声绘色说起苏陈两家的亲事全不半点反应,气的姜姃团扇一甩,冷笑道: “你那好妹妹抱着你的心上人耳鬓厮磨,风流快活不说,连条活路都不留给你,到底带着姓孟的丫头抢走了陈公子!你倒好,除了会躲在府里偷偷惦记着苏景玉,还会些什么?” 离正式定亲的日子只剩不到一个月,姜姃吩咐在祁沐恩身边的眼线盯紧了他,免得关键时刻出了岔子,丢了脸面。 昨日听说祁沐恩在富隆西街的酒楼里买醉,还进了逢月的隔间,同她有说有笑,登时气的火冒三丈,盘算着彻底惩治了她,以绝后患。 而林玉瑶无疑是她最好的帮手和挡箭牌。 耳鬓厮磨,风流快活…… 林玉瑶一想到衍王府阁楼里苏景玉抱着逢月动情亲吻的画面,就如同针尖刺进心里,痛的紧咬着下唇,怨声道:“她人在苏府,我连她的面都见不到,能把她怎么样?” 姜姃凉薄一笑,“想收拾她还不容易,就看你敢不敢!”团扇挡在唇边,靠在她耳畔窃窃私语。 林玉瑶大惊失色,苍白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这怎么行?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来,若是让我娘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姜姃白眼一翻,嗤笑道:“玉瑶,那可是你朝思暮想的苏世子,你敢说不想得到他?到时候林逢月那丫头身败名裂,你若是不敢生米煮成熟饭便罢了,只要在苏景玉面前宽衣解带一番,他就是你的了。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等林逢月为苏家生下小世子,你这辈子就任命吧!” 林玉瑶心潮叠起,端在身前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自幼饱读诗书,百般不愿当众做出伤风败俗的丑事,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抢回苏景玉的好机会,苦苦纠结了良久,终于怯生生道:“她……他们会来吗?” 眼见目的达到,姜姃心中窃喜,傲慢地挑眉,“我祖母可是先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当今皇上的乳娘,连皇上都给她老人家几分面子,你我俩家又沾着亲,她怎么敢不来?” * 逢月去子溪房里同她聊些女孩家的悄悄话,直到二更天才回房,看着莲花烛台上红烛跃动,听着盥室里水声叮咚,困意飘然而至,神情慵懒地坐在床边。 明显高出往常的床铺令她浑身倏地绷紧,顿时清醒了些,双手拄着床沿,错愕地低头看向脚下,空荡荡的一片。 “脚踏呢?” 苏景玉从盥室里出来,淡红色的里衣系带随意绕了一圈,领口敞开着,露出半截坠着水珠的结实胸膛。 手肘挂着条雪白的布巾,分明蓄谋已久,却装作漫不经心。 “拆了。” “拆了?那你晚上睡哪儿?” 逢月疑惑抬眼,又极快地躲闪开。 苏景玉近来越发不避讳她,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坦露上身,虽说她看过也摸过,但面对那具近乎完美的身体,依然免不得脸红心跳,竭力克制着咽口水的冲动。 苏景玉将布巾扔在圆桌上,走到床边坐下,手臂揽着逢月纤弱的肩膀靠在臂弯里,沐浴后湿热的水汽混着微香笼罩着她,一寸一寸地缓缓向下倾身。 “入秋了,我帮夫人暖床可好?” 双唇在距离她水润饱满的唇瓣不足半寸处停下,鼻尖呼出的气息纯净清冽,却像是漾着酒香,不知不觉间引人迷醉。 逢月被他勾的神情迷乱,心跳如鼓,慌着扭头躲闪,唇瓣刚好从他唇上擦过,倒像是她故意吻上去的。 她羞的耳根通红,想要推开他,浑身却像是脱了力一般,小手软绵绵地贴附着他灼热微凸的胸口,抖如筛糠。 苏景玉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寸仿佛颤了一下,抿了抿唇,极慢地转眸对上她的眼睛,玩味地审视着她羞怯又渴望的神情,笑的胸膛起伏。 “苏景玉!” 逢月恼羞成怒,声音却娇娇糯糯,虚浮气喘,用尽全力才推的他微微晃动,小手像是被烫到似的,忽地从他胸前移开。 苏景玉心里洋洋自得,不由得感叹自己无师自通的悟性和过人的魅力,轻轻松松便撩拨的小娇妻欲罢不能。 又怕真的惹恼了她,轻咳一声,勉强将笑意压下,揽着她肩膀的手指弹动了两下,“水要凉了,快去吧。” 逢月凌乱的心跳还未平复,来不及思及其他,碎步奔盥室而去,留下苏景玉独自坐着,回味刚刚那匆匆而过却甜如蜜糖的亲吻。 三更,莲花台上红烛尽灭,月华倾泻,洒下一室旖旎春光。 苏景玉侧身而卧,身下的极乐椅与床沿紧紧贴靠,浑然一体。 逢月红润的脸颊隐遁在他肩膀的暗影之下,与他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她与他不止一次共枕而眠,但每次苏景玉都对她以礼相待,从未做过半点逾矩的事来。 他早已向她表明不愿和离,想与她携手一生的夙愿,昨日在酒楼里她也亲口承诺了他,既然如此,夫妻之间便无需再守着最后的防线。 她喜欢他,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只是拘泥于少女初次的羞怯,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若是他主动索求,她必定克制不住,心甘情愿地与他纵情缠绵。 可她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始终有着梦中夫君的一席之地,他温柔儒雅,在梦里与她彻夜痴缠,为了保护她不顾生死。 他像极了枕边人,却又不是他,她曾经无数次盼着他出现,如今又害怕他会突然出现,想向苏景玉说明一切,又觉得无比荒谬,难以启齿。 种种矛盾相互交织,她不知所措,只能将这份无法言说的感情长久地封存在内心最深处,一辈子抹消不掉,也永不开启。 温情中含着一丝愧疚的眼神隐藏暗影里,逢月的指尖探出被子,缓缓向前伸过去。 苏景玉瞬时迎上,与她十指紧扣,小心翼翼的试探顷刻间化为心满意足的喜悦,挪动着身体越过床沿,在她额头上轻轻吻落。 初秋,天高云淡,除了早晚沁着些凉意,还保留着夏日的璀璨缤纷。 子溪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定亲了,逢月思前想后,决定亲手绣一方喜帕送给她作为贺礼,带着巧儿一起到富隆西街挑选花样和绣品。 泰安堂依旧门庭若市,前来买药、看诊者络绎不绝。 苏景玉端着碗新茶站着二楼的窗边,视线略过街上的人来车往,在对面不远处的几家绣坊之间来回搜寻,落在那娇美可人的少女身上。 俊逸的眉眼被袅袅升起的茶雾笼罩着,愈显得细腻温柔。 身后门声响动,苏景玉转身回头。 崔荣锦神色怡然,一身光泽鲜亮的蜀锦尽显富贵雍容,瞥了眼他手里的清茶,手中绘着千里江山图的折扇唰地收拢,笑闹着道:“呦,酒都不喝,改喝茶了?” 苏景玉轻提唇角,回手拉上雕花木窗,踱步到八仙桌边坐下。 崔荣锦绕过屏风,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两支长嘴银壶,酒香混着药香在房中弥散。 苏景玉碰不得这等男人补益的药酒,摆手谢过,淡然道:“孙秋允送走了?” 崔荣锦不再让他,自顾灌了几口,抹了抹唇应道:“昨晚跟着商队南下了,快则二十天慢则一个月,必能到达南疆。” 苏景玉点头,拈起碗盖悠然撇着茶沫,“那四个刺客呢?可听说有什么动静?” 崔荣锦含着壶嘴一愣,方想起那几日只顾着忙活孙秋允的伤,忘了同他说起此事,放下酒壶道:“当晚就被灭了口,死状各异,看不出是谁下的手。” 苏景玉不由拧眉,那四个刺客与崔荣锦的手下拼杀的两败俱伤,彼时若要灭口,一个武功上乘之人便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他们,怎么会死状各异? 倒像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刻意伪造的假象。 左手刀! 苏景玉眸光闪动,当晚他本欲抢走孙秋允,却顾忌他的性命而故意放手,难道他当真是父亲的人? 压制在心底的怀疑越发明确,不愿提及的真相呼之欲出,指尖一松,碗盖滑落在八仙桌上,咔哒一声脆响。 崔荣锦不解他心中所虑,以为他担心营救孙秋允的事泄了密,攥着折扇拍了拍他暗红色的袍袖,看着他笃定一笑,“放心,我手底下人办事出不了岔子,保准祁公公什么都查不到。” 他视线在苏景玉身上停留了片刻,移至透着柔光的雕花窗棂,举着酒壶大口咽下,眼中情绪流转。 年少时结伴在山下玩耍,山顶石块坠落,千钧一发之际是苏景玉不顾一切地推开他,救下他的性命,他自己却被落石砸伤,在床上躺了两年,险些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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