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揣上去,带头的那个捂着胸口倒下,连带着撞倒了后面几个人。 刘牢之笑着问:“跑什么,刚刚不是还想问我是什么人吗?怎么现在不问了?” “勇士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那被他踹倒在地的人连声讨饶,“武行,快把今日的钱财全都拿给这位勇士,只要勇士今日放过我们,日后我们必当为你马首是瞻。” 刘牢之问陈子衿:“小娘子,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他们这群人,要怎么处置?” 谢玄与陈子衿原本也没想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们一开始见那小乞丐支支吾吾的胆怯模样觉得有些古怪,没想到跟着他来了这巷子深处,却意外发现这些人居然是在暗中操纵孤儿进行乞讨与偷窃之事。 “全都送官吧。”陈子衿看着刘牢之,“我去路口看看,一会儿等巡逻的官差来了,将他们统统带走。” 谢玄上前,拜谢刘牢之:“多谢勇士出手相助。” 看着地上躺着七七八八的人,刘牢之摇摇头,连声叹息:“如今这混乱世道,这些人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在此为非作歹欺凌同族,有这能耐,为何不上战场北伐杀敌?” 没想到今日在彭城还能遇到此等猛士,谢玄心中赞许,便主动与他攀谈:“在下陈郡谢氏谢玄,敢问勇士姓名?” “彭城竟然能见着王谢子弟?”刘牢之也有些意外,随即抱拳回道,“在下刘牢之,彭城人士,家父征虏将军刘建。” 谢玄眼神一亮:“原来是刘家郎君!幸会幸会!” 待那几人被官差带走后,刘牢之邀了谢玄与陈子衿,还有那小乞儿来自己家中小坐。 “看你年纪虽小,但颇有些胆识,明日我们全家就要迁徙去京口。”刘牢之看着那小乞丐说道,“你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就跟着我吧。” 谢玄颇为赞赏他有勇有义的行径:“刘郎君义举,令人钦佩。” 那小乞丐眼中含泪:“我阿耶阿娘都死了,没人管我,我愿意跟着你,做牛做马都行。” 刘牢之笑揉揉他的头发:“也不差你这一口饭,我要你做牛做马干嘛,来了刘家之后,每日跟着我一同习武,等长大之后一道上战场杀敌。” 然而他又轻微叹息一声:“以我之力,收留一两个你倒是不成问题,但如今战火四起,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孩童无家可归,受人欺凌。” “刚才听刘郎君说,明日便要动身前往京口?”谢玄说道,“明日我们也要动身回建康。若是在京口遇上什么难处,只管来北固山谢家庄园,来了建康亦可前来乌衣巷谢家寻我。” 刘牢之抱拳:“既然如此,就先谢过郎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刘牢之小八卦时刻:后期谢玄会组建北府兵,招募刘牢之入军中。 刘牢之协助谢玄大战前秦,成就了淝水之战以少胜多的盛名。 但是,刘牢之所有的领导中,唯有谢玄是真心将他视为国人,平等相待于他。因此在谢玄死后,刘牢之三度背叛晋室,最后落得自缢而死,被桓玄开棺斩首,暴尸于市。 千里马没有伯乐,亦是会变成野马,啧啧~
第42章 悠悠相隔九天 ====== 经历了这一路波折, 谢玄与陈子衿总算是回了建康。 但刚踏进家门,就听说出了大事。 他的四叔谢万病逝了。 原本去年太后就答应了谢安,要将谢万召回建康, 奈何皇帝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因此拟起复谢万为散骑常侍的诏书拖到了今年年后才下。等谢万收到了诏令来建康城时,精神状态已经十分不好,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多月,人就走了。 谢万走的时候, 谢玄与陈子衿正在北境遇险,回来时,已经错过了葬礼。 谢安陪着他们去祭奠, 神色亦是忧伤,谢家弟兄四人,他心中最为疼爱这位幼弟,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 心中仍是难以接受:“我已向南郡公辞去军中职务,眼下四弟的丧事已经办完, 不日我也便要动身, 前往吴兴郡任职。” 今日谢安带了一件裘衣前来, 谢玄有些不解,天气已经渐渐变暖, 为何叔父还要带着裘衣? 只见谢安在谢万的坟前将裘衣点燃, 看着裘衣一点点燃烧, 他神色悲痛,似是自言自语, 又似是在对他们两个小辈诉说:“这件衣服一直放在始宁县谢家东山墅,昨日才让仆从送过来。” “二十年前, 你听闻有人送了我裘衣,心中惦记,故意找个由头说自己怕冷,我是你哥哥,岂会不知道你的花样,你哪里是怕冷,分明就是想跟我要这件衣服。” 谢安叹了口气,又转头对谢玄与陈子衿说:“他假意说自己冷,当时我便送了他三十斤绵,还跟他说,‘再没有什么比绵更能保暖的啦’,将你四叔打发了,你四叔那时不过二十出头,怏怏不乐地抱着三十斤绵,十分委屈地抱回了家,这件事情,我每每与你阿耶说起来,我们兄弟二人都要笑这位傻弟弟许久。” 谢玄听见叔父说起这些往事,亦是十分动容,他安慰谢安:“四叔知道您对他最为疼爱,收到这件裘衣定会十分高兴的。我还记得,四叔每到一处做官,您都会赶到那里,每日清晨督促他起床处理公务,后来他去军中做了大将军,您更是挨个拜会他手下诸将,替他前后关照打点。” 说起谢万做将军之事,谢玄说道:“叔父,此次北上,我们竟意外结识了征虏将军刘建之子刘牢之,他们如今举家迁徙,都已来到京口。” 听到熟悉的名字,谢安又叹了口气:“我与逸少多次传信与他,可惜四弟就是不听,若非他不明白知人善用的道理,非要让刘建去修建马头城池,反而自己率军迎战,又岂会落得豫州陷落,自己也被贬为庶人的下场,如何能够对得起大哥留给他的豫州刺史之位。” 提起这些,谢玄亦是沉默,不再回答。 祭奠完了之后往家走,一路上谢玄都是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陈子衿知晓他每逢这个时节,多少会联想到自己的阿耶,加上刚才谢安又提到了谢奕,于是悄悄握住谢玄的手:“成亲之后还没有去拜见过你的父母,你是想清明的时候去,还是我们这几日就去一趟?” 谢玄与父母感情深厚,他们的离去是他心中难以释怀的伤痛,纵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每每想到儿时在父母身边的快乐时光,仍旧思念万分。 如今他也已经成家,确实也应该带着新婚妻子去拜见父母。 “不如等到清明吧,婚期已过,我也该回军中了。” 见他神色严肃冷凝,陈子衿也有些担心:“是不是前线战事又起?” 谢玄点点头,如今朝中无人能与桓温抗衡,谁也拦不住他北伐的脚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已经到了家门口,谢玄随着谢安走了,吩咐陈子衿在家中等他回来。 “姐姐。”她正要进门,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转头一看,竟然是顾恺之。 “恺之!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喜地往他那边走去,一边说着,“我们这回还特地去扬州寻你,但是听说你和你父亲已经回了吴郡,怎么这么快就来建康城了?” 顾恺之嘴撇了撇:“父亲接了调令,以后会常驻建康城,他知晓是承了谢家的人情,便带着我来拜会,那日来时不巧,说是谢家在办丧事,安石先生不在家中。” 陈子衿点点头:“是的,我们也是回来了才知道的。” 她有些好奇:“不过,你今日怎么会在此?” 与之前几次见面时不同,今日的顾恺之似乎有些恹恹的,他盯着陈子衿的眼睛:“那日在建康宫外姐姐还说,不着急嫁人,怎么不声不响就进了谢家?若非那日碰巧听人说起,姐姐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诉我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子衿想邀他进屋里坐坐,但是顾恺之死活不肯,于是她只得说:“正巧我要去街市的首饰铺子一趟,你陪我一道去可好?” 顾恺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此事着实是个意外。”陈子衿叹了口气,顾恺之虽然与她并不是亲姐弟,但多次接触下来,她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于是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想瞒着你,原本这次去扬州,就是特地想去找你,然后告诉你的。” “意外?我不信,刚刚我分明看你和谢郎君有说有笑地回来。”顾恺之愤愤地说着,“那时送你去历阳郡见他,走的时候你还说已经跟他断绝往来了,才过了没多久,竟然就成亲了。莫非姐姐是觉得我书读的少,年纪又小,就可以随意诓骗吗?” 被他一连串话语抛过来质问,陈子衿的头都胀了,她想要解释,竟发现自己无从说起,这会儿才知道,原来真的不能随便说谎,一个谎言说出来,就要用十个谎言去弥补。 她只得沉默。 见她沉默不语,顾恺之却更有些生气:“既然姐姐说是意外,可是受人胁迫?” 胁迫?陈子衿回忆着赐婚那天,褚太后与桓温对话的情形,那样的场合下,她和谢玄都是被胁迫的对象,谢玄甚至都不在现场。于是勉强地点点头:“这件事情说起来真的十分复杂离奇,谢郎君与我,当时都并非自愿。” 他又问道:“那既然姐姐并非自愿,又不得不从,眼下只能先假意屈从,过个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再与他和离就是了!” “啊?” 刚新婚就被人劝离婚,陈子衿也有些震惊。 顾恺之只当是她是有其他顾虑,悠悠然道:“如今这世道,和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四姓家族和离的事情多了去了,姐姐这般相貌才情,离开了谢家也能够找到好人家,别怕。” 陈子衿失笑,敲了敲他的脑袋:“我有些好奇,你这小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且不说我与谢郎君的事。一个女郎好不容易费了心思和离成功,难道就是为了跳出了一个后院,再迫不及待地跳进下一个后院吗?” 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顾恺之连忙解释:“我顾家门户简单,家中不过我与阿耶二人,且阿耶诸事都随着我的心意,怎么能够与陈郡谢氏那样复杂的门庭相提并论?” “好了,不说这些了。”陈子衿笑着说,“见着你来了我真高兴,若是之后谢郎君欺负我,自然也有娘家弟弟替我出头了。” “别把我当小孩,我很快都要成人了!”他再次辩解。 陈子衿却只当他小孩心性,没有过多和他争辩,笑着逗趣道:“行行行,恺之就要成人了,姐姐也可以替你相看合适的女郎啦。” 顾恺之嘟囔了一声:“不需要。”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李娘子家铺子前,陈子衿问顾恺之:“你可要一道进去看看?” 顾恺之摆摆手:“不了,今日本就是来寻姐姐的,既然知道了姐姐已经回来,日后便也能够时常走动了。姐姐若有什么是寻我,只管托人来我家中传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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