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赵卫率正是太子的母族中人,沈当便点头道:“正是赵卫率。” 她便放心不少,将手中一只匣子递给他,“下一步,也可做了,去探探八公主的踪迹,这张面具,用法也在匣中,却不如方晏所使的法子好,切记,不要让她近身了。” 沈当看了一眼匣中的面具,定下心神点了点头。 楚姜想了想,又起身道:“还是我去引她罢了。” “女郎,公主今日未必会出宫。” “今日初一,城东的李氏糕饼铺会做新鲜花样,她会去的。”说罢她便起身添了支钗子,又吩咐采采去邀她表兄与左八郎。 沈当观她事事想得齐整,便收起了匣子,告辞而去。 作者有话说: ①八议:又称“八辟”,古代为了庇护统治阶级成员的罪行,规定如议亲(皇亲国戚)、议能(有大才能者)、议功(对国家有大功者)等八种人,司法官员无权直接审理管辖,必须上报皇帝特别审议。
第116章 童谣 楚姜来到李氏糕饼铺时,这铺子里正热闹着,她未下马,只是略望了望,见到八公主尚未过来,便先静坐在马车中,叫采采下车去买糕点。 她挑帘看去,见到热闹的铺子门口有几个童儿在分着糕点吃,一边又有几个抱着风车的童子念着童谣过去。 她听着他们口中的童谣,嘴角微扬。 不过一刻钟时间,杨郗与左八郎也骑马赶了过来,倒是都先出言安慰了她一番,杨郗又道她送去的那张药方十分有奇效,他外祖母年事将高,夜里实在睡不安宁,照着药方喝了两碗药,连着两夜都睡得安稳,白日里也精神抖擞。 “什么药方?我祖母也总说睡不安稳,九娘有这方子怎么不给我一张?”左八郎好奇问道。 楚姜愧疚一笑,“是神医赠我的一本方子,上头记了不少疑难杂症,本来想着病症隐难,我随意探听总不好,便都留在手中了。也是舅母信中提起我才知道,书上正有这么张方子,才送了去。只是如今这本药方在我手中,也是不好做人情的,我父亲与三哥留在东宫不出便是为了避嫌,我在外头广施药方,怕是妄惹嘴舌。” 左八郎满不在乎地甩甩缰绳,“又不是你上赶着送的,我从杨七这里知道了,家中祖母有疾总不能坐视不管,总之我不管,那方子杨七你回去得要给我抄一张来。” 楚姜失笑,“这我倒是管不着了。” 杨郗便也应了下来,又问起她怎么今日想起请他们出门,“我本来想去大营找六郎的,我父亲送回来一张弓/弩图,瞧着有意思,兵部却做不出来,六郎素爱弓/弩,我还想叫他看看呢!又听到你叫人来请,我一想姑父与三郎被留在宫中,怕你心头想得多,才匆匆来了,不然也要把那弓/弩图拿来给你看个新鲜。” 左八郎一听就来了兴致,“什么弓/弩图?怎么我不曾看过?” “你看了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我奇才在身……” 楚姜看他二人笑闹起来,摇头道:“我在家中待着心头闷,恰好衿娘想吃糕点,我便想着出来散散,正好也有事求教表兄与八郎。” 两人少有被人正经请教,见她正色,都正经起来,“什么事?” “表兄与八郎,可知道吴厝吗?” 二人点头,杨郗还感慨道:“狂生不折腰,抱屈上诉堂。” 这便是知道吴厝深夜击鼓的事情了。 楚姜探二人神色,想是他们尚且不知吴厝告的是东宫卫兵,眉头微微蹙起,“之前我在定澜楼里听过他辩论,有些敬服他的才华,后来听他妄发议论,怕有人要杀他,便叫手下人去保护了他几日。” 左八郎挑了挑眉,看她眉眼忧色颇重,又含着胆怯,试探问道:“九娘是怕他,是去陛下面前告你?” 她忙矢口否认,“我护着他,自该他谢我,我是怕,他不识好歹反咬我一口,本来我父亲就涉入太学试一案中,要是……” “呦,这不是杨小七跟左小八嘛?斗富都斗到糕饼铺子了?” 楚姜听到了想听的声音,慢慢止了话音。 刘钿今日又是一身男子袍裳,骑在马上得意地向马车中看了眼,“楚小九也在啊。”说着又转身向身后随从笑道:“瞧这七□□三个,愁眉苦脸的,咱们真倒霉,一来就看见三个倒霉鬼。” 杨、左二人都翻身下马,向她拱手行了个礼,楚姜也下了马车,见礼后方笑道:“难怪今早我出门的时候听见几声喜鹊叫,原来是遇上殿下的吉兆。” 刘钿听不出她是真欢喜还是假欢喜,哼了一声下马来,正见到采采提着糕点出来,“女郎,十四娘爱吃的五福饼只剩这一包……婢子见过公主……” 刘钿不想惹动静,瞧她一脸的惊吓,忙抬手打断她,有些急切道:“五福饼没了?” 采采点头,看楚姜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伸手把五福饼递向了刘钿的侍女,“这是最后的一包。” 那侍女正要接,刘钿一个冷眼过去,“我还不屑与一个小孩子抢吃的,眼下楚太傅被关着,回头父皇知道了,又说我欺负你呢!拿回去!” “那我便替幼妹,谢过殿下相让了。” 刘钿看采采动作飞快地将糕饼放到马车上,却轻嗤道:“本公主就知道你是虚情假意,这么快就收回去了,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杨郗与左八郎都后退了一步,怕被波及。 楚姜也笑容一凝,挥手叫采采将糕饼又取来,亲自递过去,“那殿下请?” “不要,收回去。” “还是殿下收下,衿娘正换牙呢,糕饼吃多了也不好,是该抑着些。” “不要就是不要。” “殿下当真不要?” 刘钿看她把手往回伸,瞪了一眼,“难道我说不要,你就不给?” 楚姜含笑,“难道我给了,殿下就会要?” “你不是诚心想给,我为什么要?” “殿下不是诚心想要,我……” 杨郗看她们再争下去怕是会惹来人群围观,上前将糕饼夺过,“这五福饼给我吃罢了。” 刘钿眈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才是作罢了,她的侍女一见忙跑进铺子里去,怕去晚了又少了几样。 恰此时两个童子掰着糕点吃,正路过她们身边,嘴里你念一句我唱一句,十分欢乐的样子。 刘钿本也注意不到,只是那两个童子手里头正是五福饼,不由惹得她多看了一眼,正好将他们口中唱着的童谣听了个明白。 “居显位,华不实,以为图得江南客,不见东边火光秽。江南客,江南悲……” “站住。”刘钿执着鞭子挡住两个童儿的路,吓得他们手中的糕饼落了地。 “你们唱的这歌是从哪里学来的?” 两个童子看她颇凶,还有仆妇众多相随,都吓得落了泪,左八郎忙上前挡了,将童子叫走,从腰间解下钱袋一人分了个小金豆,温声问道:“童儿,是谁教你们唱这个歌的?” “我们跟着学的,有好多人在唱,我们就跟着学了。” 楚姜也蹙眉过来,俯身问他们,“后面还有吗?是什么?” 一个童子吸吸鼻子,捂着金豆道:“还有,江南客,江南悲,毁了宗庙进长安,士子门生拢成堆。” 杨郗与左八郎都倒吸一口冷气,刘钿更要过来,楚姜便微拦了拦,挥手叫两个童子赶紧走了,“拿着金豆子去买糖糕吃,以后这歌不要再唱了,再被听到,你家大人要打你的。” 两个童儿都惴惴点了点头,牵着手跑远了。 刘钿怒不可遏,“你没听见他们唱什么吗?眼下三哥被囚禁起来了,这童谣胡唱,让他再被御史参奏怎么办?” 楚姜知她性情天真,却未想她如此关心太子,垂了眼叹道:“那只是两个小童子,拿捏了他们,殿下得的美名还是骂名?” 刘钿一愣,却仍是气不过,杨郗与左八郎也在察看着这热闹的街市,忽见到几个童儿拿着饼从糕饼铺子一侧的巷子里出来,忙提醒道:“看那里。” 刘钿忙疾步走了过去,她身后奴仆自也要跟着去。 楚姜望了采采一眼,采采便心领神会,在楚姜也疾步过去时着急地唤道:“女郎您慢些,便是看热闹也不必这么急,您的身子可是急不得……” 浩浩荡荡一群人往巷子里去,又兼有人在喊那巷子里有热闹,不仅路人,连在糕饼铺子里的人都跟着去看了。 楚姜跟上刘钿的脚步,几乎与她同一时间来到巷子口,第一时间便是气喘吁吁地提醒她,“殿下,不论见到什么……” 一句未完,下一刻,容色不镇定的却是她了,而刘钿,竟成了那个捂住她嘴的人。 楚姜被她挟住,只发得出几个模糊的字音:“唔……那是……唔……” 然而有杨郗与左八郎在,他们以为二人闹别扭,帮着拉开了刘钿,便见楚姜一得了自由便激动地指着那人。 刘钿忽然也满是恳求地拉拽着她,“明璋,不要说,楚明璋,我求你……” 可是楚姜却比她更激动,“散播谣言的是那位方先生,是梁王殿下身边的幕僚方先生,表兄,八郎,抓住他,快抓住他……” 围观百姓莫不好奇地望着,一见便知几人身份不凡,眼下又听到这两句,莫不意兴盎然地讨论起来。 “什么方先生,又提到了梁王殿下?” “说是散播谣言呢!” “什么谣言,我今早去买肉,倒是听王屠户家的那小子唱了几句,什么江南客……” “江南客?可是说太子殿下去江南的事?谁这么大胆敢编排太子……” “嘿,这不是正听着呢,谁的幕僚……” 刘钿听着议论声渐重,眼神绝望起来,对着人群喝了一声闭嘴便跟着杨郗与左八郎追过去,然而那位“方先生”早在巷口有动静之时便已经遁逃离去,众人只见得五六个被吓哭了的小童子在巷子里。 有人认出其中有自家孩子,冒着风险拉出来责问,“不在家中温书,跑出来作甚?” 小孩抽抽噎噎,“我在家里……听到外头有人唱歌,出来看了一眼,他们在发饼子吃,我也……我也想吃……” 众人唏嘘,又看到那个开口呼喊的小娘子柔弱地跟着跑了几步,似是不胜如此冲击,竟扶着墙缓缓倒了下去,令得她家下人蜂拥上去搀扶。 于此同时,宫城之中,太华殿上,吴厝正拜倒在地,口中陈述着昨夜之事。 听他言罢,众臣噤若寒蝉,莫不敢言。 天子端详着内监呈上来的令牌,亦是良久未言。
第117章 嫁祸 吴厝伏在地上,静等着天子的决断,良久,只有内监巡案添水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他今日倒也来得巧,正是五日一轮的朝会,除了梁王与左丞相因奔波太学试一案免了上朝,其余五品以上京官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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