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受伤害,你放心。”七姜说着,不禁酸溜溜地嘀咕,“你怎么那么了解她呢,什么性情刚烈啊,你没事在乎人家一个姑娘的性情做什么?” 展怀迁故意道:“我可比认识你,早十几年就认识郡主了。” 七姜撅着嘴,霸道地说:“那我们早二十年就订婚了呢。” 展怀迁逗她:“这不是你最气的事吗,恨我爹恨岳父,恨得咬牙切齿,怎么拿来显摆了?” 七姜笑得满眼深情:“那不是不知道和我订婚的人是你吗?”
第255章 你不是想知道吗? 展怀迁本想逗一逗媳妇儿,却反被七姜哄高兴了,搂进怀里狠狠亲了口,若非父亲派人来传话,他们且要温存片刻才好。 展敬忠找儿子,是定下明日一早去王府吊唁的时辰,展怀迁去了一趟回来,告诉七姜,郡主今日被孤立了。 眼下,晋王府怀疑王妃的死与瑞王府脱不了干系,其他皇亲又忌惮两家正在风口浪尖,若非不得已去吊唁,巴不得不往来,对瑜初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此刻,展怀迁沐浴,七姜为他搓背,一面说道:“岂不是正好,没有人搭理她的时候,我去搭理她,人心都是肉做的,我若真诚相待,她早晚会感受到。” 展怀迁不禁笑:“你真诚吗?” 七姜毫不犹豫地说:“我可是真心要救她,不想她卷入朝廷的事,一个姑娘家,好好活着不好吗?” “那倒是……也罢,你只管交友,其他的事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明日去过晋王府,你和父亲忙你们的去,我去找郡主。”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带上玉颜也好。” 七姜绕到前方来,笑着说:“门前都是朝廷的兵,门里也有,出不了大事,你放心。” 展怀迁见她热得出汗了,抬手轻轻抚过,却忘了自己浸泡在浴桶中,反将七姜的头发打湿。 “你真是,讨厌……” “非要进来陪我,看把你热的,快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七姜却暧昧地看了他一眼,霸道地念着:“这不是我们都忙,从早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我才想黏着你。你可别不稀罕,改天我烦你了,再也不愿意亲近你,你哭都来不及。” 展怀迁凑了过来,带着一股子又热又烫的气息,他身上的肌肤比脸比胳膊都要白,那么白花花的还能看出肌肉的棱角,真真是个练家子。 “做什么呀?” “雾气太大看不清你……” 七姜软乎乎地笑起来,摸一摸他的脸:“别在这里腻歪,热死人了,快洗完了我们回房去,有好些话和你说呢。还有,替我给我爹娘写封信,我要告诉他们,再遇上暴雨发大水,过后如何预防疫病,很是要紧。” 如此重要的事,展怀迁不再开玩笑,沐浴后和七姜回房,照着她说的,给舅兄写了信,再命福宝去济世轩配药,预备两大箱的药粉,好早早给岳父岳母送去。 展怀迁才知道,竟然还有许多地方,会在天灾后由于百姓的无知而发生瘟疫,虽然地方之治会迅速有效地控制,不至于泛滥成灾,但治标不治本,若遇上灾情凶猛,老百姓没有自救的意识和本事,早晚会酿成大祸。 七姜便安安静静坐在书桌旁,看展怀迁工整地写下奏折,恳请朝廷未雨绸缪,注重百姓对于疫病的防治意识。 “诰命夫人可以给朝廷写折子吗?” “眼下还不行,但你想说什么,我能替你递上去。” 七姜说:“倘若我和茵姐姐,想要改变现下的奴役制度,她成为太子妃或是皇后之后,该怎么做?” 展怀迁道:“陈茵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将一群能干的大臣收入麾下,这些大臣便是她的口舌,替她上奏朝廷,并与反对势力相抗衡。但这样一来,她干预了朝政,就是整个朝堂的敌人,乃至威胁皇权,会四面楚歌、举步维艰,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容易。” 七姜认真地听罢,不禁叹:“到头来,咱们还是躲在人后,不能出头是吗?也许千百年后,奴役制度不存在了,但功勋簿上,并没有陈茵和云七姜。” 展怀迁笑道:“你们若真踏出这一步,有生之年,我必定将你的名字载入史册。” 七姜摆手:“我才不稀罕呢,若真有一天,丫鬟小厮们不会再被随随便便打死,那就足够了。” 展怀迁放下笔,满眼真诚地问:“从刚来那会儿,时时刻刻要逃离这里,到如今,有了理想抱负,甚至愿意为我去做一些冒险的事,还念书写字,为我们家清理门户。姜儿,你累吗,辛苦吗,是急切想要融入京城这个世道,是被人推着催着一步步前行,还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想听实话。” 七姜把墨迹晾干了的信纸折叠好,小心装入信封里,一面思考着展怀迁的问话,最后粘上信封,递给展怀迁签封条。 看着相公写字时,她才说道:“没想到那么多,眼门前有什么,就做什么呗,我根本没想给你们家清理门户,若不是老太太和上官清自甘下贱来作弄你,我是不会和她们过不去的。每件事都不是平白无故发生,我也没那么闲,改日累了倦了烦了,自然就不再管,郡主那儿关系着谋反大事,我只想帮些忙,好让茵姐姐和太子……” 展怀迁签好了封条,抬头问道:“怎么不说了?” 七姜苦笑:“天知道太子和茵姐姐怎么样了,我倒是盼着他们能顺利大婚,可万一成了亲还是不对付,茵姐姐多可怜。” 展怀迁写完最后几笔奏折,拉了七姜到一旁坐,拿着扇子轻轻为她扇风,说道:“他们最近,好得有些微妙,有话传出来,如今每天都见面,陈茵换了一处殿阁,从东宫过去更便宜,太子每天都去看她。” “真的?” “虽然不被待见,可太子依旧每天都去,我明日去见太子,再替你细问问。” 被念叨的两个人,此刻正在月色下站着,太子手里的玉骨折扇呼哧呼哧地扇动着,热得很不耐烦。 陈茵淡淡地看着他,开口道:“殿下请回吧。” 项景渊没好气地说:“我又招惹你了吗?” 陈茵颔首:“这几日,风言风语又起来了,殿下就不能放过我吗?” 项景渊瞪起双眼:“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夹枪带棒,要不要我请先生来教你怎么说话?” 陈茵欠身告罪,自此闭嘴,太子气得来来回回徘徊了几趟,恼怒地瞪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茵说:“不知为什么被您厌恶,不知为什么白白被羞辱了几年,虽说您如今的诚意,让我隐约有了几分指望,可过去的事都没弄明白,实在没勇气去想将来。兴许某一天,又被厌恶憎恨了,我何苦来的?” 项景渊压着声道:“我说了,那些事已经和你不相干。” 陈茵微微一笑:“殿下这话,我都听了八百遍,你曾经变着花样地羞辱我,怎么搪塞的话,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字?” “陈茵,你别不识好歹。” “我一个满心赴死活着的人,识了好歹又如何,这些年被羞辱的人,又不是您。” “好……”项景渊收了扇子,猛地抓了陈茵的手,“跟我来,你不是想知道吗?”
第256章 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忽然被拽着走,陈茵没反应过来,脚下的步子不及跟上项景渊拽她的力气,一边胳膊被拉着,身体已经倒下了。 “小姐……” “殿下!” 项景渊感觉不对,回过头,下意识地松开手,陈茵便整个儿摔在地上。 “你……怎么样?” “不妨事,你看,殿下这不就动手了?” 项景渊大怒:“胡说八道什么?” 一面说着,将陈茵抱起来,送回殿阁中。 苏尚宫闻讯赶来,见小宫女已在为姑娘清理伤口,夏日衣衫单薄,摔一跤不是闹着玩的,膝盖上蹭破了拳头大的伤,两条腿都是。 若是陈茵自己摔的,跟着的宫女内侍都没好果子吃,偏偏肇事之人是太子,他冷脸坐在一旁,苏尚宫什么也说不得。 犹豫半晌,才硬着头皮道:“殿下,夜深了,您先回宫吧。” 项景渊瞥了眼陈茵,不答苏尚宫,自顾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宣太医。” 陈茵不屑:“多谢殿下,蹭破些皮不算什么。” 项景渊挥了挥扇子,命宫女们都退下,对苏尚宫也说:“我们还有话要谈,你先出去。” 苏尚宫紧张地说:“殿下,很晚了……” 太子蹙眉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到底有什么可避忌的,既然要避忌,就不该将她困在宫里,你们倒是不讲究了?” 这话说的,可是贵妃的不是,苏尚宫不敢再勾出殿下更多的怒气,赶紧退下了。 到了门外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边上的宫女上前悄声问:“苏尚宫,殿下和姑娘,如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苏尚宫无奈地摇头:“总之,你们都要谨言慎行,不许胡乱传话。” 殿中,陈茵扶着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床榻走去,奈何两条腿都受了伤,哪一边都使不上劲,膝盖稍稍弯曲就拉扯伤口,伤得不严重,但疼得不轻。 “你别乱动了。” “我坐一晚上睡吗?” 项景渊瞪大眼睛:“说一句,你就要顶一句,陈茵,你以为我真不敢……” 陈茵淡漠地望着他:“殿下要砍我的脑袋?” 堂堂太子,满眼的无可奈何,放下扇子,上前将满身是刺的人抱起,径直来到床榻边,又轻轻地放下了。 “若是疼得厉害,一定宣太医瞧瞧,夏日伤口易感染溃烂,不得大意。” “是。” 这回不顶嘴了,可简单的一个字,还是让项景渊心火难耐,他拖了椅子来,坐在了床塌边,瞪着眼前的人,说道:“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但结果很可能,你我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陈茵此刻的眼神,平静安宁,再没有充斥着挑衅的不屑,颔首道:“多谢殿下,不论什么结果,我都想知道。” 太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焦躁和不安从他的眼睛里透出来,渐渐泛红,渐渐凝聚泪光,悲痛和无奈,很快占领了他的气息。 “殿下……”陈茵竟有几分不忍,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项景渊。 “母后的死,你们陈家就不曾怀疑过?”太子开了口,低沉而干涩的声音,说道,“皇后待我视若己出,甚至比母妃更关心我,诚然我并不将她们相比较,也不会因此少一分对生母的敬重爱戴,可皇后是待我好之人,是养育教导我之人,我不能不将她放在心上。” “殿下……的意思是?” “母后很可能死在母妃的手里,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我、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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