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也并未因洛棠的身份而对她有偏见,她的脸便是顾家骨肉的证明,最年迈的外祖含着泪握住了小姑娘的手,哑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家中来见证这场认祖归宗的众人无不垂泪。 年纪轻轻又漂亮的小姑娘,不用提也知道这些年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老人家老泪纵横地唤着唤着,又好似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一声声阿棠竟变成了眉姐儿。 这会儿其他人纷纷止了泪,赶紧劝说老人家叫错了人,眉姐儿是娴妃的闺名,洛棠的母亲该是宁姐儿才是。 洛棠来了顾府,自然也听到长辈们解释了先前之事。 原是说,生洛棠的那位宁姐儿也是家中嫡女,可惜与一位书生生出情愫,暗结珠胎。原本说好两人一道私奔,可书生心中却惧怕沾上麻烦,拿了宁姐儿的钱财后便消失无踪,只剩宁姐儿孤苦无依地生下洛棠。 宁姐儿也从此精神不太好了,见着孩子便要哭要死,这样的孩子,顾家当时如论如何也养不下去,便有老仆偷偷去将孩子发卖了去。 后来家中也曾后悔,甚至不久之后宁姐儿也因着想念孩子一命呜呼,可惜他们也再也没寻回洛棠。 洛棠听闻后,心中百感交集,甚至自嘲地想,她这自私自利的毛病,想必就是那个混账书生遗留下来的唯一东西。 本都打算放弃了,可既然重回了顾家,不论前情如何,这就是能给她依仗的府邸了,她要留在这里。 不料,想是年事已高,老人家也听不进家人们的劝,连带着离别时,还是一声一声地嘱托着: 眉姐儿,回家了……回家了就不怕啦…… 老人家的手明明如枯树皮,却叫洛棠心里止不住地柔软发酸。 她怆然点头,轻声道:“不怕了,多谢外祖,我不怕啦……” 她这心头最空缺的一处,已被填上啦。 半月后,因着府中大夫圣手,洛棠听服侍的小丫头说,临水阁那位客人的伤已差不多要好了。 “真是个怪人,明明听大郎君说只是一介庶人,却叫住进了临水阁,那可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小丫头一边替娘子卸妆,一边彼此间议论:“或许是个有才情的读书人?今年秋闱也快了,大郎君替有前途的门客提供些便利也不无不可嘛。” 洛棠没说话,心里却想,那可是差点要成国子监祭酒、天下文人都要仰望的安宁侯,小丫头真没见识。 却听另一个小丫头嘿嘿笑道:“那或许是真的,听闻那位郎君前些日子在水榭抚琴,恰好对着后院这边,被来找芸娘的瓶山县主瞧见了,当场便要去寻人了,和个祸水似的。” 洛棠当即心里咯噔:“后来寻到了吗?” “自是寻到了,好似还是个病弱的,瓶山县主不过拉着他,表露了一番想收他做面首的意思,气得差点咳血呢!” 洛棠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睡不着了。 谢凤池怎么说也是个能提剑杀人的伪君子,纵使再病弱,也不至于挣脱不了一个女子吧! 心口发闷,左思右想都排解不了。 洛棠同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女也不尽相同,她没多少羞涩,自是清楚自己早对谢凤池有恋慕之心了,只是苦于之前两人经历坎坷,心中总有口气顺不下去,可现如今,谢凤池既然已经对她低头了,便不该再同别的女子有染! 入夜,临水阁中,夏风从湖面过了一道,削减了几分热度,凉凉地吹进阁楼,带着荷香与水汽,叫人心旷神怡。 洛棠做贼心虚地将衣袖与衣摆都扎紧,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白日人多,眼多口杂,她既然想当贵女,便得守着起码的规矩,可谁叫她心底里其实是个不守礼法的呢。 可没想,刚摸黑进了屋,便有手从身后袭来,一只掩住她的口,一只箍紧了她的腰。 窗边幔帐飞扬,洛棠几欲看不清眼前景象便被压在了门框边。 “唔唔唔……” 几乎是贴住对方身子的一瞬,洛棠便习惯性地软了腿脚,羞红脸地挣扎起来。 “谢凤池你松开我……你混蛋……!” “不松。” 谢凤池抵着她的后颈,滚烫的热气几乎要烧光她浑身的衣裳。 “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你骗来,我不松。” 洛棠怔了怔,不知到底该羞愤还是气笑:“你还好意思坦白!你又骗我!” 她就说,以谢凤池的手段,怎会被一个县主那般轻薄,果然是做给人看的! 卑鄙! “就这一次,我同你坦白认错,” 谢凤池垂下眼眸,沉默了许久,才哑声道,“洛娘,我好想你。” 黑漆漆的屋中,唯有月光浸湿了床边的帷幔,将周围的一切晕成了柔然暧昧的模样。 腰上紧钳着她的男子手腕,不如武生虬健,却十分有力结实,将她整个人都彷如要勒进对方身体中。 火热的怀抱,与后背传来的、对方身体毫不掩饰的悸动,还有仅此而已,再无进一步逾越的举动,告诉洛棠,他没有骗自己。 原本还想继续吊着对方的那颗心,似乎也被这滚烫要熔得晃动。 明明想好,要再晾他些时日的。 洛棠垂下头,有些生气自己这般不坚定。 半晌,她才出声:“你放开我。” 谢凤池犹豫片刻,轻轻松手,下一秒,洛棠转身将人扑在柜架边,红着脸,大胆地吻上去。 都数不清隔了多久,两人清醒地、安静地交吻着,谢凤池似乎都没能反应过来,任由被他亵玩过无数次的少女转守为攻,一步一步掠进他柔软的唇中。 她的大胆被包裹在胆小的伪装中,一旦确保了是安全的,就会比谁都放肆。 她是个卑鄙且心机的人。 作者有话说: 小贵女强娶豪夺清白人家的小郎君【。
第八十四章 这一吻逐渐从温柔变为滚烫, 从宁静变为热烈,却在洛棠将手深入他衣襟里,想环抱住对方却摸到一手伤疤后,戛然而止。 那份旖旎的气息消逝得却不突兀, 谢凤池不追着她讨要, 他是伪君子, 必要的时候,他比谁都正人君子。 “……疼吗?”她离开他的唇, 有些哑口。 谢凤池想了想,点头,可又说:“本想同你说不疼, 但不愿骗你, 那时心里想着,只要挨过这五十板子,你就能无恙, 我甘之如饴。” “你如何确保圣上不会继续追究?”洛棠心有余悸。 谢凤池笑了一声:“不能确保。”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洛棠也已明白,其实很多次, 他那未肯开诚布公的真心都已经透露过些许苗头。 他说过,若真是喜爱, 便该不管不顾拼了性命也要偷来抢来, 可那时他心中放不下她的背叛,她也不肯相信自己配得上他的喜爱。 他们险些,便要永远错过。 洛棠为了掩饰想哭的念头,撑着笑出来:“那你可真是亏大了, 折腾了我那么久, 也没要过我的身子, 最后什么都落不到便要为我而死。” 谢凤池也仿若没看懂她的神色,跟着笑了两声,抬手轻轻摩挲了把她发红的眼角。 洛棠握住他的手:“为什么呢,那时候,为什么不同我做到最后?” 她的面色被月光晕过,仍看出发了红,可见真实情况下该有多红,谢凤池哑着嗓子道:“高门贵女可不会问这种问题。” 洛棠气不忿地抬眼瞪他一下,只差将“我就”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谢凤池笑着吻她手背 ,才垂下眉眼,回答了这个他本想避开的问题: “我怕你不喜爱我,我不愿同谢长昭一般,与心意不相通的女子行那事,最后再诞下一个看着我们分崩离析的孩子。” 说洛棠不敢置信他爱她,他那时又何尝不是煎熬于得不到她的心呢。 可现在终归一切都在变好了。 谢凤池不愿叫两人沉湎在这样的氛围中,他轻轻啄了口洛棠的眼角,搭在她腰间的手意味深长地朝下掠了半寸。 “不知顾府的洛娘子,现在可否给与我这个罪人一丁点儿甜头了呢?” 洛棠被他清雅却透着欲色的嗓音唤得神魂颠倒,可就在那只手已经钻入她裙底的一瞬间,她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了对方。 “谢郎好坏的心思,一个无官无爵的落魄书生,是要睡了高门娘子来铺垫前程吗?” 谢凤池一愣,显然还没料到这一层。 他神色有些微妙,忘了告诉洛棠,他这爵位不出一年便要恢复,可见对方起了玩性,他只好忍着血脉偾张同她软声应了句,小生是真心的。 “真心也不成!” 洛棠翻脸不认人,昂着尖尖的下巴,留下一句“本娘子可不是什么轻浮之人”,便将不上不下的谢凤池丢在屋里,自己扬长而去。 谢凤池险些没被她气笑出来。 可洛棠似乎得了便宜,发觉高门娘子与落魄书生的戏码,真玩起来,比话本里有意思多了,第二日开始,便同谢凤池夜夜私相授受起来—— 可谨记着那句,她不是轻浮之人,不论将人撩拨成什么样,到最后,都是将人吊得不上不下地拔腿就溜。 久而久之,顾砚之自然也发觉了些奇怪。 顾家是大家,京中之事也早有耳闻,他知晓二人以后必然是要在一块的,可眼见自家这位妹妹明面上对人总是不假辞色,也担忧过,是否是两人关系断了。 这可不妙啊,谢凤池乃人中龙凤,未来五皇子继位,他可是曾经的帝师,怕是要接下首辅之位的,若洛棠真不愿同他交好了……那顾家怎么也得想想别的法子。 他们家也不止一个未出阁的娘子。 结果刚给这位“落魄书生”介绍了顾家旁的娘子,他那小堂妹便白了脸,忍着哭一路小碎步跑回了院中。 顾砚之还不明其意,待到夜里想去临水阁问问谢凤池究竟是何打算,结果碰巧瞥见了一抹裙摆…… 那好像是洛娘白日里穿的那条裙子。 顾砚之如梦初醒! 会玩的,京中来的人,是会玩的。 自那之后,再没人去给洛棠说亲,也没人敢给谢凤池拉线了,传着传着,就真传成了谢凤池是洛棠托顾砚之,偷偷养在临水阁的小男宠了。 这边江南情意浓,京中却终于迎来了圣上驾崩的消息,大皇子即薨,六皇子犯了大错,五皇子这段时间内兢兢业业维持朝政,顺其自然地便继了位。 得到这个消失时,落魄书生正趁着夜色,在屋中点了灯,搂着娇小姐一笔一划地练字习帖。 夏日炎炎,娇小姐身上穿着云纱织成的衣裙,嫩藕的颜色反不如裙下细腻的肌肤娇艳。 也是因着越来越热,娇小姐的罩群下未着寸缕,叫晚风吹得足够清凉。 娇小姐简直要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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