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没有做声,只是定定地看着秦洺的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 很遗憾,这张还不算长开的脸,看不出是像秦文正自己,还是像秦四爷。 秦洺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父亲,我听说母亲这几日茶饭不思,形容憔悴,我特地来看看母亲,父亲也是来看母亲的?” 秦相眼神冰冷,默不作声。 秦洺习惯了自己这位父亲一贯的严肃冷漠,对此也没多在意。 他突然想到什么, “父亲,您可见过了我给二姐的新婚贺礼?那是我写的一幅字。” “待长姐成婚,我也给长姐写上一副字。” “长姐那么厉害,她什么都不缺,兴许会觉得我的字有趣。” “长姐好作画,要是我能有幸给长姐的画上题字,那……” 秦洺突然察觉面前的父亲面色越来越不好,他觉得父亲是不是嫌他太过聒噪,秦洺住了口,躬身道, “父亲,我先去看母亲了。” 秦洺向旁边跨了一步,快步离开。 秦文正痛苦地闭目,终究还是没回头。 那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儿子”啊。 秦文正抬步离开。 ------ 秦洺进屋时,宋眉已止了声,收拾了心情,只是神色还有些哀戚。 她没想到,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让相爷怀疑了四叔,怀疑了洺儿。 但只要她咬死不松口,相爷就不能确认洺儿的身世,如今只能这样。 “母亲。”秦洺刚唤了句,外头下人通报: “夫人,二小姐归宁,已进了府。” “二姐回来了?”秦洺欣喜道。 宋眉立马吩咐下人: “让二小姐过来。” “我去看看。”秦洺快步出去。 宋眉让张妈给她打一盆水,净了脸,整理了下仪容。 宋眉刚收拾完,外头下人的声音响起, “公子,二小姐。” 声落,秦洺和秦念抬步进来。 “母亲。”秦念对宋眉福了一礼。 宋眉却见只秦念一人,没见姑爷贺霄,宋眉脸色变了变。 “念念,姑爷呢?” 秦洺也好奇地看向二姐秦念,方才他就想问了,但他这个弟弟,也不好开口。 秦念淡淡开口: “兵部指派贺霄立马去朔北,说是太子府下了急令。贺霄这几日就会出发,正在忙着做准备。” 宋眉面上不太好看,她张了张嘴,但有些女人间的话,当着洺儿说不太方便,宋眉话头一转, “洺儿,你先回去,我同你姐姐说会儿话。” 秦洺也甚有眼力见,立马告辞, “母亲,二姐,你们说话,我先回去了。” 秦洺离开侯,宋眉牵着秦念坐在榻上,就是那张她方才俯在那上头痛哭的软塌。 宋眉担忧地看着秦念道: “这才新婚就走……” “念念,贺霄待你如何?” 秦念唇边勾起一抹讽笑, “他?我和贺霄这般开始,还能如何?” “新婚夜,贺霄就去了他那侍妾那里。呵,那女人怀孕了。” “之后贺霄也都宿在那侍妾那里,自成婚后,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贺霄。他来警告我,叫我不要动那女人。” 宋眉眉头皱地越来越紧,心中也越发忧虑, “如是那女人生了儿子,贺家那边……” 秦念轻笑, “我为何要动她,那女人生的孩子,也唤我一声嫡母,我要是要过继过来养,也是可以的。” “生了儿子又如何,那女人如此低贱的身份,料他贺霄也不敢做出那般宠妾灭妻的事来。” 秦念没说的是,新婚夜第二日,她就查清楚了贺霄那个侍妾的身份。 贺霄也没刻意瞒着,那女人居然是曾经的户部尚书的嫡次女,如今千水长廊的头牌花魁,南絮。 秦念听说过贺霄心仪安府那位大小姐安颜夕多年,贺霄怕不是爱而不得,转而娶了那南絮,难为贺霄还帮南絮去了贱籍。 秦念也没打算好好同贺霄过日子,他爱纳多少姬妾,都是他的事,只要不影响她嫡妻的身份。 秦念也没打算给贺霄生孩子,吃那个苦,担那个罪。到时候,把侍妾的儿子过继过来便是。 宋眉对此事也无法,她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秦烟送的那些铺子庄子,贺家怎么说?” 秦念不想谈这些,几句话敷衍过去, “没人提这事儿,我也没这个脸去问。” 宋眉握住秦念的手,紧张地叮嘱道: “念念,你可得守好你的嫁妆。” 秦念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宋眉又想到什么: “那贺府的掌家之权呢?贺尚书的夫人早逝,如今掌家的理所应当是你这长房儿媳……” “母亲。”秦念打断了宋眉的话。 “贺府早做了安排,轮不到我。” 宋眉…… 没钱,没权,没男人…… 念念这婚事…… 秦念默了一瞬,轻声开口: “听说,谢世子的夫人,没了?” 宋眉…… 念念这是…… 宋眉急急出声: “念念,你可不要做傻事,要是婚后失了名节,那……” 宋眉止了声,她当即想到了自己…… 秦念没有答话,只是默坐着,心思已不知飘向哪儿去了。 ------ 今日还有另一个回娘家府上,如今的端王府世子妃,安颜夕。 安颜夕在自己曾经的闺房中默坐了良久,曾经那些年的那些少女心事,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闪现。 安文京回府时,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去了安颜夕的院子。 “颜夕。” 安颜夕怔怔抬头, “兄长。” 安文京正准备问问颜夕近况,安颜夕却先一步开口: “太子殿下,是不是要成婚了?” 安文京闻言立马皱眉,颜夕,还没放下? 安颜夕垂眸,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如果我猜得不错,在太子殿下生辰的千秋庆典上,就会定下来,是不是,兄长?” 安颜夕重新抬头,固执地想要从兄长口中听到那个答案。 此事,安文京的确清楚,他们的父亲,大学士安世凤,同时又兼礼部尚书,有些事情,已经排上了日程。 因而安文京不仅知道在千秋节,会颁布赐婚太子妃的圣旨,安文京还知道那道圣旨上,太子妃的名字。 安文京很失望,颜夕居然还惦记着这事,颜夕已经成婚,这像什么样子。 安文京开口,却没回答安颜夕的问题, “你和世子,相处地如何?” 安颜夕复又垂眸, “他待我很好。” 闻言,安文京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人各有命。” 安文京这话,是对安颜夕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安颜夕苦笑,人各有命…… 封肃北,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而安颜夕也只能庆幸,也还好是他。 毕竟封肃北爱慕了自己这么多年,才能对自己礼待有加。 她和封肃北自成婚到现在,都没有圆房。 新婚夜,他们连合卺酒都没有饮,封肃北只让她好好休息,就独自离开。 安颜夕明白,封肃北是尊重自己,要给自己留时间。 这样也好,至少,封肃北是真心待自己。 ------ 上京城西郊,玉泉山,大觉寺。 封肃北今日在太子府同太子谈完公事,太子立马转去昭仁郡主府。 封肃北趁着回城之前的一点空隙,上了玉泉山大觉寺,准备寻云净大师说个禅,其实也就是唠个嗑儿。 封肃北刚拐过大师的院角,他正准备踏入大开的院门,忽闻院中似乎大师在同一女子对谈的声音。 封肃北不便打扰,停了步,正准备先离开,但里面的几句对话,却让封肃北止了转身的动作。 院中两人声音不算太大,但封肃北耳力不错,因而听得一清二楚。 “今人解经,如一盏酒,这一人来添些水,那一人来添些水,次第添来添去,都淡了。” “大师,难道不是佛义原浅,只因解的人多了,次第修补增添,味才浓了?”【1】 “施主,妙哉。” “大师谬赞。佛语说,不能想,一想就错了。那究竟是太浓,还是过淡,又有何妨呢?” 而后是大师爽朗的笑声。 透过院墙的漏窗,封肃北看向院内那道披着素色披风,在一方石桌前,坐在坐云净大师对面的,那道女子的纤瘦背影。 封肃北微勾唇角。 这女子,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1】“今人解经……味才浓了?”非作者原创,来源不详。
第102章 喂饱 “咚……咚……咚……” 大觉寺内, 悠长的晚钟声响起,已是申时。 云净大师对面的女子缓缓起身,向大师福了一礼, “大师, 今日叨扰了。” 云净大师单掌竖起, 置于胸前, 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女子转身的瞬间,封肃北看清了她的容貌。 这名女子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的花季之龄, 虽还没长开, 但也看得出其姿色不俗。 最让封肃北惊讶的是,女子周身沉静得近乎老成的气质, 同其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是个极其聪慧且心智成熟的女子。 能进大觉寺的, 只能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 看女子的发饰, 她应该是哪位朝臣府中的闺中小姐。 不过, 封肃北确信,此人,他从未见过。 今日偶然间听见的这几句对谈,已让封肃北不枉来此一遭,便也没了再找大师说禅的心思。 封肃北收回视线, 转身离开。 秦琳踏出院门时,正好瞥见了一抹身着靛青色锦袍,高大颀长的男子离开的背影。 秦琳眉头微蹙,而后带着小丫鬟向另一方向而去。 ------ 封肃北转去了大觉寺后殿, 在几株菩提树下立了片刻, 待凉风渐起, 封肃北出寺门,下山。 封肃北在摇晃的车内一手撑头,一手搭在膝上,手中盘中一串迦南念珠,闭目休息。 车架拐上官道后不久,突然停住。 坐在车前的随从林述转头向车内禀道: “世子,前方好像有辆马车坏了,挡了道,他们正在移车,世子稍等片刻。” “嗯。”封肃北姿势未变,依旧是在闭目休息。 官道原本足够两车并行,但秦琳的车坏地突然,横在了道中央,因此才造成短暂的阻塞。 秦溪秦琳出行,她们的母亲祝氏都会派十来个高大健壮的护卫跟随,此时,这些护卫也充当了挪车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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