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还看到了那女人的脸,那女人我见过一次,她来过四爷这里,不过是白日里,在正厅谈生意。” “你们猜是谁?哦,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女人又撇了一眼帘子后的那双黑靴,继续道: “是当朝右相,秦相爷府中的贵妾,宋眉。” 话落,一帘相隔之后的那张椅子上坐着的男人,面色黑沉地骇人,紧扣住椅子的双手,青筋暴起。 花玲的声音继续在屋中响起。 “我不敢待太久,只看了几眼,就赶紧回去了。” “第二日,那女人又来了,她似乎胆子更大了些,进了院子,她便放下了兜帽,这回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秦相府那个宋眉。” “四爷亲自出来迎那个女人进门,四爷揽着那女人的腰身,我一见宋眉那细腰的轮廓,再看看我自己的腰,自己似乎是没人家的弱柳扶风,难怪四爷喜欢地紧。” “啧啧,听说这宋眉已经生过一个女儿,这生过孩子的女人,还这么有行情。” “四爷可是秦相的四叔啊,这偷情,还偷到自家侄子头上了,还是位高权重的相爷。” “这我便服气了,那滋味,可不必再我身上的得劲?” “我见四爷的心思都到他那侄儿媳妇身上去了,而且这么大一桩丑事,我住在那宅子里,指不定哪天四爷怕东窗事发,将我灭了口。” “我给四爷说我害了痨病,让四爷放我离开。” “四爷心思不在我这儿,但可能对我还有几分情意,给我一笔钱,就放我走了。” “我拿着那笔钱,去了豫州。” 当然,花玲又入了花街柳巷,重操旧业。 花玲这话头一上来,就收不住,继续说道: “后来听说,宋眉还生了一个儿子,秦相爷可宝贝了。” “也不知宋眉那个儿子,是秦相爷的,还是四爷的。” “那秦相爷也是可怜……” ------ 黑衣男人转身进了帘子后,向坐在椅子上的锦袍男人道: “相爷,还有什么要问吗?” 跪坐在地上的花玲瞪大双眼,她似乎听见那人唤了一声,“相爷……” 莫不是…… 花玲就着仍被绑着的姿势,当即向地上磕着头, “相……老爷,老爷,我没对别人说过,一次都没说过,就算我说,这谁信哪,这事儿我保准儿烂在肚子里。老爷……” 帘子后的锦袍男人起身,一步步走了出来。 花玲没有见过秦相,但她在风月场上,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她心能确信,面前这人,应是非富即贵。 秦文正看脚下的女人,冷声开口: “将这人留下。” 黑衣男人顿了一下,不过主子交代了,这事儿他们不参与,让秦相自己看着办。 男人颔首,带着人离开。 屋子中只剩了秦相,和地上的女人。 花铃仰头看着这个气质儒雅,但神色冷厉的男人。 她人老珠黄,姿色不再,花玲可不会异想天开觉得这个男人是看上了她,要同她云雨一番。 花玲被男人冰冷的眼神看得全身直冒冷汗,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男人收回眼神,抬步出去。 不多时,另一个像仆从的人进来,从袖中取出一张白色巾帕。 花玲瞪大双眼,不待她反应,男人快步过来,将巾帕捂住花玲的口鼻。 “唔……唔……” 花玲挣扎了几下,就双目圆睁,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张全取回手帕,见女人唇百边开始淌血,张全伸手试了试女人的鼻息,而后起身出门。 ------ 秦文正立在门外的廊下,看着院子中的一片萧索的景象,心中寒凉。 张全出门走到秦相身侧, “相爷,人没了。” 秦文正姿势没变,冷冷道: “处理干净。” “是,相爷。”张全躬身道。 对今日所见所闻,张全也是很是极为震惊。 张全心中一叹,这么多年,难保这个女人已将此事告诉了旁人,此时了结她,也不过是相爷勉强拿她撒个气。 不知往后府中,会是怎样的光景。 ------ 秦文正出了那所破落的院子,抬眼看了天色。 今日天气阴沉,索性还没下雨,但也没有一丝暖意。 秦文正上了马车,马车径直向北,驶往大理寺。 今日大理寺的大牢,会发出一批押往岭南的犯人,这里面,也包括秦四爷。 秦文正到达大理寺时,正好碰上押送的队伍准备出发。 队列里带着镣铐的秦四爷,一眼见到下了马车的秦文正,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想要冲过去呼喊道, “文正,文正……” 秦四爷被押运的官兵拦住,领头的军士认出了秦相,当即走到两三丈之外的马车处行礼: “秦相爷。” 秦文正颔首,朝押送队列那边淡淡地扫了一眼,而后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递向面前的军爷。 “相爷,这……” 这位军士其实明白,犯人的家属向他们打点茶水钱,是惯例,而他们也都是笑纳了,上头也不管他们收这点辛苦钱。 秦相对面前人道: “给兄弟们添点冬衣,这么远的路程,一路辛苦。” “我代兄弟们谢过相爷。”那个军爷躬身双手接过荷包。 秦文正又看了秦四爷一眼,对面前的军爷道: “秦四爷,是本相的四叔,他经此一遭,也不知熬不熬得住。” “他极可能会想不开,路上遇上江河,经过悬崖,路过毒瘴,你们多看着点。” “假如四叔真的没了,劳烦你们给他置办一副好一点的棺材。” “是是是,相爷。”那个军爷连连点头。 秦文正双眸微眯,盯着面前的军士,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相爷……”那个军士连声道。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震惊地抬头,同秦相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上。 军士心中一惊。 这…… 他们时常会收到犯人家属的打点,里面不过就两种意思,要么活,要么死。 秦相爷的意思是…… ------ 秦文正满意地看着军士的表情变化,抬步越过他,走向秦四爷,在离秦四爷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秦四爷见秦文正终于过来,痛哭流涕, “文正,文正救我,我错了,四叔错了,四叔对不起你,四叔对不起你,文正……” 谁也不知道,秦四爷这声对不起,说的是败光了秦文正的家业,又还是睡了秦文正的女人。 秦文正冷冷看了秦四爷一眼,没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待秦文正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那个官兵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包金叶子。 他此刻万分确信,秦相爷,就是那个意思…… 这是…… 买命钱……
第101章 浓淡 上京城, 秦相府。 宋眉坐在菱花镜前,身旁的李妈妈为她梳着发。 她看着镜中带着愁容的自己,心中更是烦乱。 自从府中没了生意上的进项,相爷又被罚了俸, 府中日子不太好过, 虽说不似贫寒人家那般拮据, 但较之前的情形,甚是缩手缩脚。 没了往常那般挥霍度日,只能缩紧裤腰过日子,变卖了一些扬州的产业, 才勉力支撑。 张管家还转告说, 相爷的意思是遣走一些不必要的下人,府中一切从简。 让如今还在掌家的宋眉, 更是难为。 之前宋眉出手大方, 给府中下人打赏不少银钱, 那些下人对她也都是极尽溢美之词地交口称赞。 而如今, 宋眉打赏的次数少了,每次也没几个钱,那些下人就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只说宋眉抠门小气,背地里开始乱嚼舌根。 宋眉不止一次地听到有背地里的闲言碎语, 说她是非,就连十几年前的旧账都被翻出来了。 说现在的秦夫人宋眉曾经是大小姐的西席先生,使了下作手段爬了相爷的床,导致夫人沈氏带着大小姐离府, 宋眉上位。 这些污言秽语, 听得宋眉火冒三丈, 连番收拾了好几个下人。 宋眉俯身凑近铜镜,似乎眼尾又添了几条细小的纹路,宋眉不悦地撇开脸,起身。 此时,外头传来下人的声音, “相爷。” 宋眉心下一喜,这几日相爷都晾着她,相爷终于来看她了。 下人打起帘子,秦文正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你们都出去。” 丫鬟婆子应声离开,下了帘子,带上门。 “相爷。”宋眉又唤了一声, “妾身给相爷捏捏肩?” 秦文正只是冷眼看着宋眉,未发一言。 宋眉走近几步,至秦文正身前,柔声开口, “相爷……啊……” 秦文正突然用力攥住宋眉纤细的手腕,面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凶狠。 宋眉吃痛,惊叫出声, “相爷……” 秦文正眼神中像是淬着寒冰,他用力将宋眉往一旁的榻上一摔,任宋眉的后腰撞上榻沿,而后跌下冰冷的地面。 “啊……” 宋眉腰部剧痛,惨叫出声,而秦文正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她。 外头的婆子丫鬟只当是相爷和夫人的情趣,没有做声。 秦文正俯视着眼中带着水汽的宋眉,此时面前的宋眉已激不起他丁点的恻隐之心,这个女人给他带了那么一顶帽子,还瞒那么多年,那两人还合伙将他的产业败了个干净。 秦文正一想到这些,心口就像被揪地生疼。 秦文正深吸一口气,冷声开口: “你同秦四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眉一手扶着腰,撑着地勉强坐到榻上,闻言,她满面震惊。 “相爷,您怎么这么说?相爷不信妾身?” 宋眉抽出一方绣帕,掩住脸面,竟伏在榻上小声啜泣起来。 秦文正看着宋眉,不为所动, “秦念也不是我的女儿?” 宋眉猛然抬头, “怎么可能,念念她……” “所以,只秦冺不是我儿子?”秦文正追问。 宋眉身体震了一下,以手握拳,捶在榻上,哀声哭泣, “相爷,念念和洺儿都是相爷的亲骨肉啊,相爷要怀疑妾身,妾身投了井便是……” 秦文正心中厌烦,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就是他当初鬼迷心窍同她扯上,让沈时英出走的女人。 ------ 秦相转身大步出去,在院中碰上急急忙忙进来的秦洺。 秦洺见自己父亲,身体一肃,立马规规矩矩给秦相行礼: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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