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圆被他说得同样坐不住,面红耳赤站起来,急得额上生汗:“你、你不要说了!” 她恼他将那种事无所谓地说出来,结结巴巴道:“我们在讨论晏郎君的病,你说那个做什么?我们讨论这些,不是为了他更好,帮他治病吗?而且我现在想起来了,他应当不是不能人道,而是、而是……” 风若:“是什么?” 徐清圆羞得说不出来,可是他虎目直逼,她只好侧脸,伸指沾了沾茶盏上的水,在案上写了两个字。 风若文化水平不高,一时没有认出来她写的什么。他凑过来,徐清圆重复写了一遍—— 不举。 风若:“……” 徐清圆:“……” 二人面面相觑。 风若恍惚:“这和你刚才说的不能人道有什么区别?” 徐清圆羞涩且结巴:“应该、应该也没有太大区别,可能不能人道是说他一直不行,不举只是偶尔不行,你、你……你是他贴身侍卫,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吧。” 她捂住脸快哭。 为什么非要她来说出来呢? 风若陷入长久沉默。 徐清圆挪开捂脸的手,悄悄打量他。 风若敏锐地回她一眼,竟然也和她一样紧张:“无论如何,你嫁给我们郎君了,就不能反悔。他、他他、他说不定以后就好了,只要好好治病……” 他说的很心虚,更紧张徐清圆会因此和郎君和离—— 那封和离书可是签好字,一直压在郎君的书房中。可以说,徐清圆想离开晏倾,随时可以。 徐清圆松口气。 她小声:“我才不会因此离开他。” 和风若将话说透了,她的紧张缓解一二,开始有能力思考更多的问题了。 她边想边说:“晏郎君服什么药,都不告诉你的吗?我想他服的药除了那种大补之药外,应该还有避子之类的作用。一补一抑,两者一同作用,才有可能导致他像是补了,又像是补得更差了的效果。对不对?” 风若:“你懂医术?” 徐清圆摇头:“自然不懂,反正必然是不如你们郎君懂的……只是照常理推测罢了。我想,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你们郎君今早突然吐血的事。” 风若连连点头。 他被徐清圆说服:“不错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他为了你刀山火海都肯走,吃几碗药算什么。” 徐清圆微怔。 她说:“刀山火海都肯走?我与你们郎君……没有这么深的交情啊。” 风若支吾一下,说:“他人好嘛。” 徐清圆目光闪烁,不再提这事,而是说:“那他便是为了这门亲事顺利进行,才做了这种决定。真是的,我哪里怕被人笑话,我被人奚落又不是一两日,就算婚期拖延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她黯然神伤一会儿,打起精神:“日后你我二人都要劝着他,让他不得服用这种对身体不好的药了。晏郎君不举的事,我、我、我并不在意,但若他在意,我们慢慢寻医问着,慢慢补着就是,何至于此呢?” 风若点头。 徐清圆跟他打听:“对了,晏郎君婚前,是不是有一段时间,经常去北里?” 风若:“……你要秋后算账?这、这长安城中,年轻郎君们去北里的人多了,官场上的应酬也多在北里,这很正常,又没什么。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们郎君没有让任何人挨过一片衣角,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去北里,也许就是纯聊聊天……” 他自己说得很心虚,但是偏偏徐清圆听得很认真。 徐清圆很认真地想,看来晏倾又一次没有告诉风若他去北里的目的。 她以前以为晏倾和风若足够亲密,什么事都会与风若分享。她现在才知道晏倾心里压着很多事,风若都是不知道的。 那晏倾父母的异常,风若知不知道——徐清圆这样想着,便问了。 风若眼睛一眨不眨,回话很淡然:“这没什么啊,父母子女之间也有亲疏远近之别,小时候和长大了的变化多也正常。反正我们郎君又不会和他们一起住,你跟着我们郎君自然平时也接触不到幽州那边的人情世故。更多你不懂的,问我们郎君就好了。但是我们郎君多半也没什么能告诉你的——就普通的父母子女关系嘛。” 徐清圆噙笑点头,表示理解。 她心里此时已经明白风若这是早就排练好的词,专门等着她问的了。 她一个字都不信,但她不会揭穿。 风若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郎君之前为了治病,服用一种叫‘浮生尽’的虎狼药,说服过四次后就会生机殆尽,药石罔效,他已经服用了两次了……” 徐清圆眉头蹙起:“此事很重要,烦请郎君与我详细解说。” 二人如此如此,那般那般一番讨论,彼此皆有所得。风若更是长长舒口气,他长期担心的问题日后有人陪着他,或者替代他,他如何不高兴? 总之,今日和风若的这番对话,已经达到了徐清圆的目的。 她起身送客,和风若一同出门。二人再确认最后一遍:“治晏郎君不举之症的事要徐徐图之,万不可操之过急。你与我一同劝着他,却也不能劝得太多,我不想让晏郎君难堪……” -- 又过了两日,晏倾昏昏沉沉间,在傍晚时醒来。 他睫毛颤动,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榻边正翻着一本书的徐清圆。他一声未吭,徐清圆一边百无聊赖地翻书,一边时不时看一眼他。她某次回头,惊喜地看到他醒来。 他眼睛琉璃玉石一般,被水洗过,温静无比地望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徐清圆登时丢开书,趴过来,扶他坐起。 问了他身体是否好一些、可有饥渴之类感觉后,徐清圆很诚恳地向他宣布:“夫君,我有一句话不敢和旁人说,只敢和你说。” 晏倾喝了水后声音清润一些,又因她叫他“夫君”而心不在焉:“什么?” 徐清圆:“我觉得,我与清雨哥哥之间,不需要太频繁的夫妻生活。” 晏倾迷茫,沉默不语。他迟钝的大脑缓缓动起来,沉思为什么自己醒来,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而且什么叫夫妻生活…… 他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徐清圆脸红,凑到他耳边嘀咕:“就是说,不需要太多的周公之礼。” 晏倾:“……” 他面容抬起,睫毛长敲上扬,清黑的眼眸空白,茫然无比地看着她。 他踟蹰半晌,轻声:“那夜……我让你不舒服?” 徐清圆硬着头皮撒谎:“是的。” 晏倾沉默。 可怜的晏倾尚不知道,他昏睡养病之际,已经被徐清圆和风若安上了不举之症,而他的新婚妻子正在体贴他。
第106章 天仙配22 徐清圆的“是的”,对晏倾来说,不啻于一个巨大打击。 晏倾默想:我竟那般差劲吗? 差劲到……让她再不想与他行周公之礼。 对晏倾来说,这一生,他经历的挫折太多,而折磨他最多的,其实是他的呆病。这病让他寡言避世,少与人交,在服用“浮生尽”之前,活着对他困难重重。 但是除此之外,他人生中其他事,反而都顺利无比。 他学什么都很快,看什么都会一点就通。宫中传言说太子羡是少年天才,也不算是无的放矢。无论是读书习字,还是习武弓箭,在他避免老师手把手教授的过程中,他依然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这些对晏倾都是非常简单的事。 他当真没想到,除了他的病,他还会在徐清圆身上认栽。 他不是没有看过她给的书,也不是没有去北里问过诸多娘子们,他甚至在让太医配药时,私下与太医探讨过。晏倾忍着各异奇怪目光,忍着北里娘子们新奇而嬉笑的打量,自觉自己学得应当还不错…… 徐清圆却说不好。 晏倾久坐而无言。 徐清圆生怕自己委婉的用词仍打击到了夫君的心灵,她似懂非懂,但也大约明白不举之症,对男子都是十足十的信心打击。她忐忑地想,自己应该没有说出他不举吧…… 见晏倾脸色雪白、乌眸看着她不说话,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清雨哥哥?” 过了一会儿,眼睛睫毛眨了眨,在她伸手要摸他脸时,他侧了过脸,躲开她碰触。 他低头咳嗽两声,垂着眼:“露珠妹妹既然不愿意,那便不了。” 徐清圆放下心,高兴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 但是…… 她伸手轻轻拉他手,他微躲了下,在她的任性下仍被她拉到了手。 她勾着他的手晃了一晃,轻声:“可是哥哥,新婚那日是很风光,但是我一生又不是只有那一天可以过日子。你一味迁就我,会让我觉得我连累了你,会带给我错觉。” 晏倾侧头看她,踟蹰:“我服药的事……你知道了?” 这是何其聪明的郎君,瞬间听懂她在说什么。 徐清圆默默点头,稍有怨气。 晏倾目光闪烁,苍白脸色微有红意。他若有所思,开始猜徐清圆是不是知道他服了避子之类的药,怕他损害身体,才提出拒绝周公之礼…… 那他服催情的药她是否知道,熏香中的催情作用她又知道多少…… 晏倾眼波流转间,徐清圆趴在他膝上,将他吓了一跳。 他褥子上全是身上的汗,还有一股苦药味,他自己都受不了,她居然直接趴下来。晏倾僵硬而脸红,目光犹豫着看她,见她抬起脸,乌黑分明的杏眼就着烛火,让他心头一晃。 片刻的失神间,他听到她说:“你不要再服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了,好不好?” 晏倾默默看她。 反正避子的药药效起码有一年,催情的药他大约也不需要了……不服也没什么。 晏倾颔首应下。 徐清圆目中微亮,她得寸进尺:“你日后服的药,药方子让我看看行不行?风若都看不了你的药方子,但是我是你妻子,应该权利比风若大一些吧?” 他目有迟疑。 在她目不转睛的恳求凝视下,他再次轻轻点了一下头。 徐清圆欣喜:原来风若说的是真的!原来晏倾真的会无条件满足她任何愿望! 她年纪轻轻,尚没有得到过这种包容至极的感情,心中又惊又喜间,还有一种飘飘然的自得感。连她爹都不会给她任何她想要的,可是晏倾却对她这么好。 于是得寸进尺的徐娘子再一次得寸进尺——“那你把剩下的‘浮生尽’药交给我,好不好?” 晏倾怔一下。 他问:“你知道了?” 徐清圆点头。 晏倾想了想说:“我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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