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郎君是当朝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像他这般的年龄,已经是升无可升。在幽州,晏家必然因为晏郎君在长安的风光,得到了很多尊重。既然享了这种好处,便不应对晏郎君这样绝情。” 两位老人脸色难看,又青又白,几次想开口打断。 徐清圆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屈膝请安:“请公公婆婆在府中多待几日,吃了夫君的一杯茶后再离开也不迟。” 老翁:“可他要是病得起不来,我大儿子……” 徐清圆含笑打断:“公公婆婆必然对叔叔伯伯和我夫君一视同仁,我不多虑,请两位也不必多虑。公公婆婆不是说了吗,有我这样的神妃仙子照料,晏郎君很快就能好起来。 “公公婆婆担待些,儿媳告退了。” 她款款步出屋宅,夏日炎热的太阳却让她心中发冷。 六月烈日,花木扶疏,院中重叠长廊的阴影下,日光斑点如水波游荡。徐清圆在廊下走,衣带飞扬,裙摆若曳。她无声无息地低头抹泪,想晏倾受了多少苦。 他明明口口声声和她说过,他爹娘多么爱他,对他多好。为什么事实却是这样呢?无论如何,晏倾在长安城中挣得的功名,总不至于愧对晏家人吧? 他们怎么可以在新婚第二日就辞行,将晏郎君独自丢下? 在那么多年中,晏郎君便是独自一人待在这个宅院中,他都想些什么? “娘子,娘子。”兰时追上她,疑惑,“你哭什么?” 徐清圆掩饰掉心中情绪,问兰时:“公公婆婆可有说什么?” 兰时撇嘴,目中生出几分恼。 兰时气道:“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回事!郎君病了他们不闻不问,娘子你拿话拿捏住他们,你转头走后,他们还大嚷着要去御史台告郎君,说郎君不让他们离开……这都什么事儿啊。” 徐清圆想一想,道:“跟风若说一声吧。派人看紧他们,别让他们出门。” 她深吸口气,喃喃自语:“清雨哥哥养病之时,我也该会一会晏家上下仆从了。” 兰时担心:“晏郎君……这新婚第二日就病倒了,他、他……” 她为徐清圆操碎心,只怕晏倾一命呜呼,苦了她家女郎。但是她明白徐清圆对晏倾的感情,便纠结着不知怎么说。 徐清圆责备地看她一眼:“他不会有事的,不然风若不会只是跟我摆脸色……大约只是日常的小病吧。” 但她垂下眼,就想到自己看到的嫣红血迹,心中一阵阵发紧。 虽然她的聪慧告诉她一定没事,可是情感上的苦闷焦虑难以抒发。徐清圆想,她得和风若好好谈一谈。而她也终于抛却自卑,想自己嫁给他是正确的。 没有人待他好,她会待他好。没有人爱他,她来爱他。
第105章 天仙配21 晏倾成亲之日,是晏府少有的迎接外客、人员混杂的一日。 次日,晏倾病倒在榻,新婚妻子与人交接府中管事权,这般混乱之际,给了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中午时,林相林承拿到了来自晏府的一件几乎被烧干净了的证物——一片已烧得乌黑、轻轻一搓就容易化为灰烬的纸钱。 来报的下属解释:“按照相爷的指示,我们从昨日到今日都盯着晏府,除了客人进出,他们府中人没什么异常。他们今早往外弃垢时,我们才从秽物中翻出这么一点儿纸钱,连忙来向相爷请示。” 林承观察着这点儿纸钱。 自从晏倾从蜀州回来,晏倾在宫宴上从云延王子那里抢了徐清圆,林承便开始研究此人。 朝政是一件需要十足嗅觉的事。既要有能力办差,又要能在第一时间分清善恶敌我。没有前者空是一介蠢货,没有后者的能力便只能沦为皇帝的工具。 林承两种能力皆有,在一切尚是沉寂时,他端详着这片纸钱,思考着晏倾的一切异常。 昨日明明是晏倾的大喜之日,这纸钱是烧给谁的?据他所知,晏倾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也健在…… “郎主,韦参军来请安。”侍女在外通报。 林相挥挥手,让死士离开,收整心情让韦浮进书房。 他将纸钱用信封封好,跟韦浮派了新任务:“晏少卿成亲,你也去了他婚宴,不知道可曾见过他父母?晏家两位老人长期居于幽州,舟车劳顿,当在长安好好歇一歇才是。但是晏清雨之前向中书省递了折子,说他父母五日内就会离京。这倒显得朝廷不近人情,还让一对老人来回奔波……” 韦浮微笑:“老师放心,既然到了长安城,京兆府便有责照料晏少卿的父母。无论两位老人是要留还是要走,我们都会派人护送的。” 林承目光微闪,与韦浮对一下,忍不住抚须笑——二人目光一交叉,他便知道韦浮听懂了他的玄外之音。 他要韦浮派人去调查晏倾的出身。 这样闻弦音而知雅意的本事,韦浮向来很优秀。 林承对这个学生十分满意,俨然将韦浮当做了女婿看待。 他想到了自己女儿,向外问:“若若呢?你们年轻人该多一起坐坐……” 但是林雨若的侍女怯怯来报:“娘子突然有事出门了,不在府上……” 林承:“胡闹!你们不知道看着她?你们之前没见到江河到来么?” 侍女跪下,哪里敢说女郎就是见到了韦浮,才突然说有事要出门的。女郎这几日都在避着和韦郎君见面,她们已经努力拦女郎了,但那毕竟是府中最受宠的千金。 林承皱眉。 韦浮目光微动,缓缓笑:“小师妹恐怕有事忙碌……” 林承不悦:“她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我是太宠着她了,让她越来越没法没天。当日要不是你救了她,她哪里有这样活蹦乱跳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多感谢感谢你,哎,等她回来,我会说她,下次让她跟你道歉。” 韦浮少有的没有笑。 他说:“老师何必勉强小师妹?她已经很好了。” 林承目光一动,笑而不语。 -- 晏倾那边睡过去了,徐清圆将府中管事、婆子、侍从都召来问话了解府中情形后,才见到了风若。 徐清圆发现晏府的仆从都有些懒散,个别还有些小偷小摸的行为。在风若来之前,她只扫了一眼账簿,那管账本的管事夫妻二人就给了她一通气受。 好在她性情温柔,形容柔婉,在其他人的劝说下,徐清圆终于拿到府中账簿翻了两页。只这两页,她就看出账面问题不对。但她并未说什么,只好声好气地将仆从们请了出去。 风若风风火火地进来,坐到她旁边自己倒茶,一饮而尽后,风若脸色好看些。 一旁的兰时脸色不好看了——这人太没规矩了!居然不打招呼直接坐到当家主母旁边。 兰时想到一白日的经历,就不痛快,觉得这晏府的问题实在很多。她心中抱怨,想晏郎君平日难道都不管吗?任由仆大欺主? 徐清圆向兰时使眼色,让兰时将堂门关上,她才问风若对府中问题了解多少。 风若狐疑:“什么问题?你找我不是想问我们郎君的事吗?我们府上有什么事,不是挺好的吗?” 兰时在旁小声:“真是个笨蛋。” 风若横眉:“你说谁笨蛋?!” 他气势滔天地一拍木案,神色煞冷,兰时被吓一跳,但为了保护自家女郎,并不怕他:“就是你!” 二人吵起来,只徐清圆撑着头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徐清圆默默望着吵架的风若半晌,微微叹口气,心中了然这对主仆对府宅中的事估计都不清楚。 晏倾平日忙公务忙断案,对于府宅中的仆从却不多管,不多留心……也或者是他没有精力,他连他父母都疏忽了。 徐清圆心中默默打算替晏倾处理好这些事,便也不打算多提了。她转而问起晏倾如今情况,忧心忡忡:“昨日新婚时,晏郎君分明精神很好,怎么才一日就倒下了?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吗?” 风若忙摆开徐清圆那个胡搅蛮缠的侍女,正正脸色。 他努力压抑着不满:“我们郎君身体是不太好,但是我最近照顾得特别好,你看我们郎君不是都能去大理寺当值了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郎君也不会再病倒。” 徐清圆小心翼翼:“因为我?昨日成亲,累到他了吗?” 风若:“……不只是那个了。我不知道你和我们郎君怎么商量的,反正这段时间,我们郎君除了日常要吃的药之外,还要喝其他的药。每次喝完他都犯恶心,饭也吃不下,一补就吐。我问过他,他不肯告诉我,但我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服的药估计和你有关。” 徐清圆怔忡,不禁浮想联翩。 她面容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兰时在旁竖着耳朵聆听。 风若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徐清圆左右踟蹰一会儿,还是吩咐兰时:“茶凉了,你去上壶热茶好不好?” 兰时一听就知道她想将自己支走,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她家娘子向来有主意,她也不想让风若看她们主仆的笑话。兰时应了声,提着茶壶转身推门出去,还为他们关好了堂门。 屋中没有他人了,徐清圆才问了风若一句话,声如蚊蚋。 风若耳力好极。 他却以为自己听错了。 风若愕然看徐清圆,面前女郎垂着眉眼,面容如霞染,娇滴滴,弱纤纤,却吓人。 他不禁喃喃:“你说什么?” 清圆无奈,只好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儿:“他服的难道是壮阳之药吗?” 风若:“……” 他立时回想,竟然有点恍然大悟之感。 尤其是徐清圆还红着脸,向他请教:“难道晏郎君他、他……不能人道?” 她若有所思,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晏郎君身患那种世间少见的病,常年服药,若是因药而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并不奇怪。晏郎君平时对女色毫无反应,她长这么好看,旁的郎君都会多看她几眼,连风若有时候都会看她看呆,但是晏倾几乎从来不会多看她几眼,甚至经常不看她。 徐清圆以前微失落,怀疑自己是否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貌美,但若是晏倾有问题……倒正常多了。 而且早晨时,晏倾莫名其妙地跟她说他不行,正常男子会这样吗? 可是这样想的话也不太对……若是晏郎君不能人道,以晏倾的品性,他应该根本不会娶她才是…… 徐清圆眸色闪烁几下时,风若被她的猜测气得跳起:“你胡说八道什么?!你都嫁给我家郎君了,难道你不知道他行不行?我们郎君正常得很,就是、就是身体差一点罢了……” 风若口不择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日我碰见给整理寝舍的嬷嬷了,人家拿了你的落红元帕,这就说明我们郎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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