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安静是被窗外的欢呼声打断的,“婼婼!” 裴玦沈青秋几人居然都来了,就连宁暨也在。 裴婼被几人笑意感染,也冲他们笑了一下。 这厢先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去看裴婼的答卷,不过扫了一眼,随即一声低呼,“竟然,竟然全对了?” 胜负已分,众人神色各异。 林采儿脸上别提多精彩了,甩了笔就要走人。 裴婼在身后高声提醒:“林姑娘,可别忘了欠我的彩头。” 林采儿脚步一顿,终是没说什么,再次离开。 可她身边的人就不好过了,“是谁与我说裴婼什么都不懂的?这叫什么都不懂?” “林姑娘,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手啊......” 林采儿再次握紧了拳头,裴婼.......
第8章 最后总归一个也跑不掉 始作俑者离开了,学堂上却静不下来,话题绕来绕去绕不过“裴婼”两字。 好在也到了放学时刻,人群渐渐散去。 裴婼心情好,从眼底透出喜意。 这点小打击对于林采儿来说必然算不上什么,可在裴婼这却是自己向前迈的一大步。 上辈子林采儿入宫已是在她嫁给萧章远的三年后,那会儿的裴婼已经养成了谨言慎行、唯唯诺诺的习惯,而林采儿一贯的目高于顶。 那日裴婼按常例去林光宫中伺候,第一次见着了这珍贵的表妹,连许久未见的萧章远也在。 表妹林采儿侃侃而谈,逗得堂内几人眉开眼笑,就连尊贵的太子殿下都失笑了几回,相比之下,安安静静的裴婼就显得有些木讷了。 林采儿不会不注意到端坐一边的人,朝她说道:“表嫂,采儿初入宫,许多规矩不懂,还望表嫂多加关照。” 裴婼点头含笑:“那是自然。” 林采儿又道:“这宫里啊除了姑母这采儿真是无处可去了,表嫂若是不介意,采儿便去寻表嫂叙叙话可好?我也好与表嫂学习学习。” 裴婼还未来得及说话,萧章远倒是“嗤”了一声,“指不定是谁跟谁学呢。” 有人捂着嘴笑,有人红了脸。 后来新来的表小姐夺了众人的眼,仿佛她才是那正宫之主。 当时的裴婼早已不是刚入宫时什么都不会的小白花了,可人人视而不见。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以为自己处处比不上林采儿。 重生后裴婼想了许多,当中一事就是她以前不比林采儿差,以后也不会。 回过神来,裴婼收拾了东西出门,裴玦几人还在。 奇怪的很,明明阿兄与沈大哥模样都不算差,可裴婼第一眼还是落在那人身上。 裴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婼婼好样的!哥哥竟不知你算术这般好。” “是呀,婼婼真是深藏不露。”沈青秋也赞赏着,用手肘碰了碰身边人,“是吧世子,那算术题我瞧着就算不出。” 宁暨目光热烈,唇角含笑:“是。” 沈青秋又问:“不过与你打赌那女子到底何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裴婼不欲多说,“阿兄,你们午后还要上课呢,快些回去吧。” “好,你先回,路上小心。” 裴婼离开前不经意瞥了眼,忽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里一紧,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几人望着那离开的背影,裴玦说:“我觉着,我妹妹不一样了。” 沈青秋:“不错,变了。” 而身边的人却幽幽说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那就再玩玩吧,最后,一个也跑不掉。” -- 裴婼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人生总还是要吃些苦头。 第二日上的是女红,大家看起来都有些兴奋和紧张。 “今日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裴婼问白袅。 白袅正在认真摸手绷上的绣布,捻着一只手模仿阵线穿梭的样子,上下移动。 听了裴婼的问题恍然大悟般说道:“对哦,裴姑娘你才来没多久还没见过花先生呢吧。” 白袅动了动身下的椅子,面对着裴婼,然后认真开始说:“花先生就是书院的传奇!花先生是永定候府里的嫡次女,人长得好看不说,一手绣艺更是出神入化,花先生的一张绣帕连宫里娘娘都抢着要呢。” “我记得有一次贵妃娘娘都派了人到书院里蹲守,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可花先生愣是理都不理,连个角帕子都不给人家,当真是傲气。” 裴婼有些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她以前不念书又不常在贵女圈里混,对女红之物并无多大兴趣,因此对这花先生还真没多大印象。 只是她不明白,“这花先生为何要为了一方帕子或一身衣裳的事得罪宫里娘娘?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何况贵妃娘娘?季贵妃吗? 看起来也算是会做这些事的主。 白袅回答她:“花先生在入书院教书前曾说过,她不会再绣任何绣品,不管谁来求都没有用。” “那学堂上绣的呢?” “花先生从来不绣,只是在边上教我们。而且花先生也不常来,一月可能就那么两三次,所以大家当然开心啦,裴姑娘你等会就知道了。” 裴姑娘最后问了个问题:“花先生可嫁人了?” 白袅左右看了看,又往窗外瞄了瞄,小心谨慎道:“听我娘亲说,花先生年轻时家门都要被踏破了,可是最后不知怎么就是未许人家,到了今日仍是一个人呢。” 裴婼惊讶至极,心里不由为这花先生的勇气鼓掌。 不是为了她不嫁这个举动,而是她竟然能忍受世人的眼光和说教,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当年,她一心肖想东宫,十七未嫁就不知有多少闲言碎语,她尚可不管不听,可是娘亲每日在长安城中来往,少不得那些不好的话传到她耳中,人整个愁得老了几岁。 裴婼当时就心疼,想着太子无望了那就听从父母的安排随便许了人家吧,这样父母也能开心些。 裴婼回过神来,也不由对花先生有了些期待。 悉悉簌簌的学堂突然静了下来,白袅也坐正回去,坐回去前补了句:“上花先生的课要认真些。” 未及反应,门外走进来一个青衣装扮的女先生,面容干净,发饰简单,只是眉目稍显凌厉,不若其他先生般和善,面上没什么表情,倒让裴婼莫名想起宁暨来,细看之下好像还有几分相似。 花先生往下扫了一眼,随即开口:“上堂课你们学了结粒绣,今日我们学习鱼骨绣,都拿起你们跟前的绣绷。” 花先生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始传授技艺。 裴婼往人群中看去,只见那几个从来不曾好好上课的贵女也都举着绣绷认真跟学,看来这花先生真是有本事的。 她上辈子自己琢磨过一阵女红,但是一些需要技巧的技法她确实没认真学过,何况花先生讲得又快,她完全跟不上,自己手里那根绣针笨拙的穿来穿去穿不成一个正型。 裴婼无助地放下绣绷,转头去看白袅,看了一会由衷赞道:“白袅你绣得真好。” 白袅抽空应她,“是花先生教得好。” 裴婼又重新开始绣,跟着先生说的,一针一阵慢慢来。 “好了,鱼骨绣不难,你们暂且先绣着,我等会过来看。”花先生撂下话就离开了,底下纷纷应好。 花先生走后,学堂里松了下来,有一些小声交谈,不过大多人还在认真练习。 包括裴婼。 白袅学得快,这会儿已经放下绣绷,看着裴婼磕磕绊绊的,便过来指导她:“裴姑娘,这里是花枝,你应当用回针绣。” 啊啊啊?回针绣又是什么绣? 白袅看着一脸茫然的裴婼笑出了声,“来,你看我,我教你。” 于是白袅把常用的几个针法都简单教了一遍,裴婼一知半解,心里哀叹,看来今夜又得秉烛夜读,不,秉烛夜绣了。 花先生很快回来,学堂又瞬间静了下来。 这回不同刚刚,花先生走到了学生身边一一指导,裴婼开始紧张。 身边影子一暗,裴婼知花先生是走到身边了,遂停下动作,乖乖坐好。 花先生只看了一眼,说:“抬起头来。” 裴婼依言抬头,与她对视,然后从她眼睛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惊奇,再去看时,花先生又恢复了清冷。 同样是没有起伏的声音:“新来的?” “是。” “在家中没学过刺绣么?连简单的平针都不会?”花先生语带责难,裴婼咬着唇不说话。 平针她自然会,只是久不练习,绣得有些不平整罢了。 花先生拿起裴婼的绣绷,随后高高举起,让大家看得更清晰些,“你们看看,这东西能拿得出手?这要是我绣的,我羞愧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周围鸦雀无声,谁都不敢有所动作,连前几日针对裴婼的吴锦宣和死对头邱芊芊都没笑。 倒是林采儿静坐一旁,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裴婼自再活一回后哪受过这种羞辱,前几日虽学得也不好,但先生们都顾及她的身份和又是第一回 上学,都好言好语的教,做得不好的也以鼓励为主,就没有像花先生这样的。 她能反驳裴婵,能为白袅出头,可是她不能顶撞先生,一腔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也都怪她自己,从小没学好,今日遭人嫌弃也是应该。 这一刻又让她想起从前的日子来,那时候她刚入东宫,每日早早的就要去皇后处请安,而皇后与太子本就不亲厚,哪会给她什么脸面。 茶奉得不好了,再来几遍,捏肩的力度大了,便挨一个眼神......伺候人的事就是这么一天天学了下来。 离了国公府,她再不是被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受尽嘲讽与冷落,无人为她撑腰。 裴婼眼眶红了,嘴唇都快咬破,不知是为了当下还是那些翻涌的记忆。 花先生丢下裴婼的绣绷,厉声说:“若是下次还不学好,那我看你也不用上我的课了!” “都看什么!不想绣成这副模样就继续绣!”花先生朝众人喝道。 -- 好不容易下学,裴婼一刻不想再待。 白袅在后面追着,一声一声喊,裴婼现在真没心情再应付她了,可白袅硬是要跟着劝:“裴姑娘,你不要难过,花先生就是很严厉的。” “严厉就能这样说人吗?”裴婼继续走。 “今日花先生确实奇怪了些,许是遇到了什么事迁怒于你,你多体谅些。” 裴婼停了下来,看着白袅:“迁怒?我虽念书不多,可也知道为人师表不应当是这样的。要是迁怒到你头上呢,你要劝你自己多体谅些吗?” 白袅着急了:“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总之裴姑娘你不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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