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道:“眼下你去得,我去不得,还记得太子妃吗,她被贵妃娘娘送去惜园了,男眷都要回避。” 七姜很是好奇:“为什么,是你们家的亲戚?” 展怀迁道:“自然不是亲戚,但贵族世家之间,往来密切,总是认识的。” “贵妃娘娘不要她了吗?” “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被抓回去后,绝食不睡觉,折腾了一天一夜,就是舅母来我们家那天,娘娘将舅母召进宫里,把人接去了惜园。” 虽然这一层没有其他人,七姜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叫人听去似的,问道:“她不想嫁给太子,宁愿死去吗?” 展怀迁点头:“也想不出别的缘故了,听说这几日,窦良娣的身体也越发不好,贵妃娘娘怕是头都大了。” 七姜问:“太子呢,太子怎么看待这件事?” 展怀迁道:“我回京后,还没私下见过太子,这两年不在京城,只记得更早些的事,表哥曾提过,太子并不喜欢太子妃。” “看吧!”七姜轻轻拍了下桌子,“太子妃必定也是明白的,就算当了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一辈子被自己的丈夫讨厌着,这日子怎么过?” 展怀迁说:“中宫之位,历来是最大的权术,皇帝未必要娶最爱的女人,而嫁给皇帝……” 说着,他也四下看了几眼,实在是太想和七姜攀谈,不论什么话题都想和她聊,一时忘了分寸。 七姜见状,默契地摆摆手:“回家再说,我知道这是大事情,不能在外头乱说,我不好,不该问你的。” 她转过身继续听书,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着核桃仁,眼前人儿是如此可爱聪慧,展怀迁瞬间就卸下了紧张和自责,换做了下不来的笑容。 记忆里,极少有这般闲情逸致的时候,从小到大,除了念书便是练功,或文或武,只想早早挣下一番事业,早日自立门户。 过去那些年里,被表哥缠得不行了,才会偶尔陪他出来坐坐,就今天这茶楼,他都着实找了一阵才找来。 好在来得不晚,书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寥寥几笔的上古神话,从说书人口中讲来,别有一番意趣。 与此同时,一封信到了太师府,下人们麻利地送来沁和堂,上官清接了,念与姑祖母听,老太太便道:“封二百两银子,给他们当盘缠。” 上官清劝说:“姑祖母,二百两,未免太多了些。” 老太太哼笑:“总该有几分太师府的阔气,我是请他们来做客,来给晚辈讲讲规矩,可没请他们来爬到我的头上。” 上官清只能应下,拿了钥匙去取银子,回来后,老太太已写好了回函,和银子一道封了箱子,命人即刻送去。 “清儿,你把左手柜子底下,抽屉里的匣子拿来。” 听姑祖母这般吩咐,上官清便照着做,摸出小小一方匣子,老太太接过后打开,里头是拇指大的一只小葫芦,小的仿佛才出芽,就给摘下来风干了。 “姑祖母,这是什么?” “药,是当年,让萧姨娘上了你大伯父床的药。” “这?” 上官清浑身一紧,手里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 老太太却拿起她的手,将五个手指掰开,把小小的葫芦放进她手心,冷笑道:“朱嬷嬷被绑走前,替我置办下的,这么多年,她没少照顾你,也算最后尽一份主仆心了。” 上官清的手,微微颤抖:“姑祖母,您这是……” 老太太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明面上的事,我会尽量为你安排,可哪怕云七姜今天就死了,展怀迁不肯娶你,也是没法子的。但你可以让他不得不娶你,这东西厉害得紧,只要往酒水里加些许,事就成了。” 上官清已是双颊通红,手心里不住地冒汗,几乎滑得要捏不住小葫芦。 “清儿,不妨事,女子总有那一天,横竖是你将来的丈夫。” “是,姑祖母,清儿明白。” 当太阳西下,茶楼里的书讲完了,茶水点心也吃了个肚饱,七姜起身来,慵懒地舒展筋骨。 比起那天突然跑了,知道回府必定不太平的情况下听的书,今日什么都不用担心,且一样的故事,这里讲得也更有意思,她实在心满意足。 展怀迁还不想结束这半日的美好安宁,问道:“回府,还是继续逛一逛,京城的夜市,也是很热闹的。” “可我吃不下东西了。” “那正好逛一逛,消消食。” “行吧,反正我是更喜欢外……啊!” 七姜一面说话,一面下楼,回头看展怀迁时,没留神脚下,不慎踩空,崴了脚脖子,整个儿失去重心摔下去。 “姜儿……” 所幸这楼梯拐了半层,不至于叫她一路滚到底下去,展怀迁跳下来,不敢触碰七姜的身体,只是唤她的名字。 七姜睁开眼,懵懵地看着眼前人。 “脖子能动吗,摔着头没有?” 照着指示,一一做出反应后,七姜说:“好像就是脚疼……” 展怀迁这才敢抱起她,所幸没伤了颈椎脊骨,他方才真是魂魄都吓得散了一半。 “少夫人!” “客官您这是?” 展怀迁抱起七姜,冷静地吩咐嬷嬷:“让马车过来,我们回府。” “我自己试试,能走……” “别逞能了,摔得不轻。”
第106章 他踩着我裙子了 马车迅速奔回太师府,路上颠簸的这一阵,七姜已经缓过来了。 她并不是那身娇肉贵之人,这么摔一下只是刚开始有些发懵,身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从前在家做农活,哪有不受伤的。 如此到了家门外,展怀迁要抱她下车,七姜抓着车门死活不答应,不得已说:“你当差做什么去了,并不天天在家里的,我可是要天天应付你们家那些下人的。” 展怀迁无奈,命人传了园内用的轿子,搀扶她上了轿子,这才往观澜阁去。 张嬷嬷见公子吩咐福宝去请郎中,上前笑道:“看样子少夫人伤得不重,只是少不得脱了鞋袜检查筋骨,虽说郎中面前不必忌讳,可我们新娘子才进门没几天,哥儿,你给看看便是了,若不好,再请郎中不迟。” 展怀迁倒不介意那些,但的确该问问七姜,便一同回到观澜阁,待她安顿下,便问:“是我替你看看,还是请郎中来,你乐意就好。” 七姜转动了几下脚腕,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大事,就刚摔完还没缓过来,我经常摔,皮实着呢,你们不用担心我。” 张嬷嬷上前来,脱下七姜的袜子,卷起中裤裤腿,脚脖子果然是红肿的,不知该多疼。 “公子他从小习武,会些推拿接骨的本事,让他给您看看,别落了伤,将来雨雪天该受罪了。”张嬷嬷好生相劝,便让出了位置。 七姜看着展怀迁,展怀迁也看着她,僵持了须臾,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热乎乎的大手,摸上了脚丫子,七姜很是害羞,但强撑着不表露出来。 展怀迁倒是没什么其他念头,只怕她摔坏了骨头,仔细摸骨检查,幸好,应该只是普通的崴伤,休息几日就能恢复。 “身上呢,哪里疼吗,有没有磕着脑袋?” “没事,我好着呢。” 张嬷嬷那会儿在楼下,不知道上头是什么情形,心疼地说:“好好的,怎么摔了呢。” 七姜说:“下楼的时候,他踩着我裙子了。” 张嬷嬷一听,便是连声抱怨:“哥儿也太性急了,走路千万仔细些,特别是这上下楼梯,你这人高马大的,少夫人那么瘦……” 展怀迁瞪了眼七姜,七姜故作镇定地别过脸,等嬷嬷念叨好一阵出去后,他才问:“我踩着你了?” 七姜不好意思地说:“不然我能被嬷嬷说到明年,她太能啰嗦了,就委屈你一下,展副将军,您大人有大量。” 展怀迁自然不在乎,可惜了明后两天,他道:“摔坏了,还怎么出去逛逛,是怪我,不该在你下楼时说话。” 七姜急道:“当然可以出去,我,我有个拐杖就行了。” 此时大嫂嫂带着玉颂来了,听说七姜受伤,特地前来探望,不多时,怀逸也到了,只是没进屋。 展怀迁出门来见弟弟,怀逸说:“明日考学,我不能告假,哥,下回再同你们一起去游春。” “这么不巧啊,那就,下回吧。”展怀迁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高兴。 “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怀逸向哥哥行礼后离开,没多久大嫂嫂和玉颂也出来了,在观澜阁外追上了他。 子淑问:“逸儿,你说了吗?” 怀逸颔首:“说要考学不能告假,嫂嫂呢?” 子淑道:“我们也说好了,逸儿,下回等你大哥得闲,一定带你们出去逛,难得你二哥有几日清闲,咱们凑什么热闹呢。” 怀逸是高兴的,可心里总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失落,回到大院,向父亲禀告嫂嫂的伤势,之后回自己的屋子,一个人枯坐了半晌。 “哥儿,这是怎么了?”萧姨娘送来茶水,担心地问,“这两天总见你闷闷不乐。” 怀逸摇了摇头:“没什么,念书累了,我歇一会儿。” 萧姨娘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倘若不舒服,别自己扛着,念书是辛苦,不然怎么说,十年寒窗呢。” “知道了。”怀逸淡淡的,没理会母亲,起身走到榻前,直挺挺地躺下了。 萧姨娘看了片刻,只能退出屋子,关上门后,却又怔怔地站在门前发呆。 “姨娘?”有侍女过来,提醒道,“老爷的参汤快好了,小厨房请您过去看一眼。” 萧姨娘却问:“观澜阁那边,到底怎么样?” 丫鬟应道:“听说没什么事,您看也没请郎中,是二公子心疼少夫人罢了。” 萧姨娘摇头:“我是说,明日他们是不是还要一起去游春,还有谁同行?” 丫鬟道:“秀景苑那头都不去了,谁好意思跟着才新婚的人呀,今日去听书,哥儿还在学堂不算,秀景苑里大少夫人和二姑娘,都推辞没跟去。” 萧姨娘说:“也不知怎么了,哥儿从观澜阁回来就不高兴,说起来,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还当他病了。” 丫鬟笑着说:“许是前些日子,二少夫人时常过来大院,哥儿念书必定枯燥辛苦,可少夫人古灵精怪,又见过外面的世面,哥儿听着新鲜,那会子高兴,这几天不来了,就闷了。” 萧姨娘不禁蹙起眉头,径自往小厨房去,丫鬟那些话,恰恰是她担心的。 一家里小叔子和小嫂子亲昵,算怎么回事,又不是差了十几岁,长嫂如母那般的关系,再过几年怀逸蹿了个儿,站在一起,谁还知道他们是叔嫂? “真是……”萧姨娘心中很不安,她不喜欢云七姜,觉着她粗鄙野蛮,倒也不是担心什么难堪的事发生,怕就怕儿子将来也中意这样的姑娘,可名门高第里,哪有这样的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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