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韫笑笑,她这嫂嫂年长她几月,可心性却好似比她小一样。 她越发觉得宋樱可爱了。 “嫂嫂不必惊慌,这事不是翻篇了吗?”齐韫给宋樱倒了杯水,接着说道:“母亲对书中有几句话感触颇深,嫂嫂来不及看整本,可先将那些句子背下,应个急。” 宋樱眼里燃起了希望,她正愁那些书枯燥看不下去,齐韫就来给她解困了。 宋樱欢喜,抱住齐韫,“阿韫妹妹,你真好!” 虽然有作弊之嫌,但十日时间看完那些书着实太急了,只能如此了。 比起歹毒的齐辞,宋樱更喜欢和齐韫相处。 趁方嬷嬷不在,宋樱去里间拿书。 她还念着齐辞害她出丑,气哼哼看他一眼,抱了一沓书又离开了里间。 不过,齐辞好像没注意到她一样,丧着头,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齐韫给宋樱指了几十处极为可能被母亲问到的地方,又与她细说那些句子该如何理解。 曾经的齐韫也如宋樱一样,被母亲强塞着读了无数遍这些书。 母亲所想,她心里猜了个大概。 宋樱在暖阁认真看书,有齐韫陪着,她竟没有分心,一晃眼天都快黑了。 在梳妆台边卸首饰,宋樱得意道:“我下午在认真读书,而且印象特别深刻,十日之后我定不会让郡主失望。阿韫妹妹温婉可人,可不像有些歹毒的人,打击别人信心。” 齐辞缓缓抬头,冷淡薄凉的眼神慢慢从她身上略过。 没说话,只觉她太吵,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说不停。 慢吞吞收了视线,齐辞将手炉放到床边柜子上,躺回床上,“我睡了,你自便。” 宋樱蹙眉,转头去的时候齐辞裹了被子,已经侧身躺下了。 齐辞背对着外面,将脸藏进拔步床最里面,烛光被挡了大半。 那背影满是落寞,有些压抑。 盯着那背影看了半晌,宋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耸耸肩,宋樱收拾好头发,起身去了罗汉榻。 睡前,宋樱瞧了眼拔步床的方向,轻声说道:“好梦,齐辞。不管怎样,还是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她素来不喜丧气的人,为什么不开开心心过好当下的日子呢? * 翌日。 宋樱坐上了回门的马车。今天是她近段时间最高兴的日子,终于能离开侯府,回家了。 齐辞身子虚,卧病在床,自是来不了的。 但方嬷嬷跟来了。 宋樱一瞧见那严肃的面容,就想起清河郡主来,周遭无形中多了压力,让她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方嬷嬷见宋樱规规矩矩坐在车上,道:“世子夫人应带本书来的,路上能看几页。” 宋樱抿唇,顺意道:“嬷嬷说的是,下次谨记。” 那她会犯困的。 方嬷嬷点头,没说什么,目光却在仔细打量宋樱。 挨了一路,马车终于停下,宋樱如临大赦,一骨碌下车。 府门口还挂着红绸,喜庆的氛围没有散去,一如她出嫁那日的模样。 宋知恺早在府门口等着了,如今屁颠屁颠跑过来,一把抱住宋樱,“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真假?”宋樱扒拉开弟弟,姐弟俩拌嘴了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话,自然是不信的。 “我就知道我姐夫来不了。” 宋知恺看了眼没瞧见想看的人,有些失望。 宋樱就知道弟弟是别有目的,捏了捏他耳朵,又揉了揉他头,打趣道:“臭小子,你是专程来等你姐夫,还是来等你姐的?” “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宋知恺避开,他踮起脚尖,凑到宋樱耳边说着话,“好姐姐,弟弟我当然是来恭迎姐姐的呀。” 宋樱敷衍一笑,和弟弟一起进府。 进府后宋樱才想起方嬷嬷随她一起回府来,她暗道不妙,和宋知恺并肩走,扯了扯唇,声音压很低,仅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话,“我现在是端庄的新妇,你今日别给我惹祸,我身边跟了侯府的嬷嬷。” 宋知恺清楚他姐的性子,与“端庄”两字沾不上边。 他不厚道地地低笑一声,狮子大开口讲起条件,小声说道:“你屋里的东西,随我挑。” 宋樱闺房里的各类小玩意比街上卖的精致,宋知恺馋很久了。 “随你。” 宋樱笑了笑,停下来摸了摸弟弟的头,有些咬牙切齿。 齐辞的冷笑,她算是学了几分神似,后悔没学到精髓。 而后,她又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给宋知恺顺了顺头发,“风大,两边头发吹散了。” 宋知恺回她一笑,“谢谢姐姐。” 姐弟恭亲,一起进了堂厅。 “爹娘!” 宋樱几乎是奔着投到陆氏怀里,“亲亲娘亲,女儿好想好想你吶。” 宋家没那么多规矩,做父母的没有过多约束儿女,在家里怎么相处舒服怎么来。 “娘亲也想你嘞。”陆氏松开女儿,左右打量女儿,握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松,“还是和出嫁前一样,水灵灵的。” 宋樱耳根子浮了一层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回门的时候临近午时,一家人又寒暄了些时候,很快就到了午饭时辰。回到家中,宋樱不再拘束,吃饭时也放开了,和家人有说有笑,便是太过开心,才没注意到候在一旁的方嬷嬷频频摇头。 吃罢午饭,宋樱被陆氏拉着回了房间,母女两个絮絮叨叨说着私房话,宋知恺则是满心欢愉从宏宋樱房中搜罗了一堆他惦记很久的小玩意。 “你跟娘老实说,齐辞如何了?” 陆氏担心,借着和女儿说体己话支开了侯府来的那嬷嬷,悄悄问了问女儿。 宋樱吃着母亲做的糕点,提到齐辞没那么害怕了,“他醒了,但身子虚弱。” 陆氏悄悄说:“那他双腿是真的废了?” “应该是,反正我没看见他站起来。齐辞整日躺在床上,人冷漠很凶不说,还颓丧个头,”宋樱打了个寒颤,“我都不敢和他多说话的。” 纵使说了几句,也极少得到回应,还会被打击积极性。 陆氏一听,眼眶泛红,哀叹一声替女儿不值,“哎呦,这种苦事怎让我们家摊上了!” “亲亲娘亲,别哭。”宋樱递去帕子给母亲擦眼泪,劝慰道:“虽然我这想法有些歹毒,不厚道。但娘亲,我估计我很快就回来了,齐辞可能快不行了。他每日都在喝药,但我瞧着气色一点也没好转,越发孱弱了。” 陆氏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宋樱牵着陆氏的手,笑意盈盈,“女儿一向运气好,娘亲往好处想。扰人心绪的事,娘亲不准想了。” 陆氏愁眉不展,没再提这事了,又聊起了别的。 待陆氏午眠,宋樱回了出嫁前的闺房。 坐回久违的床,宋樱舒服得伸了个拦腰,仰躺在床上,“还是我这床舒服,比罗汉榻舒服多了。” 她抬眼瞧见一直闷闷不乐的报春,于是起身,坐在床沿,“报春你怎么了?回家了难道不应该开心些吗?” “世子夫人,回不来了。” 报春“哇”的一声哭出来。 “什么回不来了?”宋樱被她这一哭弄得猝不及防,拉着她坐在凳上。 两人虽是主仆,但关系极好,情谊深厚。 报春哭得抽抽搭搭,因为屋里没有方嬷嬷,她才敢把心里说出来,哭诉道:“清河郡主压根就没打算让世子夫人离开侯府,离开世子。” “世子夫人嫁入侯府那晚,奴婢被关进了罩房,第二日才放出来。” 报春忆起往事,面色骤变,甚至还有些许可怖的神情,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住衣摆。 “奴婢听守夜的婆子闲聊,说是……” 报春欲言又止,哭得哽咽,“说是新婚之夜乃关键时刻,不能有闲杂人等靠近喜房,扰了世子的气运。世子吊着一口气,世子夫人若是能冲喜成功,固然是好;倘若世子不能平安度过,清河郡主恐怕会让世子夫人陪葬。” 宋樱听得一愣,胆寒心惊。 “陪、陪……陪葬?” 一向口齿伶俐的宋樱,结巴了。 宋樱面色煞白,被吓得心惊肉跳,低喃的声音轻微颤抖,“不是,这还有王法吗?” “奴婢听那婆子说,清河郡主有的是手段,届时随便找个由头就将世子夫人的死盖过去,查不出来。” 宋樱怔住,再也笑不出来,第一次觉得死亡离她这般近。 所以她设想的事情如果发生,她不可能再回宋家了,她会给齐辞……陪葬。 她本该有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可就是为了给齐辞冲喜,她稀里糊涂嫁进侯府。 所嫁之人,与她想要的郎君没有一项能对上。 宋樱委屈,起先她是打算等齐辞病故后恢复自由开开心心回家,可她也没想到清河郡主竟想让她给齐辞陪葬。 凭什么齐辞没了,她就得陪上一条命。 她不欠齐辞的!更不欠清河郡主分毫! 宋樱委屈,好阵子才平复好心情,她告诫报春道:“这件事你就当没听见,不能告诉爹娘害他们担心。” 报春点头,擦擦眼泪,“所以世子夫人,世子千万不能死。” 宋樱惜命,又气又恨,“我知道,容我想想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是让齐辞活着。 自从知道了这事,宋樱心情复杂,仿佛一把刀悬在脖子上,不知何时突然落下,夺了她性命。 宋樱磨磨蹭蹭,在娘家吃了晚饭,天黑了才回到侯府。 寝屋燃了灯,丫鬟们都守在屋外,估计是齐辞吩咐的。他脾气古怪,院里的丫鬟们若无召唤,万不敢贸然进屋,隔得远远的。 宋樱心里有气,推门的动作大了些,带着怨气,进屋却见齐辞蜷缩在床上。 他缩成一团,脸埋在怀里,身子有些发抖。 宋樱慌了神,连披风都来不及脱下,忙不迭跑过去瞧瞧。 宋樱刚一凑近,齐辞忽然从床上滚落。 齐辞面色煞白,蜷缩在地上,双手不提不停搓着胳膊,颤抖着,似乎很冷一样。 “齐辞,你怎么了?”宋樱被吓得失神,转身就走,“我去叫太医。” “站住!”齐辞声音很小,颤抖着伸手去拽宋樱裙角,他苍白的唇瓣虚弱无力,一张一翕,“不准喊人!” 宋樱被拉住了,回头看见的是被疼痛折磨得没了傲气、眼神浑浊的虚弱男子。 孱弱得随便一位孩童都能欺负。 他像在风雪里等着死亡降临。 他一定很疼!宋樱蹲下身子,碰到他冰寒的手,这么会和冰雪一样冷沁!他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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