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了阴谋诡计,放弃了荣话富贵,这就是等待她的结局? 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有多不甘。 她不想死的如此憋闷,她还未体会到真正宽松快乐的生活,还未见过除了京城与射阳以外的繁华昌盛,更没有机会,同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拥有一段哪怕很简单的人生啊…… 那木棍朝着洛棠挥下来,洛棠颤抖地咬紧牙,谁知原本躺在床上的谢凤池艰难撑起身,一掌握住。 沉闷声响像道惊天的雷。 孙大郎难以置信这病秧子竟还能撑,立马要挥第二下,可紧接着窗户发出声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孙大郎连人带棍被猛地揣到了外间,直接压倒了一片人。 “哪里来的王八羔子……!” “广陵府顾家,有何见教!” 洛棠一愣,心想,这明明是庞统。 可后面立刻涌进不少人,看衣装相貌确实像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可见庞统确实是带了人来。 最初的怔忪后,洛棠不是去看顾家随后而来的人,而是扭头,愣愣地看向勉强醒来的谢凤池。 庞荣想过来给自家主子先递个药之类的,奈何谢凤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谢凤池的手刚刚又受伤了,可他本人似是毫不在意,撑身在床沿边,一缕青丝无助地垂落,将他发红的眼遮挡在后面。 “我没哄骗你,我是来,给你送卖身契的。” 他声音沙哑无比,这些日子的折腾将他原本甚好的底子都伤了不少,洛棠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知是否是堆积的情绪太重,竟无知无觉地哭了。 “洛娘?” 谢凤池有些错愕,忍不住千回百转地思索,他的做法应当再没疏漏了呀…… “你将庞统他们调开,就是为了让他们去顾家报信来接我?”洛棠边哭边问他,毫不顾忌顾家的人已经进了屋。 谢凤池抿唇没说话,可不否认便是默认。 洛棠哭得更凶起来:“谢凤池,你原本不是很聪明吗!现在装什么话本里的傻子情圣啊!” “谁要你替我挨这五十大板了!谁要你过来找我了!谁要你一个人都不带,被人要打死了都没个人给你哭丧啊!!!” 庞荣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要不说这是当过他们侯爷小娘的人,多日不见,气势越发夺人! 顾家来接洛棠的人也面面相觑。 说来也是尴尬,当年顾家人发卖了个女婴,此事做的极为隐秘,这么些年过去,知道这事的人也都快死绝了。 谁知六皇子见自己接连谋划的两件大事被捅出来,竟存了玉石俱焚的心,将当年之事抖了出来,若洛棠真是娴妃与旁人所生的女儿,顾家一同遭殃不说,安宁侯府,谢凤池,定会永世不得翻身。 家门不幸,不过如此。 可也就是这时,谢凤池一巴掌狠狠甩在六皇子脸上,抖出了洛棠的生母乃是府中另一位姑娘的证据。 接了这么个台阶,顾府的人自无不下之理,只不过此事之后,六皇子的储君之位,是彻底没了,但谢凤池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却是保住了顾家。 是故,当庞荣等人带着洛棠的卖身契去到顾家,请顾家认回洛棠后,广陵府顾家便直接派出了家中嫡子,算起来当是洛棠的堂兄前来迎人。 当时这位堂兄还想着,安宁侯如今被贬为庶人,还心念着他家这位堂妹,怎得不自己来,再一同风光去接人呢? 如今瞧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前侯爷,再看看那位素昧蒙面,却梨花落雨的堂妹,他微微合计,大概明白了。 可旁人明白不作数,洛棠还在那边哭边骂着,庞荣眼见这一时半会小娘教训继子是完不了了,只好悄声请顾家的大郎君先带人出去。 顾家人离开,自然得将孙家的那群祸害也一同提溜走。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谢凤池也顿时觉得场地开阔了,气息也平复了些。 他听着少女嘶哑的哭骂,一声又一声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大难不死之后,连同着这么些日子以来,全堆积在心口地委屈,叫洛棠哭得止不住。 该骂的话,她都已经反反复复骂完了。 是他说的自己不配,所有人都说她不配,她都已经知趣地逃到这么远了,为何奔着一身伤也要来找她? 说什么替她找寻身世,他直接遣庞荣来将卖身契送还不就行了,何须如此惊险地走一遭? 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同她原来使苦肉计不是一样? 既然如此,他们又凭何看不起原来的自己呢? 一声声质问,颠三倒四毫无章法地从她的小嘴里涌出来,几乎是想到一茬问一茬,记起什么骂什么,而谢凤池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听着,苍白的面容唯有一双凤目泛着红。 等到洛棠终于哭得累了,他才哑口只问了一句:“那你,心疼了吗?” 洛棠哭声一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凤池。 他以往疯得有条理有章法,还会叫人觉得只是心机深沉的人变得偏执了,现如今,他是完全疯了么? 说什么她心不心疼,她心疼了……又能如何呢? 谢凤池红着眼,极其艰难地攥住她落在床沿的衣摆,对她作出个脆弱的笑出来。 “洛娘,我头很疼,浑身都很疼,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或是还剩多少情谊,” “可我知道,若是这次再一条条一件件地谋划,可能真的就会错过了,” 他轻轻咳了声,牵动背后的伤,白玉似的人颤抖得宛若要碎掉似的, 他捏住洛棠衣角的指骨泛白,沙哑道,“所以我什么都来不及谋划,我只想快些找到你。” 洛棠止不住地发颤。 谢凤池明明只是攥着她的衣摆,可不知为何,那薄薄的布料却好像将热度向上传递,一直烧到她的心口。 “你不信我,我便给你找来靠山,从此以后你是高门贵女,我是庶人,你可以对我发号施令,将你从前受过的苦,全叫我受一遍。” 谢凤池轻声唤她:“我不会怨你,我只想爱你。” 只要你心疼我,只要你爱我。 原先被震得忘却了哭泣的洛棠,终是再落了一滴滚烫热泪。 她混乱的脑子里,实则也分不清,她与谢凤池之间,究竟是谁对不起谁更多一些,她也不敢去盘清其间的错乱,仿若只要理清了,还清了,他们就真的再不相欠了。 直到听到谢凤池说,他也不想,他只想着现在同她不分开,往后也想继续爱她,才知原来自己潜意识里,也是不想同他两清的。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八十三章 休整了一日, 顾家大郎君便要接洛棠回府了。 这位大郎君名为顾砚之,面容俊朗为人宽和,洛棠很快便熟络了这位堂兄,临走时, 自然也被顾砚之叫着再去拜会了一次谢凤池。 经过大夫诊疗以及一夜休息, 谢凤池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许, 想来,不被自己这么几遭折腾, 他是会慢慢变好的。 目光几次三番看向被庞荣等人扶起的谢凤池,两人目光相撞后,洛棠又有些不自然地缩回去。 次数多了, 顾砚之也若有所思。 其实今日本就是想来邀请谢凤池一道走的, 谢凤池虽说被贬为了庶人,可安宁侯府多年基业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且天子经历几件大事后, 如今真要彻底不行了,五皇子继位后,难说对方不会力保谢凤池回京。 可他起初担心这人依旧清贵, 不肯再接顾家的橄榄枝,但见到如今情况, 又有何不明白的? 于是顾家大郎轻咳两声, 故意问了声:“谢兄今后可有打算?” 洛棠耳尖微动,想试探性地从自己这位堂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她与这人相识也才一日,初窥不出门路, 也不好长久盯着打量, 只好低着头悄悄缩在他身后。 等了许久, 谢凤池都没给反应,洛棠忍不住心急—— 这人怕不是真脑子坏掉了,如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府邸也没了,流落在外,庞荣他们真能照顾好他吗? 洛棠也知自己不该这么快就替对方着想,可昨日谢凤池说完那些话后,她就是忍不住……怕这人死了啊。 半晌才听谢凤池低声道:“许是要在江南再留一阵子。” 这是什么回答! 留什么留!快想办法让顾家替你治伤才是! 顾砚之余光瞥见这位堂妹又急又忍的模样,心中好笑,嘴上却故作平常道:“也是,你受伤颇重,哪怕要回京也不能给急于一时,江南寻常大夫开的伤药药效也一般,怎么着也得……” 他掐手指头算了算,“一个月吧,这期间,若是长途跋涉了,保不准伤口再裂开。” 说着,他又关心了几句当时打板子的情形,不住地喟叹,又称赞谢兄倒是心志坚定。 绝口不提要将人请回府的事,洛棠暗暗着急,发觉谢凤池竟然也丝毫没有想同他们一道离开的意思。 清高死你算了! 洛棠微微侧过头,深吸了口气,眼角忍不住有些发红。 谢凤池倒是没猜到洛棠的心思转变这么快,他原先是想给对方一个接受的时间,加之安宁侯府在江南也有些关系,找个安静地方养伤,待好了再去寻她即可。 可洛棠蓦然转过头,却叫他看见了对方眼角的一尾红。 谢凤池原本还在同顾砚之打太极的想法生生止住了。 他认真地思索了下,半晌,才轻声抬头,十分直白地问:“不知府上可有医术精湛的大夫,谢某思前想后,还是想同洛娘一道归去。” 洛棠猛震,顾砚之也险些没反应过来。 “洛……同,我,堂妹,哦哦。” 他倒是越发喟叹了,都说这安宁侯一脉都是温润谦和的君子,发乎于情止乎与礼,怎得落到谢凤池身上…… 是了,这人为了他堂妹,可是生生挨了圣上五十大板,贬为庶人呢。 顾砚之顶不住这位未来妹婿如此直白的请求,下意识想去问问洛棠,却只见到洛棠匆匆奔出屋的背影。 谢凤池自然也目光追随而去,犹豫半晌,还是坚定了想法。 他不去谋划,不去盘算,只要她不拒绝,他便这么做下去。 顾砚之摇头称奇,回头刚想问谢凤池可是认真的,便见到那原本还似卑微征询的前安宁侯,恢复了一平如水的平静面庞,看过来的眼神毫无作为庶人的自觉。 “可有问题?”谢凤池问他。 顾砚之:“……没。” 顾家虽说经历几次大变故后,不比数十年前风光,可毕竟也是在江南贪腐案中存活下来的世家大族,疗伤用药各个都是顶好的。 将人接回去后,老大夫们忙前忙后,一边是紧急去了接待贵客地临水阁,给那位来历坎坷的“庶人”治伤,另一边则是给府里新迎回来的小娘子看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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