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容一笑,轻柔地抚过顺宁的发鬓,“阿娘见到泠贵嫔,与她多说几句话。” 顺宁转过小脸,瞧见婉芙,短短的小胳膊抱紧温修容的腰,乖乖道:“熙儿给泠贵嫔请安。” 过了年,这小团子好似长高了些,黏温修容黏得紧。 婉芙嗔了眼这小人,“难得小公主给嫔妾问安。” 她从鬓间拿下簪着的金嵌玉红蓝宝石蝴蝶步摇,轻晃了两下,“小公主喜欢不喜欢这个簪子?” 那只步摇是皇上赏给她的好东西,是太//祖爷打下江山时,尚服局手艺最好的工匠耗费数月雕琢打凿而成,宫里就这么一只。 顺宁一见到,眸子当即亮起来,看看婉芙,又看看温修容,小声道:“阿娘,熙儿想要。” 温修容牵唇,“姐姐快别逗她了,熙儿还小,哪戴得了这般贵重之物,姐姐再惯坏了熙儿。” “你是不知,我像熙儿这么大,几个舅母恨不得在我头上簪满玉石珠宝,小姑娘,就是要宠着才好。”婉芙弯弯眸子,“熙儿,你说是不是呀?” 顺宁重重点头,“是,熙儿喜欢这个步摇,熙儿喜欢泠贵嫔。” 婉芙啧了声,屈指刮了下顺宁的鼻尖,“小嘴儿甜的。”她将步摇放到顺宁手里,“拿去玩吧。” “谢谢泠贵嫔!”顺宁对着婉芙甜甜一笑,转身就拉了两下温修容,温修容蹲下身,顺宁将那根步摇簪到温修容鬓间,拍着小手,“阿娘戴,好看!” 婉芙见此,笑意顿时没了,撇撇嘴,十分不悦地哼了声,“小没良心的。” 温修容掩唇浅笑。 两人一同绕过御花园的小道,婉芙觉得前面的路愈发眼熟。 温修容停下来,“我始终不懂,应嫔小产前,为何日日来这处长亭。” 婉芙顿了下,眉梢轻挑,“原来是应嫔。” “泠姐姐说什么?”方才婉芙声音落得轻,温修容看过去,婉芙抚过护甲,道:“上元宴那日,我在这丢了两个金珠子,大抵被应嫔捡去了。” 皇上赐给婉芙的东西,都是千里挑一,这后宫里找不出第二个。也因此,应嫔拿住了她的东西,就以为拿住了她的把柄。 温修容没再说话,她知晓泠姐姐聪慧,此事自有法子解决。她看出了这条路并不能从建章宫到梵华轩,那日上元宴,泠姐姐见的人,不是良婉仪。但,泠姐姐将此事告诉她,已是对她最大的信任,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又何必多嘴一问,惹得泠姐姐不快。 回了昭阳宫,婉芙立即叫来千黛秋池,吩咐她们明日起,再去长亭外去找金珠,隔一日就去一次。 不论应嫔看不看出她是有意为之,都会冒险一试,因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嫔已经将她小产丧子的屎盆子,叩到自己头上,迫不及待的,要对她出手。 …… 自打小皇子薨逝,许婉仪便深居简出,整日陪着怀安公主。许婉仪出了月子,尚且畏寒,内殿烧了两盆炭火,小公主热得脸蛋扑扑发红。 许婉仪伸出手,指尖儿抚过女儿的眉眼。她如愿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像她,儿子则眉眼肖似皇上。这后里,只有皇后身边养着一个大皇子,她生了儿子,日后本该分一杯羹。 可,一切都毁了! 她悉心照料,生怕逸儿磕着碰着一下,却毁在了一个乳母手里,她怎能不恨! “哇……哇……”床榻里软软的小团子哭喊挣扎,藕臂上落了一圈青紫,是许婉仪一时失神,掐得太狠。 她心里恨,为何害的不是这个公主,偏偏是逸儿,是日后能争得那个位子的逸儿!定是她抢走了逸儿的气运! “主子,小公主该是饿了。”小公主哭声越来越大,才几个月大,那节藕臂被主子掐坏了可怎好。 雪茹觑着主子阴沉的脸色,忍不住提醒一句。这已不是主子头一回这般了。 小公主虽是公主,倒底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怜惜,特赐名怀安,要是叫皇上知晓,主子对怀安公主的虐待,最后失了小公主,日后在宫中可怎么好过! 小皇子薨逝,说到底主子有几分的责任,皇上念及主子心痛,面上不提,心底终究有些不满,不然这些日子,不至于来秋水榭一两回。就是来了,也只是看过小公主,对主子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许婉仪收了手,叫来乳母,凉凉道:“小公主不甚磕到了胳膊,带下去擦些药,好生养着。” 乳母照着吩咐,抱起哭闹不止的怀安公主,待看清小公主胳膊上的掐痕时,神色一怔,很快她敛下眼,恭敬地退出了内殿。 许婉仪百无聊赖地起身,恹恹坐到妆镜前。生产后,她这身子就不比从前,腰上的肉多了一圈,紧致的肌肤也变得松弛,面容现出老态。她不知别的女子生产后会如何,但她原本就比不过泠贵嫔那般的娇媚之姿,而今生产眼瞧着似是老了十岁,越看妆镜里的女子越发觉得陌生。 这真的是她吗?她从前的青葱水嫩,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许婉仪手心轻碰着侧脸,脸色愈发得沉冷,倏忽,许婉仪猛然抬手,将案上的胭脂水粉尽数挥了下去。 噼啪叮当的声响过去,雪茹扑通跪下来,焦急道:“主子身子尚未完全复原,太医叮嘱,主子万不可动太大的怒气啊!” 许婉仪当作未闻,她厌恶妆镜中女子的面容,她厌恶生产后这般憔悴的自己。一月前,她还有逸儿陪伴,可现在,她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无用的公主。 皇上喜爱有什么用,公主又坐不上那个位子!本来,她可以拥有一切,甚至更好!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乳母,而毁于一旦! 许婉仪闭上眼,紧紧攥住了手心,“雪茹,你说一个乳母,真的有这么大本事么?倒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她,倒底是谁见不得本宫好过!” 雪茹垂着眼不敢说话,小皇子薨逝后,主子的脾气就越来越古怪,不断猜忌后宫嫔妃,倒底是谁害了小皇子。小皇子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怎么不会去深查,连皇上都查不到,可见背后那人有多厉害,主子这般毫无缘由的怀疑,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小皇子已逝,主子该节哀才对,打起精神照顾小公主,日后在这后宫里也不会全无退路。奴婢想,皇上定然会查明背后真相,还小皇子一个公道!” “公道?”许婉仪对着妆镜扬笑,笑意越来越深,眼角都沁出了泪,“皇上真的要还逸儿公道,为何到现在还未查明!皇上真的是在查吗?还是为了保全他哪个宠妃,在敷衍于我!” “主子慎言!”雪茹扫了眼四下,焦急地止住许婉仪的话。主子即便痛失皇子,也不该这般出口妄言,隔墙有耳,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许婉仪半敛下眸,不耐再看镜中枯槁无神的自己,“罢了,扶我去歇吧。” 屏风外,立着一穿湖蓝色衣裙的宫女,手端茶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内殿的动静,良久,悄然退了出去。 …… 婉芙如今不止要写古治抄例,还要写阅后品赏,然,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墨水,绞尽脑汁,只写出了半页字。 她苦恼地扔掉湖笔,瘫坐到软榻上,“什么品赏,我也就识得这上面的字,哪晓得连在一起什么意思,皇上可真是小气,这不是故意戏弄我吗!” “敢在背后这般妄议朕,你也是够大的胆子。”珠帘掀开,李玄胤入了内殿,冷冷扫见软榻上坐没坐相的女子,顿时一阵头痛,轻斥一声,“给朕好好坐着,不像话,朕就该指个嬷嬷教你规矩!” 婉芙瞪向后面进来的潘水,多少次了!还这么一声不吭地迎皇上进来。潘水顶着满头冷汗,默不作声退出内殿。 婉芙瞪完人,朝男人嗔去,懒懒地倚靠到引枕上。她畏寒,又是后宫宠妃,内务府的奴才可不敢怠慢,殿里用的都是上好的炭火。 昭阳宫主位生着地龙,燃了两盆炭火,李玄胤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和着甜腻的香。那女子绣屏斜倚,鬓云乱洒,娇媚的脸蛋晕着潮红,妩媚多姿。 “嫔妾不知规矩,还不都是皇上惯的,嫔妾习惯了,才不要听皇上的话,改了性子。” 李玄胤走到软榻边俯下身,指骨重重点了下婉芙的眉心,嗤道:“就会跟朕撒娇!” 婉芙肌肤娇嫩,被点了下,触得生疼,小手轻揉了两下,瘪嘴瞧向男人,“嫔妾才没有撒娇,皇上又冤枉嫔妾。” 李玄胤懒得搭理她,除了外氅,递给陈德海,瞥到案上涂得乱七八糟的宣纸,眉心一阵突跳。 让她写个抄例,怎么写成这样。 他翻过两页,看见上面写的那半页品悟,越看脸色越黑,“你这写的是什么?” 婉芙理直气壮,“皇上让嫔妾写的品悟呀!” 李玄胤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将那几张纸甩到婉芙身上,“乱七八糟,驴唇不对马嘴!” 她要是他养出来的,非得一天打三顿不可!没半点悟性! 婉芙瞄了眼男人,将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捋好,朝外唤道:“劳陈公公备好銮舆,皇上要起驾回乾坤宫。” 陈德海在外候着,听这么一声,纳闷地朝里觑了眼,皇上今儿难得高兴,到了绛云殿,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也不知泠贵嫔又在闹什么。他这时候可不敢动,保不准泠贵嫔又在算计皇上。 “朕说走了么!”李玄胤捉过婉芙的手腕,揽住腰身,将人一把丢到软榻上,“旁人求都求不来,就你还敢撵朕走!” 婉芙被叩到软榻上,手腕钳在男人掌心,雪白的脸颊潮红晕染,娇慵道:“皇上嫌弃嫔妾读书少,嫌弃嫔妾没有规矩,嫔妾可不敢再留皇上,免得把皇上气坏了。” 李玄胤睨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会日日夜夜地惦记这样的女子。 “皇上……” 娇娇的软语带着轻颤的尾音,直酉禾麻了人的骨头。 李玄胤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女子腰间的软肉,冷睨过去,“再跟朕胡闹,朕就给你指个嬷嬷,日日教你宫里的规矩。” 婉芙柳眉皱紧,呼吸颤了两下,泪珠子吧嗒吧嗒落,“皇上又欺负嫔妾,” 李玄胤指腹挑开襦裙的衣带,没做理会,女子肌肤滑腻如玉,日光下如抹上了一层瓷白。略带薄茧的指腹抚过那抹白,婉芙眼睫轻颤,压住男人的手,李玄胤掀了掀眼,睨过她,指腹向上,捻起那点。 忽地,两道拍门声入耳,陈德海在外面战战兢兢,认命地通禀,“皇上,豫北王有要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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